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虫族]》梓童梓童

5、第 5 章

　　回到家时，晨正坐在客厅等着李言，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看起来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怎么这么晚回来？”

　　昨天小雄崽是和伊登斯家的崽子一起出去的，今天早上的庭审他看见崽子的那一刻担心极了。

　　“实验有了一些进展，就把时间忘记了。”

　　李言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晨的腿边，亲昵地把头放在晨的膝盖处，将怀中的机甲模型放在晨的手中。

　　地上的毛毯很厚实，晨不用担心李言会着凉，这种行为李言小时候常做，他很怀念那段时光。

　　晨在李言殷切的目光中摆弄了一下这个不过他手掌大的模型，惊讶地发现机甲关节处薄弱的现象完全消失了。

　　“我的崽崽怎么这么厉害”

　　晨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揉了揉李言柔软的黑发，毫不吝惜自己地夸赞。

　　“明天我就会亲自把流光改造出来，雌父，把流光交给我吧。”

　　提到流光，晨的目光有些暗淡，他已经不在军队了，流光也被放置了许久。现在提起，难免会有些感伤。

　　“崽崽，雌父用不到的。”

　　见雌父这样伤感，李言有些后悔提出这件事，但这些坎总得跨过去不是。

　　“雌父，雄父一早就答应为您引荐，只要您身体恢复好就行。”

　　这当然是骗晨的鬼话，不过李墨在上层社会中地位不低，只要他开口就一定能行。

　　“真的？”

　　晨的眼中重新浮现出光芒，还有微不可查的酸涩。

　　“嗯，我从来不会欺骗雌父。”

　　“谢谢崽崽”

　　回到房间，李言打开詹姆斯发给他的心理报告，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心理健康，感情受挫需要自己恢复，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

　　对于詹姆斯的医德李言还是信任的，想到雌父离开前重新燃起光辉的双眸，李言觉得虫生只要有一个可以支撑下去的目标就不会太难过。

　　拨通雄父的通讯，在对方极其不耐的态度中，李言讨价还价，最终以帮助家族把数据完全掌握达成协作。

　　技术不如李言的机甲师要掌握李言发过去的数据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为了节省时间和成本，还是需要李言进行指导。

　　李墨看着手中这封举荐信，意味不明地叫了声晨的名字，正在翻看相册的晨不禁打了个冷战。

　　研究院在连夜掌握了李言发过去的那一段数据后发现想要掌握底下更高深的技术还远远不够，于是老院长就向李言发讯息邀请他前来进行学术交流。

　　李言倒是干脆，直接向老院长提出希望能够推荐他担任军部机甲维修部挂个闲职。

　　老院长对于这个条件欣然同意，还觉得他们占了便宜。

　　李家要机甲研发是为了生意，研究院大部分都是为军部服务，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所以不算违反合同，何况李言只是引导一下而已。

　　离开的时候里面的研究虫员都对这只年轻的雄虫刮目相看，果然是江山代有才虫出，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你真的不考虑来研究院工作，我们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尖端的虫才，对你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

　　再次婉拒老院长殷切的邀请，李言打开光脑点开新鲜出炉的任职书，优哉游哉地前往了军部。

　　雄虫的到来让军雌们有些躁动，上一次李言来时恰好军中有重大会议，没多少虫在。这次可不一样，路上的军雌们恨不得把眼睛长在李言身上。

　　还没有三次觉醒的A级雄虫，松柏味的信息素，好干净，好好闻。

　　雄虫会在成年前经历二次觉醒，这不需要雌虫引导，可过了二十二岁，第三次觉醒随时都可能到来，如果没有雌虫引导死亡率会很高，这也就是为什么虫族的雄虫二十二岁之前必须结婚的原因之一。

　　至于为什么雌虫们知道李言是没有三次觉醒的雄虫，那是因为雄虫第三次觉醒后的信息素会融合一些引导者的信息素的味道，信息素不会这么纯粹，所以大部分雄虫都会挑选喜欢的信息素味的雌虫做引导者。

　　不过也有找和自己一个味道的，但雄虫和雌虫的味道只要是虫一闻就知道。

　　或许是李言面无表情的样子过于冷酷，一时间还没有雌虫敢上前去搭讪他。

　　他们还没有不理智到去招惹明显对他们不感兴趣的雄虫，要是雄虫向雄保会举报他们骚扰雄虫的话，以后找雄主就难了。

　　“一只雄虫来军部干嘛？”

　　“不知道，可能他的雌君或雌侍在这里。”

　　“长得挺好看，但不知道会不会虐待雌虫。”

　　“不虐待雌虫的雄虫好比毛毛熊一样稀少”

　　“别说了，小心雄保会。”

