9、章二、虚伪之城、上篇（五） ...
-
♂♂
橙灰色的灯光在路上摇曳着。
穿过灯光的对面是一栋破的快要让人无法想象的旧房子。房子二层的窗户异常的干净，从中透露出了几丝橙色的光，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有着金黄色头发的少年将手机握在左手中，在看到这幅景象时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夏夜里特有的凉爽的风拂过他的脸庞，带起了几根发丝。
抬起左手看了看手机，上面还是没有任何“未读信息”的显示。
——啊、帝人那个家伙、到底在干嘛呢、
不过既然亮着灯，就证明人一定在家吧？
这么想着，正臣迈开了步子，走上了那个摇摇欲坠的楼梯。
——每次来都会觉得破的不可思议呢、这栋楼。
——住在这里也很辛苦啊、
正臣停下了脚步。
——怎么会在考虑这些东西？？
他问自己。
果然最近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搞得很心绪不宁吧。
“呿、”
正臣口中的“那个女人”——新沿一——同正臣而言是他曾经十分重要的好朋友。
之所以在这里用上“曾经”，是因为在自己与那个以黄色为标志的独色帮“黄巾贼”脱离关系的一瞬间，这两个人的关系也同时断裂了。
新沿一——在黄巾贼里也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元老级人物，用她绝佳的社交能力和聪明的脑力为这个帮的扩大做出了重大贡献——这也就是她和身为领导的纪田正臣关系良好的原因——说白了的话，与其说是正臣初次来到池袋没多久之后就交到的“朋友”，两人更像是因“事业”而渐渐关系变好的“搭档”。
虽然断绝关系以来每隔一个月左右对方还会单方面联络自己（短信邮件什么的），但是自己基本上不予搭理——这种不甚看重的心情被最近、也是最后一通没有接到的电话打乱。
单单拿起电话听到这样的留言时，少年起初是想管的——然而身体却没有听大脑的话。
——也许是折原临也的圈套。
单单只是这一种想法就足够让在危机面前摇摆不定的少年完全后退。
少年在“日常”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非日常”——然而在看清之中对于自己所看重的人的危险时，又亲手割裂了它，从“非日常”中逃离了出来。
——我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
所以，曾经的“同伴”不知真假的一通电话被彻底忽略——
直到那天早晨少女的书桌上出现代表少女命运的那张纸牌。
直到少女的妹妹出现。
直到——竜之峰帝人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妙。
帝人在那以后越来越频繁的笑容，想去找折原临也质问此事的自己，甚至是最进频频去办公室或是缺席的杏里——这些事情让少年的脑仿佛被搅成浆糊一般。
浮躁、
自己的青梅竹马在听到那个女人的妹妹说的话后露出的兴奋表情又浮现在了脑海里——……真是、不让人放心、
如果被卷进这种事情、仅仅只是因为兴趣的话……纪田正臣突然感到很是烦躁地扶住额头。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把帝人卷进去。
——交给我就好了、这种事情，我来解决。
帝人只是一个对凡事都有很大兴趣的“平凡少年”罢了。在纪田正臣的潜意识中，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的帝人，很危险。
是的，在这样的池袋里，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吃到恶果。
正臣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发展。
所以要在危险找上对方之前先一步解决危险。
只不过这次正臣所不知道的是，帝人已经自己找上危险了。
拿出备用钥匙——这时友人对自己的信任托付的——正臣把它插进了锁眼，转动。“嘎吱”的声音，老旧失修的感觉，门开了——
然而传来的是这样的声音：
“……不要说这样的话啊帝人君，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唷~”
——！
听到这个声音的纪田少年保持着开门的姿势，静止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
额上似乎有汗正在下滑。
——折、
——为、为什么、？！
“诶诶临也先生在说什么啊……只是这种程度的联系我就用了相当一部分的时间、收集了相当多的资料、连第一线没有的照片都翻了出来比对过才发现的、才没有那么厉害啦、”
正臣辨认出了自己好友的声音。
——为什么【折原临也】会在【帝人】的家里？
“嘛嘛，帝人君第一次做到这种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唷、”
“不过上次的时候我也说过了嘛，偶尔也要依靠一下大人呀~这种情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不用你自己亲自来整理的。”
——不不、相比较而言的是……明明已经告诉过帝人、要远离——
