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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番外—我的孩子 ...

  •   神奈川的冬天,很漂亮。
      被海洋包围着,远远看去,鳞次栉比的房屋有着一层层薄薄的雪花,似乎是。
      因为距离太远,看去也只是白茫茫一片,不大清楚。我也只是在攥想。
      不过我想真实的日本和我想象的,也差不到哪去吧。

      从客轮上下来,我拖着一个大大的旅游箱子。
      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对于不太寒冷的冬天适应不能。

      果然英国的冬天太冷了。
      与日本相比之下。

      我这么想着,四处看了看。
      在电话里,爸说会让大哥和他家上国一的儿子来接我。

      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看不清楚谁是谁。
      密密麻麻的类似大字报实际上字很小的白版树立着,看起来令人头晕目眩。

      额角不停地抽动。

      混蛋。

      其实大哥不来接我我也不会迷路的啊!

      松了松围巾,我在原地呆了约莫有十来分钟。直到眼镜都沾染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终于看到了一块很大但字很小而且很举得很低的板子。

      (花.....形....志钟。)

      等我通过雾蒙蒙的眼镜仔细辨认出来我的名字的时候,突然很郁闷。

      大哥你太高看花形家遗传性近视了吧我说哎。

      叹口气,解开大衣上的扣子。
      我无奈地拖着箱子向标有我名字的扳子挪去。然后...

      我说,

      我看着眼前包得严严实实,琥珀色大大的眼睛时不时落下两滴眼泪,双手颤巍巍举着一块扳子显得很可怜但脸色红润,并且架着一副很眼熟眼睛缩水版花形部本的小鬼发呆。

      谁来告诉我,
      这小家伙是谁。

      =====1988年冬=====

      我是基督教徒,
      但不是很纯种。

      嘛,
      不是很纯种的意思,就是不是很纯就是了我说你们不要这么较真啊混蛋。

      我会在每天都祷告,
      但祷告的却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例如我昨天祷告的内容就是我想吃寿司麻烦阿透不要再给我带黄油吐司来了。

      可是,
      现在我正在吃着可爱无比的黄油吐司。
      想来仁慈的主说故意的。

      听大哥说,
      家里的便当都是归阿透管的,才一个国二的小鬼而已。
      竟然就认知到外国人都爱吃黄油和吐司。

      真聪明,
      长大后,绝对了不得。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乖巧看着一本运动杂志的眼睛小鬼嘴里嚼着已经分不出味道的土司欲哭无泪。
      可脸上必须是一副我很满意这份午餐的表情。

      混蛋,

      该死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是啊,

      我总不能对一个小鬼说实际上我不喜欢土司我喜欢寿司啊之类的话吧混蛋!

      我偏头看了看桌子上烤得金灿灿的土司,

      我能说什么。

      混蛋。

      自从我从英国调任回来,约有8个月了,那天接我的小鬼,也就是坐在我办公室沙发上的小鬼,就是我大哥家的孩子,花形透。

      大哥在家里对我笑着说,

      (有些生理问题,小透很成熟的。)

      什么叫成熟啊当时才一个国一的小鬼啊混蛋,
      而且生理问题,
      麻烦您的大姨夫来了吗啊混蛋啊那么小一个孩子你竟然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迎接我这让我多有负罪感啊混蛋!

      我这么想,
      然后,
      我推了推眼镜,
      维持着温和的形象,
      说,

      (小孩子是不可以娇惯的,偶然锻炼下也好。)

      ......

      嘛,
      反正我就心口不一了,
      你能拿我怎么着。

      好不容易吃完了美味的午餐,看看墙上的表,才12:30。
      我记得翔阳国中生下午是13:45开始上课,从医院到翔阳要10分钟。
      还早。

      刚才一声不吭的小鬼故作老成地放下手中的运动杂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仰望天花板。

      (叔叔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吧。)

      我土司还没咽下去,只能点头。
      夏天的阳光刺目地照进来,
      由于镜面反射效果,我只看见了两片白花花的镜面,和小鬼白白的皮肤。

      (你今年34岁。)

      我说混小子我再怎么着是你叔叔连敬语都不用既然是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子礼貌才可爱啊混蛋!

      然后我再次点头。

      (你没有女朋友。)
      .......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发臆症的小子,从桌旁拿了杯果汁罐了下去。

      (今天新闻部的早川君来采访篮球部了。)

      好好,我知道了,
      作为一名篮球运动员你的自尊心骄傲心这个心那个心都得到满足了所以不要在舅舅我个失败人士面前炫耀了啊混蛋小鬼。

      我慢慢喝着杯里的果汁。
      然后感觉到了一束刺目的光。

      我转头过去,
      小鬼直楞楞地看着我,脸上两瓣白白的皮肤慢慢红了起来。

      (然后部长安排她采访我。)
      声音是少年独有的羞涩声线,有点赫然的颤抖。
      规规矩矩地坐着,嘴角有抹小小的喜悦的笑。弧度小却遮掩不住大大的喜悦。