　　雄保会好像一个开关，雌虫们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落在李言身上的视线也没有了。

　　秉持着随意逛逛的想法，李言在听到热闹的喧哗声时是想离开的，因为他不想引虫注意，可他却听见了凛的名字，脚尖一转前往了训练场。

　　众多高大的军雌围成一个圈，他们神情亢奋，大喊着凛的名字。纵然李言再好奇，也无法越过高大的军雌看见什么。

　　过了大概两分钟，虫群里爆发出浪潮般的欢呼。

　　“景，你的招式虽然凌厉，但是防守太过薄弱，只攻不守只会让你败的更快。”

　　凛月白的肌肤因为剧烈运动染上了一丝红晕，伸手拉起被自己制服在地的雌虫。

　　“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同为少将，还是SS级，景的实力必然不会差，可却每次都打败不了凛。军雌崇尚绝对的力量，所以景对凛很是钦佩。

　　“欢迎你随时来挑战我”

　　凛的语调平平，丝毫不在意景的话。

　　“好了，大家都各自训练去吧。”

　　军雌们观赏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比试自然是对凛心服口服，纷纷散开准备训练。

　　毫不意外的，虫群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雌父啊，这里怎么会有雄虫。”

　　“训练场不是不对外虫开放的吗？”

　　为了不让雄虫被军雌训练时的场景吓到，从而对军雌产生厌恶，故而这里不是雄虫可以来的，但这一切都耐不住李言是在军部有工作的雄虫。

　　“这位雄子殿下真的好喜虫啊，我想给他做雌侍。”

　　“你怎么就这么点追求，不过你做雌奴殿下都不一定愿意。”

　　雌虫们吵吵嚷嚷的，虽然对雄虫的渴望让他们想要靠近，但还是克制着里李言远远的，担心他们会吓到脆弱的雄虫。

　　李言姿态优雅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在意雌虫们。

　　他向来对军雌充满尊重与包容，在他眼里，这些虫子是帝国的支柱，既然他们想看，他就任他们看，反正他又不吃亏。

　　“殿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雌虫向来感官敏锐，那些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正准备将虫请出去的凛有些惊讶。

　　“少将，我还需要向你报备我的行踪吗？”

　　凛自知失言，雌虫的确没有资格询问雄虫的行踪。那天之后，他还以为殿下是特别的，他对殿下或许也是，是他不知轻重了。

　　“还请殿下恕罪”

　　凛没有像雌虫礼仪规范里一样低下头，而是直视着李言的眼睛。

　　周围静悄悄的，军雌们此时都有些担心自家少将会不会被雄虫刁蛮地惩罚。

　　“跟我来”

　　景想跟着凛一起，凛对他轻轻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他了解李言，殿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殿下只是高傲了些，对雌虫却不是对待玩具一样地随意，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跟上来”

　　李言瞥了一眼始终落后自己半步的凛，有些不耐地皱着眉。凛见状，弯唇一笑，迅速和李言并肩一起。

　　“殿下是在机甲维修部工作吗？”

　　李言心中赞叹凛的敏锐，上一世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嗯，闲来没事，在军部挂个闲职。”

　　雄虫可以促进雌虫参军，李言和其他几只雄虫可以说是吉祥物，一般不会工作。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殿下是为我而来的。”

　　低沉的笑声犹如上好的大提琴，李言好似可以描绘出空气震颤的幅度。

　　“你这只恬不知耻的雌虫”

　　心思被戳破，李言一边觉得高兴，这样可以让凛觉得自己在乎他，一边又恼羞成怒的反驳。

　　“您今天是会一直在军部吗？”

　　凛不会去在意李言的毒舌，毕竟在学校的时候殿下就是以毒舌挑剔著称，这也导致敢请求追求他的虫寥寥无几，而且还全被拒绝了。

　　银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李言，里面含着无声的请求，李言到嘴边拒绝的话收了回去，“十三点之前我都会在。”

　　“军部的食堂不错，您可以试试。”

　　军部十二点是午餐时间，凛想带李言去试试。一方面是宣誓主权，另一方面还是为了宣示主权。按理说他应该邀请李言去高档餐厅共进午餐的，可他觉得雄虫应该不会介意军部食堂。

　　果然，李言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好”。

　　反正李言自己对物质要求不是很高，只要舒服就好，同时他也有点好奇军雌们的生活。

　　“那我去接您吧，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和您交换光脑号？”

　　“想要就直说，不要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你不累吗，少将？”

　　对于凛有些过于谦卑的行为李言觉得并不受用，因为这样实在是太生疏了。他知道凛守礼，但他不喜欢那种束缚雌虫的礼仪，虽然他的礼仪都很规范。

　　“好的殿下，请与我交换。”