“诶诶诶诶？不是说过‘接下来要收费’这样的话吗？”帝人诧异的提高了音量。
“啊拉啊拉~那个当然嘛~”
——……为什么反而会是这么熟悉的样子、？
——这么说来，之前这个人也——
“——是玩笑咯~☆”
“咦——！O口O”
站在门外的少年仿佛能想象到友人一脸被骗的吃瘪表情。
——明明【那时候】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吧？
怎么办，真是完全不想进去。←全身上下都这样叫嚣的少年，在理性上又十分准确地觉得屋内的青年之所以找上自己的友人、一定不怀好心。
——……果然、还是进去吧、
“折原……临也——？”
折原临也闻声从电脑桌旁回头，他要说的话被自己毫不惋惜地吞了回去。
“正、正臣？”
带着一丝疑惑回头的还有电脑桌前坐着的少年。
“咔嚓”关上门的声音。
将发丝染成黄色的少年背对着锈迹斑斑的门，长长的刘海遮住的是一脸不适和不知何时些微溢出的冷汗。
“那、那个，折原临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以的话真不想跟他哪怕再说一句话。
立起身来，年轻的情报贩子背对着帝人看向来人，一抹调侃的笑爬上了嘴角。
“诶、是小正臣啊~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折原临也离开了显得有点惊讶的黑发少年身边，一步一步向门口的黄发少年那里走去。
“正臣君在这个时间段来到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话说，虽然前段时间见过一面，不过我们有很久没有一块谈谈了吧~”
——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
微微抬头的瞬间，从额前刘海的缝隙的中看到的是对方温柔到看不出一丝瑕疵的笑容。
下一个瞬间立马又低下头——纪田正臣突然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仿佛唱着独角戏一般的临也却毫不在意，继续微笑着停在了对方身前。
——就是这种表情、
是的，微笑着，纯良的笑，温柔的笑，在自己的记忆中被那些残酷的话语与背叛打碎从而显现出其本质的狰狞以后——少年时隔一年再次看到了这种伪装的笑——对着自己——一如既往——
突然地就是一阵强烈的恶心。
正臣打从心底厌恶着这个人——但是同时——也畏惧着这个人。
并不是经历了一个帮派由胜到衰的少年不能接受所谓背叛、或是玩弄，少年只是不能接受这个用别人的手将三岛沙树送进病房的人——而沙树本人却也是他“赠送”的“王后”、
更何况，这个人玩弄人心的能力有多强——那些类似“先鞭子后糖”之类的手段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正臣是亲身体验后再清楚不过了。
想到这里，少年的表情变得更加苍白。
——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帝人家里？
——难道是盯上了帝人——就像当年的……？
黄发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这个人，额间一丝冷汗从发丝下淌过，再次发问：
“折原临也，你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那当然是来吃饭的啦~”
——不、应该不会的、
——帝人是那么普通的高中生……不会是他有兴趣【培养】的人选、吧？
——这么说，是帝人自己找上去的？
“正臣？你怎么来了？”
折原临也收回了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窘态的目光，他微一侧身，竜之峰帝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到那个少年的身边。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那个少年“不舒服”的表情就被自己生生抑制住了。
{哦？}
观察着对方勉强装作毫无事情的表情，情报贩子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可真是有趣。}
“正臣，你怎么了？样子有点奇怪、不舒服么？”
然而对方神情的僵硬还是被帝人发现了。
“……阿、帝人，抱歉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选择无视友人超强的观察力，正臣做出道歉的姿势。除了表情上还是不太自然以外，黄发的少年基本上已与平时无异。
“不是啦、我只是稍微有点惦记上次在你这里玩的那个游戏——是——那个——会麻烦吗、？”
说话的同时向站在不远处的情报贩子瞥了两眼，帝人立刻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啊、临也先生是来跟我说一点‘社会上的事情’的，不会麻烦啦正臣~”
微笑着无比顺口说出来的却是模棱两可的话语。
【这些事情和正臣没有关系、Dollars也好、聊天室也好、不能让他被牵扯进来。】
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和好友有所隐瞒大同小异的理由。