      我叹气,放下手中的果汁,晃了晃,草莓味道溢开来。

      情窦初开的少年最难对付。

      ======1989年夏=========

      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去英国留学了,学医,外科,硕士。
      在当时是很高很高的学历了。

      然后顺其自然地在英国的一家医院工作,
      可能岁数大了,也一个人漂泊太久,便想回家了。

      也正好赶上寒冷的冬天,于是我跟院长说了说,让他写了封介绍函又把我送回日本了。
      也许落叶归根对我来说是最好了。
      在雪花片片中我上了客轮。

      我看着逐渐远离的,我呆了有几年之久的英国,竟然没有一点的眷恋,没有一个好友,没有一位导师,没有一个女朋友。
      不免有些伤心。

      或许外国人看不惯我做作的思维吧。
      也许。

      我这么想着。

      在神奈川医院呆了近两年,我以我温和的形象生存着。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了。当然这是谦虚的说法,毕竟像我这样一个温和谦逊的人是不可能自夸的。

      所以,
      你知道的。

      今天是周日,
      我照常坐在椅子上很没诚心地祈祷着,

      啊,今天的便当阿透给我准备的是馒鱼寿司就好了。

      ——两年之久,阿透虽然不再钟情于黄油土司,却特别地爱上了芥末寿司。

      哎。
      我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有些泛疼。

      我还没来得及伸手向黑色大气的便当盒,便被一位医生拽开。

      (有个小女孩很严重!)

      我边在走廊里快速地跑动,手中边翻着病历表,
      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站在绿化带旁边扬起大大的笑容,两颗俏皮的虎牙出来,异常可爱。阳光照下,温度正好。

      名字一拦是有些熟悉的名字。

      (早川西)

      啊啊,
      是吗,
      那真是,
      太倒霉了。

      我看着眼前整个揎在手术台里苟延残喘的女孩如此想道。

      拿起手术刀,

      听说是被车撞的。

      我小心翼翼伸向女孩,

      爸爸好象当场死亡。

      ......

      真的太不幸了。

      明明是冬天,手术室里却闷热地要人发疯。
      我身上的汗浸湿了手术服。

      放弃般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我知道,心电图已经成条直线了,所以没救了,这孩子。

      『愿神来接应你』
      我疲惫地拿开眼镜,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然后,
      我身旁的机器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细小声音。

      缓缓睁开眼睛,
      我回头,猛得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甚至弄翻了凳子,发出咣的声响。

      手术室里叹气摇头或悲伤的医生被我吓了一大跳,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我身边有屏幕上显示着细微伏动的仪器。

      好吧,
      我收回刚才的话,
      神不会来接你的。

      早川西。

      你还有救!

      ........

      『愿神眷顾你』

      ........

      ====1990年冬=====

      我扶起不小心摔倒的早川,有些无奈地蹲下准备为她拍拍身上的土。
      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自行拍了拍,然后柔柔地对我笑道。

      (我没事的,长谷川医生不用担心。)

      有些无奈,有些悲哀。
      我起身揉揉她的脑袋,对于同为15岁的孩子来说,早川和阿透身高差太多了,可能把女孩和男孩比有些过,嘛,不过早川在女孩中,算比较高了。

      然后我纠正,
      (是花形医生。)

      女孩一楞,然后不好意思地笑说,
      清凉的风吹过。

      (抱歉啊,花形医生。)

      我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弄乱了她的发型,然后离开。转弯的时候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摔倒时身上的狼狈。最后不动声色地离开。

      靠则墙壁,我拿下眼镜,揉了揉鼻尖。

      这孩子太像我了,

      我将来的孩子,

      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呢,

      不过,

      太糟糕了,

      那样的性子,

      要改。

      我这么想着。

      回到了楼上。

      今天是周末,下午的时候我又去早川的病房看了看,
      在门口,我听见了俩小孩的笑声。

      从门缝看去,
      阿透和早串聊得正开心。
      一点都没了平日里小大人的样子。
      我心一宽。

      然后身后传来了悠悠的声音,

      (舅舅你不进去吗)

      我回头,花形绫子把头发梳得高高得,唯一不带眼镜的姓花形的人端着洗好的苹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推了推眼睛,(不打扰年轻人玩了)

      我自认笑得温文尔雅,实际上也是如此。

      她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了。

      然后我听见阿透在门里面欣喜地说道,
      (绫子表姐洗好水果啦!)

      我笑着摇摇头,不再窃听,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路上遇见一个回国后交的很损的死党,打趣般的问我,
      (竟然没看见你照看你家早川闺女,真是希奇。)

      我推眼镜,温文地笑,(闺女和朋友们玩呢,老人不好打扰。)

      实际上我才35岁,还不老呢。
      我想。

      =====1990年球======

      嘴里抿着草莓味的果汁,
      我看着桌子上被阳光流淌而过的照片,

      笑,

      开始我3年来第无数次的祷告,

      『我的孩子』

      『愿神眷顾你』

      =====1993年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番外—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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