　　凛的话有些强势，但语气却是温和的，李言满意的和凛交换了光脑号。

　　因为军雌们在训练，凛作为上将不能离开太久，李言在凛歉意的目光中催他赶紧离开，自己前往机甲维修部登记报道。

　　机甲维修部大部分是雌虫，李言和另一只是唯二的两只雄虫。

　　“李言雄子，这位是郭文殿下，作为唯二的两位雄子，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

　　雌虫热情地为李言介绍这里的同事，最后到郭文这更是透着不知名的热络。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郭文等级不高，是一只B级雄虫，长得很是小巧可爱，声音也软软的，脸上的眼镜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过长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李言心头一紧，约瑟夫……

　　当时平权运动时所有虫都说他是不要命的疯子，可有一只雄虫比他更加疯狂，他是中途参加进来的，大家叫他约瑟夫，他们有幸成为朋友。

　　在战场上，约瑟夫是最优秀的刺客，谁都不知道这只B级雄虫是怎么做到那种程度，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癫狂。

　　“你好”

　　李言将心头的惊涛骇浪压下去，温和地应对着。对于郭文，他觉得交个朋友也不错，毕竟以后也可能继续成为一起战斗的伙伴。

　　得到回应的郭文拘谨地对李言点点头，继而继续自己的工作。

　　介绍的雌虫见怪不怪，和李言客套几句后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这里可以大胆一点，承接点可以试试其他材料。”

　　李言瞄了一眼郭文手里的设计稿，结合自己的经验提出了看法，随即察觉到有些冒昧，轻轻道了声歉。

　　“不，你说的对。”郭文在设计稿上计算完后双眼冒光的看向李言，激动道：“你可不可以再帮我看看，我有些地方怎么都不满意。”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雄虫的请求呢，就算是雄虫也不忍心，李言欣然应允。

　　他们讨论了许久，也就一些地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李言发现郭文很有天分，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机甲师。

　　“谢谢你，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很难相处呢，没想到你这么热心。”

　　郭文开心地抱住设计稿，等做出来后约瑟夫一定会喜欢的，李言真是一只大好虫，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没事，举手之劳。”

　　要不是郭文设计稿的问题很少，他们可能现在还在修改。

　　见时间不早了，李言站起身，抻了抻衣袖，准备问问凛在哪。

　　“殿下，郭文雄子。”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凛就站在不远处，见李言看过来，从容地上前，与李言站在一起。

　　“我先走了，再见。”

　　向郭文告别后，李言在凛的陪伴下慢悠悠地走着。

　　“等许久了吧？”

　　“没有，我恰好刚到。”

　　本该看着冷漠疏离的银色眸子里满是温柔，李言被他看得有些脸热。

　　“下次直接给我发讯息就好”

　　他做事很容易沉浸进去，他不愿意让凛久等。

　　“不会打扰到您吗？”

　　“按我说得做就好，少将，我的雌君守则第二条就是不要担心打扰到我。”

　　“好”

　　凛只觉心中一片柔弱，殿下可真是傲娇得让虫喜欢。

　　吃饭时间是雌虫高峰期，军雌们本来就很好奇少将竟然和一只雄虫并肩而行，这是得多受宠爱啊。听见李言的雌君守则后他们就更酸了，雌君也就算了，这种守则真的存在吗，他们都有些好奇雌侍和雌奴的守则了。

　　郭文在李言走后没多久就等到了约瑟夫，笑着和他分享今天遇见的热心雄虫。

　　“您很喜欢那位殿下？”

　　约瑟夫不得不承认见郭文这么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别虫时，他心中有些吃味。

　　“是啊，他是一只很有才华的虫。”

　　毫不掩饰地喜欢，约瑟夫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地，郭文是一只好雄虫，但他总是太过博爱，约瑟尔至今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也是因为不想面对郭文家中的那几只雌侍。

　　拥有三只雌侍的雄虫在虫族无疑算是专情的了，可约瑟尔宁愿享受着郭文此时对他的爱意，也不愿意和其他雌虫一起分享郭文。

　　“我当然还是最喜欢约瑟夫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啊？”

　　他真的很喜欢约瑟夫，比对家里的雌侍加起来还喜欢，他很希望约瑟夫可以成为他的雌君。

　　“快了”

　　约瑟夫快三十了，再过几年他就必须得接受雄虫，不然他绝对活不过百岁，而且会在精神暴乱的痛苦中死去。

　　“你每次都这么说”

　　雄虫有些委屈，约瑟夫已经敷衍了他好几年了，他都快要到三次觉醒的年纪了，约瑟夫可是他认定的引导者。

　　约瑟夫爱怜地摸摸郭文的头发，温和的眼睛包容着雄虫。请让自私且卑鄙的我再享受一段时间您的偏爱吧，如果您不会厌烦，我必将为您献上我的灵魂。

　　郭文不懂约瑟夫眼中的忧郁，可在多年后他回想起来，只想把自己的雌君抱在怀中，告诉他自己自始至终只爱他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