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钱打账上！[穿书]》废废废名

37、救下乡村小孩

　　郭子呆呆地坐在原地，耳边回响许离那番话。

　　“要看你怎么想。”

　　郭子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对着空气，浮想联翩，他究竟是想读书还是不想读书？自己是有向往的，但不多，他脑海里想象到在城里看病的母亲。

　　母亲会被治好吗，如果他去打工，每个月一两千块钱能换进口药，读书就变得若有若无了。

　　可是，明明打工的好处能给他带来独立、钱、亲情，他为什么会犹豫。

　　不知不觉间，孩子们已经逛完游乐园，绽开灿烂笑容，围到许离身边欣喜喊叫。已经到饭点，许离带他们去买东西吃，孩子们簇拥着她。

　　郭子在思索中被吵闹声提起，抬头，看向人群，恍然回神。

　　他落地，想要跟上去，别扭一下子侵占他身体，匆急的脚步停滞住，他对自己的反应愣愣，慢慢拖着步子上前去。

　　他偷瞥许离的背影，许离个子比自己高，看上去，确乎是个成年人，比自己要成熟一点点。

　　还有点气质，不是高傲，也不是书香气，郭子漫不经心看着这股气息，努嘴。

　　进入小百货，孩子们激动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平日在山里，只有四平米大小的小卖铺，卖的东西款式有限，而现在，是接近一百平米的大商场，他们感受着镇上的冲击。

　　许离看着他们，希望他们不要轻易把这定义为“繁华”，将来，会有更繁华的城市等着他们。

　　“我可以买这个吗？”他们讷讷又激动问

　　许离说：“随便买，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他们面对巧克力，面对牛奶，面对没见过的饼干，还有很多仅仅在电视里看到的零食，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又饱含期待。一个孩子拿来一盒蘑古力，抱在怀中，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饮料，可是一想到钱，就收住手。

　　尽管许离姐姐请自己，但是做人不能贪心。

　　许离转头，看见郭子跟来，她招呼：“不买点，中午可没饭吃了。”

　　郭子想要做出不屑的表情，嘴刚撇一半，却顿顿停住，许离在他心中已经变成崇拜的对象，情感欺骗不了自己。

　　他走过来，随便拿起一盒泡面：“我也不多要你的，我吃这个就够了。”

　　许离笑：“你倒是会挑。”

　　郭子见许离嘲笑自己，一愣，低头看价格表，居然比周围的高上一圈，要将近二十块！

　　他想放回去，许离说，“试试嘛，不碍事，请你吃。”

　　这还是进口的泡面，味道不错。郭子把伸出的手收回来，故意躲开许离目光。

　　他们找了个公园，长椅还算干净，孩子们坐成一团互相分享。蒋温州去面点铺，买了面包、灌汤包、饺子，很丰盛。

　　郭子琢磨着这个泡面何德何能，居然要十多块，一打开，发现里面居然带着一块大肉片，和封面宣传图一模一样！惊讶之余，他迫不及待，手一伸，却没有热水。

　　他心头被浇冷水，自己难道只能啃面饼了吗？

　　对着面饼发愣，视野之中递过来一个保温杯，郭子无神的眼睛突然波动。

　　许离说：“里面是刚打的开水。”

　　郭子接过，打开保温杯盖，里面冒出蒸腾热气：“你哪里弄来的？”

　　许离扶脸：“可不是我弄来的，是蒋叔叔给你打的。”蒋温州去买加餐时，许离递给他保温杯，嘱咐他打点热水。

　　郭子一听，立马装得不以为意：“哦。”

　　“你把人家喊老了，明明是蒋哥哥。”对于许离和不熟的男人，郭子为自尊和许离拉远距离，只好吹捧另一方。

　　郭子转转眼睛，又打探这个蒋先生的模样，年轻有为的气息，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优秀男主角，沪城背景的精英人士。

　　他又转眼看许离，尽管很不情愿，但许离确实明艳美丽，一双杏眼有神，肤白貌美。

　　“你，和那个蒋哥哥，是什么关系？”他嘟囔着嘴问，尽管心中早有猜疑，大家也默认，可是郭子还是忍不住要问。在他眼中，许离和蒋先生天生一对，尽管许离看上去比蒋温州年纪要大，但是姐弟恋嘛，郭子虽然喜欢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但他能理解。

