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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chapter1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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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培养舱中的下坠感呵和液体的粘稠感包裹在身躯周边。
下意识挣扎的手不禁意地就碰上了坚硬的培养皿玻璃。
狭小空间的闭塞感让枫宁不由得紧皱眉头,非常不舒服。
朦朦胧胧间,隔着厚实的玻璃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她努力地竖起耳朵,想要将声音听得再更真切些。
“绝芯花的栽种还顺利吗?”
“嗯哼,还行吧。”
“这种花对养料的条件太苛刻了,之前用的是A级中最高档的水系珠纱鱼来作为肥料,结果还是死了一片。”
“唉,你现在用的什么星兽?”
“S级的落星鲸的血液,不过它的血液中的鲸毒素浓度太强。”
“我打算先注入到实验体体内稀释完成后,再去养花。”
“这法子不错,运气好没准能直接测出一个落星鲸血液的适应者,这样一来就可以让适应者当绝芯花培养皿。”
“你想得倒美!”
“这还算叫美?”
“我又没说找出一个能承受星兽领主血液的实验体。”
“白房子里的那种特殊的实验体,有一不可能再有二。”
“呵,前研究所的老不死人不如何运气挺好,十抽一。”
之后的声音越来越轻,枫宁不得不费力地将耷拉的眼皮撑开,想要用视觉来代替越来越不顶用的听觉。
嘶。
光刺得眼睛生疼,连浑身也好似泛起疼痛,手脚不太利索。
嗯?
好像不是错觉。
枫宁想要调动精神力在身体查探一番,却发现自己的精神海处于凝固的状态,盈满水的池塘被凛冽的寒冬封冻成冰,甚至她尝试调动就有种反噬的痛在震荡。
这……?
她犹豫再三,先放弃了动用精神力的举动。
转而尝试观察周围的环境,铁铅色的特殊墙壁将实验室筑得封闭,带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压抑与郁结。
她刚才指间所触及的障碍是培养舱坚硬无比的玻璃。
她居然被关在培养舱内?难不培育实验室内有人埋伏?
她环视其它的培养舱,突然就与隔壁一双眼睛对个正着。
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并不在此次准许者的名单内。
骨瘦如柴的身型,找不到丁点肉的身体,浸泡在营养液中难掩干枯的头发,干瘪的嘴唇和颓废的神态,暗淡无光的双眸……其中却清晰地映照出与他糟糕程度不相上下的她的人影,等等,这张脸不是她的!
“突——”
白大褂的研究员按下的按钮使得培养舱开始由垂直逐渐转换成半倾斜的角度,全浸在营养液中的脸浮出水面,得以与新鲜的空气接触,但这并非是什么好意。
枫宁怕露出马脚,早在培养舱开始动的时候就装作沉眠的样子。
闭上双眸后,她所能依赖的只有一双还算能用的耳朵。
“呲咔!”
培养舱外打开一条口子,研究所不客气地将枫宁的手拽出,眼疾手快地将注射有落星鲸血液的针管往手臂上怼,一口气将所有的液体都注入满是针孔的皮肤。
“呲咔!”
隔壁的培养舱好似也传出类似的声音,枫宁不敢睁眼窥视。
只听见“咚”“砰”的细碎声响,好似是将什么倾倒在里头。
不久,两人像是完成任务般离开此地。
此时,枫宁才有心情地去跟“小伙伴”“认亲”。
“沈鉴?”
她略带疑惑地开口。
“是我,枫宁。”
沈鉴主动报出对方的名字,两人算是成功接了头。
这具承载沈鉴意识的躯体已经得用残破两字来描述了,他只是想要讲话都得先咳个惊天动地,连非医学系的枫宁都能感知出此人命不久矣的准确预感。
“快速交换情报吧,我担心你随时会嘎。”枫宁提出。
尽管她能感知出对方生机稀烂,但同等糟糕的还有自己。
更糟糕的是——
皮下温度骤升,与营养液接触的所有皮肤都有种被灼热岩浆迸射到的剧烈痛感,细密的血管好似承载有滚烫的沸水流过,随时会面对其无法负担承载的现实。
“唔。”
饶是见多识广的枫宁,在剧痛袭来的第一秒也忍不住呼痛。
那种全身被火焰点燃却无力动弹的感觉,五感在濒死前被放得格外清晰,使得每一帧的疼与痛都非常清楚。
同为实验体的沈鉴自然也没能逃过,甚至状况会更差。
作为靠脑力而非靠体力的军校生,沈鉴的身体素质在所有执行任务的军校生中都可以被大方评为豆腐渣。
与隔壁不同,研究员是将星兽血液制成的药剂给注射到他的培养舱中,原本修复效果的营养液逐渐地泛红浑浊,争先恐后地想要渗入他的皮肤,占据他的躯壳。
狂躁的因子在经脉横冲直撞不肯停歇,它所寄居的躯体却伤痕累累到选择苟延残喘,在一次次的冲击中,之前身上的旧伤也相继杯激发出来,脆骨的身躯好似发出“吱嘎吱嘎”无法承受的哀鸣,沈鉴刚清明的大脑被痛得一阵晕眩,眼神的光暗得好似彻底熄灭。
“咳。”
一口鲜血猛然咳出,沈鉴附身的实验体已经脸如灰土。
枫宁强忍体内血液沸腾的异感,想要用眼神询问对方情况。
却见沈鉴刚扯动了下嘴角,还未吐出音,成堆成堆的血就涌出喉咙,直接将清澄的培养舱给染了个通红。
与血一同流逝的是他的生机。
“废物!”
