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别忆》萧之心儿

5、芙蓉镇

　　梅清抬起头，面前只剩下尘埃在空气中静静飞舞。手中有一条细细的金链，是龙婆婆给的。她要梅清带给芙蓉镇的仙子，梅清却不知道，仙子是何相貌，也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与她相见。
　　周围很是宁静，却不压抑。梅清顺着土路慢慢走去，不多时，果然见了一座小小的白玉祭坛。上面并没有什么，只一把纹饰直朴的古琴。没有人拨弄，琴弦却在微微的颤动。原来，不是没有声音，只是喧嚣被这琴音滤去，只剩静好的宁静。梅清不由唇角含笑。她伸出手指轻抚琴弦，却被纤细的琴弦割破了食指。血液并未滴下，只立刻渗入了琴弦。
　　有纷繁的色彩闪过眼前，梅清促不及防地闭了双眼。接着，却是柔和的白光，静静地在眼皮上跳跃。
　　身子所在，竟像是云端。脚下却不觉潮湿，也不下陷，轻轻一跃便可以飞跃而起似的。身后是虚空，前面，却是白云铺就的道路，两边还耸立着些白杨般的高大乔木。
　　梅清试着走了两步，也不管会不会掉下去摔死，只要不呆站着便是好的。身子却是飞快地向前滑行而去，有好多次梅清都觉得路边的树叶“唰唰”地打过来，吓得她忙不迭地闭眼。而那些树叶只是轻轻拂过。树冠与树冠之间的空隙，镂出的却是一张张的面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熟识的也有从未见过的。梅清不由以为自己已经死掉，这些是生平的过往。
　　这时的梅清却没了力气，身子也停落在云路之上。离她最近的树下站着个小女孩，离得那么近却是看不清她的眉眼，只是很小很小就是了。她却在哭，似乎站不住，身子在往下掉。梅清上前触了触她的头发，然而立刻——两人都坠了下去。
　　所幸下坠立刻就停止了。这里是个潮湿的城镇，刚下过雨的样子。二人所在是一个院子的铁栏之外。栏内的玫瑰在潮湿的空气中开得分外水灵。梅清看见迎面过来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那小女孩喊她妈妈。女人自称是个巫者。她说这里就是芙蓉镇。她说上面的云路可以通向各人的结果，却并不安全。为此她送给梅清一把金色的剑，说是给她防身，以做帮她女儿的谢礼。梅清不由好笑——自己又不会使剑，要它做什么！奈何却是推脱不下，只得收了。
　　女巫带了她的女儿离开了。梅清好笑地站在原地：自己这是什么差事？又是仙子又是女巫！可是闯到格林童话的世界来了？群魔乱舞，人们各行其是，那自己又算得什么身份又该做些什么？她愣愣地出了会儿神，看到身边的玫瑰，不由觉到几分饥渴。掏了掏衣袋，里面到还有些钱，只是，这些能用么？
　　梅清只管呆呆出神，面前院子的铁门却开了。出来的女子黄色卷发直垂脚边，却穿了身希腊式的衣服。她向梅清走来，口中问道：“你可是极乐岛来的？”梅清不由一怔，答应说是。女子淡淡一笑，带了梅清进去。
　　她让梅清在客厅稍候，自己去拿了些吃食给梅清。门外有人喧闹。女子出去说了几句话，那些人便散去了。梅清听到他们称呼这个女子-仙子。
　　女子回来，梅清问道：“你认得龙婆婆？”女子蛾眉略颦，轻轻摇头。“那你怎么晓得极乐岛？外面的人怎么称你仙子？”女子听问，笑道：“我不过在此等我的结果，你说的这些，我也不好回答你。我只知道，你应该是我等的人，你身上，有月灵石的气息呢！现在，你就陪我住在这宅子里，帮我做些事，可以吗？我有感觉，这里会有你我的结果！”梅清笑了，手心里握着那链子，待要说话，那仙子却转身出了屋子。
　　至夜，梅清洗漱完毕正待休息，忽听那仙子扣门道：“睡了吗？有事烦扰呢！”梅清忙开了门，那仙子抿嘴一笑，拉了梅清上楼去。
　　楼顶天台上设着一个水晶球，满天繁星映在里面，说不出的好看。仙子笑着说：“来，把你的手放在上面！我们来唤你的星宿！”梅清看了看她，犹豫片刻，暗想：已是这般孤苦，还怕有什么更糟的事发生吗？想到这里眼底一热，便不言语，只将手按在水晶球上。
　　手底的星光慢慢移动，渐渐蜿蜒成一条细细的白线。“这是什么意思？”梅清奇怪道。仙子却含着笑，弯起的双眼映着星光，她说：“你心中的那个人已经收到了你的信息，你只需要安心等待！”梅清不觉红了脸，待要说话又不知如何说，手指却触及了衣袋中的金链，指尖一凉。她问道：“除了你，芙蓉镇还有别的仙子吗？”仙子笑道：“这可奇了！从没想过一个镇子上会有两个仙子的！现如今你来了，不出三日我便要离去的！”梅清又惊又奇，“怎么会…我又不会是仙子！”仙子将纤指抵在梅清眉心，低声道：“月灵石已与你骨血相融，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完整的力量！你难道没有难以解释的经历吗？”梅清心口突突直跳，她别过头，从衣袋中掏出链子递给仙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链子应该是龙婆婆带给你的。”看到链子，仙子眼神一滞，她轻轻拈起它，仔细看了看，低声道：“光，果然被我猜中了么…”她猛地一退，链子又掉在梅清手中。
　　梅清问道：“你不拿去么？”仙子却没在看梅清。梅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天台的阶梯上，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看去很是高大。仙子的眼中悲喜交加，她说：“光，我们真的不能逃开吗？”那个男子惨然一笑，走到她面前，说：“也许可以！”一道光射进梅清眼中，她看到那是女巫给的剑，被梅清放在了客厅。男子高高举起梅清的剑，梅清一声惊叫，却没有看到想像中的鲜血。剑穿透了二人的身躯，伤口中沁出的，是点点星华。梅清怔在当地。仙子的右手优雅地举起，那皓比新月的玉腕上套着一条金光闪闪的手链。梅清只觉手腕一凉，低头看时，一直握在手中金链蛇一般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怎么都褪不下来。
　　仙子站过的地方，只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遥远的苍穹中，闪烁的群星似乎蜿蜒成一条龙的身姿，又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