　　许离和蒋温州的关系很奇妙，她自己都分辨不清楚，但她谈过恋爱，这应该不算爱情。

　　“好朋友。”

　　“不是男朋友吗？”郭子多嘴。

　　许离笑：“大概不是。”

　　一瞬间，郭子仿佛化身宇宙，对着薛定谔的关系，陷入局外人的沉思。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临近下午，他们回程，许离给孩子们买羽毛球拍，孩子们在车上都爱不释手。

　　郭子一路上诡异地盯着车前排的许离和蒋温州，试图从他们行为举止上窥见一丝关系。

　　摇摇晃晃到村子，有些孩子晕车，但抑制不住兴奋，举着羽毛球拍向村里人展示。村里也有羽毛球拍，但是数量少，很旧，网都缺漏一半，露着大片的风。

　　许离在公园里教他们打羽毛球了，他们兴致未减，毫不疲惫地在空地上继续游戏，蹦蹦跳跳，拍球捡球，挥拍散出的风吹得很远又很轻。

　　许离发觉自己饿了，和蒋温州回去吃饭，面对孩子们的高兴，许离说不上开心，但是满足。

　　她似乎看到很多个过去的自己，也许苦难蒙蔽她的双眼，在村子里，也有过开心的事情，如今一点点回想甜蜜。

　　天逐渐黑下来，星星浮上夜空，闪着光辉。

　　他们这少萤火虫，但是其他虫子倒是很多，叽叽喳喳地叫不停，有些宜人又有些烦躁。

　　许离约蒋温州出来散步，蒋温州本来在忙工作，但爽快答应了。他们一边散步一边消食，许离感受到风吹过，在脸上留下无形的痕迹，她转眼去看蒋温州，蒋温州的软发也被吹起。

　　许离身体感受到淡淡暖意，夜风带来凉爽的同时，也带来一股钻入颈脖的暖流。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许离问。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评价，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很好。”蒋温州听上去不像是客套，带着真心，但不详细。

　　“比如说？”许离笑问。

　　蒋温州扶眼镜，像面对案件一样分析她，半晌，答：“你善良，真诚。”

　　许离拉拉外套袖子，遮风，说实话：“其实我挺自私的，不喜欢的事情，就算对别人有好处，我也不会做，只会做自己想做的。”

　　蒋温州听了，暂且没回答，他们并肩步行好一段路，回到村子空地。天已经黑了，夜里只有几盏灯在闪动，唯一一盏高挂的路灯灯光亮堂，吸引着蛾子飞扑。

　　孩子们的身影仍然在那儿，许离走近，却听到他们焦急的声音。

　　“你拉着那个，看看能不能下来。”

　　“不要踩到那个砖瓦，会掉，会掉的。”

　　期间夹杂好几个大人的身影：“你怎么就爬上去了，快拿被子来！”

　　“郭子，郭子，你轻，看看能不能上去拉住她！”

　　抬头，见接近四米高的瓦屋顶上，一个小女孩颤抖着扒拉砖瓦。

　　砖瓦缝里是羽毛球，小女孩一动，瓦片就松动掉下渣，年久失修的屋顶似乎随时会坍塌，小女孩声音颤抖咽呜：“我好害怕。”

　　羽毛球不小心打上顶，孩子们猜拳输的去掏，这个小女孩运气很不好，但是平日没少爬树上山，憋屈着还是从一棵树上跳到房顶。

　　谁知他们太高估着这间瓦屋的承重度，明明是六十斤左右的小女孩，不小心一滑，手用力一撑，瓦片哗啦啦掉落！

　　小女孩的手瞬间撑空，整个人摔在脆弱的瓦屋顶上，瓦片嘎吱嘎吱脆响，稍稍一动，便会支离破碎。

　　郭子焦急地看着，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屋顶，但是从树上刚踩上屋檐，又碎掉一片瓦！

　　此刻在下面围观施救的都是成年大汉，以他们的体重，要是一上去，肯定会哗啦啦地塌落。

　　现在需要的，是灵活，轻盈，苗条的施救者。

　　“郭子你下来！”许离冲过去，对树上心惊胆战的郭子喊。

　　郭子尽管脚在发抖，但是那可是村里的妹妹，不能由得她就这样掉下去，一缕缕哭声抽泣牵动他的心。

　　“郭子！”许离又喊，“我上去，我会借力！”