那个负责注射的研究员轻蔑地斥责,不解气地踹了培养舱一脚。
“诶!”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种本来就是试错用的废品,难不成指望能出什么奇迹不成,反正鲸血还有再试就行!”
瘦脸研究员则全然不放在眼中,这点就像是随手扔掉弄脏的白纸般,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动气的价值。
“呵,我还不是因为怕上头催进度!”生气的研究员压着不满解释,
“……你瞧,这不是有一个成了吗?”瘦脸研究员抬了抬下巴。
极粗的针头蛮横地戳入枫宁体内,将她体内正四处爆炸的源头引走部分,不顾由于体内平衡失去而愈加痛苦的实验体,瘦脸研究员兴致勃勃地拿出检测仪器测试。
很快,他手握试管,心情不错,“这管血算过关了”。
两只浑浊的眼睛却依然流露出一抹遗憾,“可惜这血只能是一次性的,实验体肉身即将崩裂,血只能抽取一回,无法形成稳定循环的供应链来保证长久利用。”
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全身,红色的针管将枫宁体内所有有用的血都尽数取走,一滴不剩,丧失全部价值的废弃实验体被两名研究员毫不留情地扔在原地,任凭两人被封锁在培养舱中悲惨地死去,自个扬长离开。
徒留两人亲身品味痛苦的濒死体验。
除开此处的培育实验室外,其他军校生也都陆续地搜查各处实验室,由于没有确切的指引,大都只能在外环的实验室群落间穿梭来回,而但凡迈入其间——
几乎刹那间就化身为实验室的一分子,被送份子钱的那种分子,再直白一点的形容就是:人均实验体体验游。
这处虚间研究所内的实验体数目与实验项目多到令人发指。
所有军校生可以不重复地“享受”数月乃至于数年之久。
冷眼旁观。
在这场大梦中。
身份是虚假的,疼痛是真实的。
所收到的伤害是虚假的,所承载到身体精神的折磨是真实的。
虚虚实实,无法辩驳。
那么。
等人从里头出来后,又会觉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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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离摆脱那些“红绸臭虫”群的陷阱进入后,双眼瞧见了一座枯败废弃的小院落正毫无意义地藏于墙后。
此地荒废的年岁非常久,正因不为人关心,此地大致的布局面貌才能较为完整的保存下来,小房子看似漂亮,实质上都是一座座放大版的房子型培养舱。
四周残存的枯枝败叶无人打扫,当然不会是什么美化环境的绿植花草,栽种在此的都是危险性极高的异常植物,防御外敌,监控实验体,但更多的是刻意种植在此处让实验体通过生死危机来刺激实验体的潜质。
能激发出足够能力的实验体就能存活,失败的实验体就沦为异植的高等养料,无论如何也不会浪费分毫。
如今。
所有嚣张跋扈的异种留在院内的景象只剩一地枯萎萧瑟。
起初,她抬脚小心翼翼地凑近,与其说是入乡情怯的羞涩情感,不如说是认为其中残存的精神气息让她深感怀念。
但很快的。
她深吸一口气。
眼神压抑住一抹眷恋,强迫自己迈开腿朝内部快速走去。
身形利落,唯有耳畔碎发好似留恋地与数扇门的阴影触碰。
绕过所有的建筑物,叶离走到异常植物栽种区域中最危险的那片地,茶眸转为墨绿,从她修长的指尖窜出一根好似幼芽破土抽条迅速长大的墨绿色精神触须。
墨绿的细长触须直直地朝一个方向猛冲去,毫不犹豫地钻入铺有枯叶的厚土层内,灵活地在里头搅动翻找。
叶离安静地抿唇等待。
“砰——”
触须撬开一大块土层,墨绿的触须尖勾住一颗灰扑扑的种子。
它乖巧地将那枚其貌不扬的种子放在她迫不及待展开的掌心。
随即翘了翘触须尖,瞬间化作点点绿色星芒散在空气中。
叶离墨绿的瞳眸中浮现这些日子来的第一抹真切笑容。
薄唇轻扬:“老伙计,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