两人之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理由或许就是促成两人之间在未来产生的几乎不可磨灭的沟壑的原因。
——……
纪田正臣自然是发现了好友的隐瞒、然而他没有问下去，只是皱了皱眉。
他瞥向了站在一旁的折原临也。
——帝人、其实是为了聊天室的情报才找上这个人的吧。
——不、嗅着【有趣】的气息就跟来了的，是这个人故意把情报带来的吧。
看着对方令人作呕的嘴脸，少年禁不住厌恶地皱眉。
——真像这混蛋的作风、
——可恶、明明我都这么注意了……虽然完全不想招惹这个人、但是、
但是为了帝人的安全一定要做出什么才行，即使是同这种家伙打交道。在心底这么想着的黄发少年如此下定了决心。
——无论他有什么目的——都要阻止、！
看向青年，自己仿佛应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黄发的少年决定什么都不说地迅速地掏出手机。
拨出几个号以后，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等我先打一个电话。”
“呃、好。”
帝人不明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时间停顿了一会。似乎电话终于接通，黄发的少年开始对着电话那头说话。
“喂，你好、我是纪田啦、曾经约好的事情——对、又出现了。”
“嗯、你知道吧。这边，竜之峰租的公寓。对，就在这里。”
“*&（*&*%￥#@”
电话那头的大吼仿佛这边都能听到一点。
“啊~这么说来正好就在附近啊，这真是太好了呢~”这么说着，正臣把手机拿到离自己耳朵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又放了回来，面带微笑。
“嗯，那么拜托您了。不谢。”
“再见，平~和~岛~先~生~”
最后几个字像是特地强调般死死地咬着。
“啪”在友人的愣神中，纪田正臣扣上了手机。
情报贩子本来带着得意的眼角突然有一丝抽搐。
“哦~~纪田君~能不能解释一下，刚刚接电话的是你的哪位‘朋友’么~~？”
虽然还是微笑着，不过语气变得可怕了。
“是静雄先生哦~”出乎临也预料的，纪田正臣直视着他。虽然还有着僵硬，但那眼中带的坚定、如果没有看错，是战意？
不、更像是一种保护欲。
{嘁、}
{怎么，小正臣不怕我了？}
心里不爽着，情报贩子却丝毫不想把这丝“挫败感”在脸上表现出来。
“呵呵呵、那么，打那样的电话，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正臣抑制不住地微笑，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仿佛应景一样——公寓的窗户上映出了这样的一幕——红色的邮筒飞上了天空——伴随着巨响——红色的邮筒落地——伴随着怒吼——
“临~~也~~~老~~~弟~~~~！”
——不要来招惹帝人、！
——不要来把这种危险地情报传播给帝人、
——可恶、仅仅是为了你自己那种旁观看戏的愿望——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把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帝人卷进去、
折原临也的脸上出现了厌恶的表情——
“切、这么快？！可恶、”
——帝人他——仅仅只是——平凡人而已。
——跟【我们】的世界、不，【你】的世界毫无关系、
“哈啊……”帝人一脸汗颜的表情。
【我该吐槽么？】
然而心中无限纠结的黄发少年却并没有想到为何折原临也会找上这么一个“平凡少年”的问题。
“那么，帝人君，改天再见了！我先走一步。”
“呃、嗯，临也先生再见。”
“再见”二字落音时，对方已经隐进了夜空中。狭小的公寓里，只有敞开的窗户在透着风——
随即窗外好似拆房子一样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总之、这一次，不会再、
哈、哈哈、、
帝人干笑。
“所以说、我该吐槽么？”
“噗哈哈哈、帝人你已经already吐槽了哦~~”
这么说着的黄发少年从马上就要形成思维怪圈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笑倒在了对方的身上，右臂自然地搭上了黑发少年的肩膀。
“看看、那狼狈的样子、”
“果然啊、当初要了静雄先生的电话的我，真是太天才了不是吗？哈哈哈、”
“哈……”
对于友人的“笑话”无力吐槽的少年一脸无语地接受着眼前突发的“变故”。
纪田正臣直起身来，然后他收起笑意。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
“呐、帝人，我说真的、不要接近那么危险的家伙了。”
“哎？”
被认真注视着的黑发少年微微一愣。
“临也先生人很好啊。”
“……”
沉默、
——所以说，不要接近了，为什么不能听我的？
纪田正臣的内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二、虚伪之城、上篇（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