　　郭子深吸一口气，往下看：“你真的会吗？”

　　许离重重点头：“我上去。”

　　许离学习过攀岩，小时候也没少爬屋顶，她体态轻盈，早早学会借力，知道怎么让瓦屋稳定住，知道哪个角度才最适合。

　　毫不犹豫答应，在她爬上树时，还是不可避免想到同一场相似的施救，那时她失去性命。时间紧迫，她甩开所有想法，浑身抛却顾虑，用力一撑树枝，又借力房梁，两三下就翻到屋顶——

　　瓦片稀碎，她看着那个被郭子踩出来的空缺，没有犹豫，冷静扫过一眼，想好落脚点，不过三四秒，就到达安全的瓦梁上。

　　这处地方很坚固，她趴下，一只手紧紧抓住发力点，一只手向无助的小女孩伸去。

　　“抓住。”

　　她说得很坚决。

　　小女孩在昏暗灯光下看见许离姐姐，停止抽泣，转为无序的慌乱呼吸，伸出手指搭上她的手。

　　下方众人看这一场面，皆是屏住呼吸。

　　“慢慢来，不着急，你先踩那一块瓦，另一只手抓住这里。”

　　许离两只手空不出来，用颔指示，语调冷静有安全感。

　　小女孩慢慢冷静下来，压制涌动的慌乱，细细按照她的话语小心翼翼移动。

　　“对，然后，另一只脚放松。”

　　小女孩半个身子脱离危险地带，瓦片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许离抓住小女孩的手，抓得很紧，慢慢往自己这边拉，她的手慢慢突起青筋，她的言语却是那么柔和，似乎没有一点刻意的力气：“对，就是这样。”

　　小女孩从慌乱逐渐平息，跟着许离，真的能变得安全。

　　小脚按照指示踩下一片瓦，女孩挪动，踩到边缘，下意识挪动——小女孩脚下的瓦片噼里啪啦破碎，如同黑洞要吞没她，身子迅速陷下去。

　　遭了。

　　许离来不及思考，在女孩身体消失一半时，她立马身子前倾，紧紧拉住女孩的手指，重力要让女孩掉落，她用尽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

　　痛——她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

　　下面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到女孩半悬空的身体，也看到许离在危险的位置上顽强挣扎。

　　他们迅速铺设被子，又想要接住两人。许离咽口水，喉咙滚动，疼痛之中她的脑子迅速恢复清醒，还能救。

　　一股死亡的阴影包裹她。

　　许离瞳孔微动，里面闪过光和阴影，对四米的高度，她想到四十米的高度。

　　人类的联想过分强大，她手脚发冷。

　　不对，不对，她不应该想这些。

　　寒凉窜上后背，她想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创伤记忆黑压压用来，尽管原来她自动屏蔽，毫无印象。

　　不难想象，四十米高空摔下去，一片肉泥。

　　“呜呜，”她听到小女孩的抽泣，她颤抖得如同无助受惊的小兔子，许离恍然从黑暗中被拉出。

　　她冷静，一定要冷静，微微抬起胳膊，原来的手拉住坚固的柱梁，布满青筋的手逐渐麻木，调整身体姿势，腿勾住一个支点。

　　她深呼吸，能做到，放松半边身体，在麻木的手臂上慢慢使力，女孩一点点被拖起。

　　女孩看到希望，安分许多，惊恐的眼睛看到坚固的梁柱，自觉伸手，自己也使力往上瞪。

　　五分钟，女孩终于回到安全地带。

　　许离手疲软，各种痛觉传来，连呼吸都困难。小女孩在众人接应下从屋顶上下去，许离扶完小女孩，自己没有力气。

　　“许小姐，您怎么办？”

　　许离在屋顶上坐着，缓过呼吸，看自己拉伤的手臂：“我等会，自己下来吧。”

　　她背稍稍往后靠，坐在梁柱上，旁边的瓦片坚硬，抬头，就是满溢的月色。

　　惊恐责怪声逐渐变成窸窣的言语，一点点变小，只剩蚂蚁挪动般人影。许离坐在屋顶上看着，又见远处回归平静的灯光。她心里忽地有一口气，刹那散开。

　　如此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