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观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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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天灰蒙蒙的，不太亮，在寒冷空气里，中森由纪时隔春假后再次换上了校服，今天她起得早，所以不着急出发。

　　“我出门了。”
　　“呐，由纪。”

　　她听着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刚转过身，脖子处便传来毛绒绒的触感，妈妈帮她把头发分散出来，叮嘱她：“围巾要戴上哦，现在还很冷呢。”

　　“那我走啦。”
　　她推开门，见到站在不远处啃着面包的西谷夕，连忙向他跑了过去。

　　“路上小心。”
　　妈妈站在玄关处向她挥手，望着两人的背影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这两个孩子啊......”

　　第三学期正式开始了。

　　“早。”
　　“早安。”

　　中森由纪跟随着西谷夕前后脚踏进班级，小松和樱井嘻嘻闹闹地凑过来找她聊天，对比这两人多姿多彩的假期生活，由纪的三点一线显得无比枯燥。不过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就算被担心「没关系吗」，她也能说「我很开心」。

　　三重和西谷吐槽新年的恋爱萌芽被连根斩断，声泪俱下控诉父母不同意他去北海道会面网友，对此西谷深表遗憾，十分够哥们的拍了拍他的肩部，义气表示「以后要勇敢啊，我的朋友」。

　　不同于每个班级的吵闹，办公室里散发出安静沉稳的气氛，三班班导把手边的数据一一整理，拉开椅子离开座位。走去班级的路上，还顺带教训了在长廊奔跑的学生们。

　　这群家伙还真是无忧无虑啊。
　　班导深深叹了口气，班会絮絮叨叨讲了半小时，看着讲台下一张张懵懂无知的表情，他觉得有些头疼。他的时间掐得很准，在铃声打响前，他结束了长篇大论，作出最后总结：“说的也差不多了，那么，今天进行面谈的是中森、小松和上野。”

　　班会后要举行就业辅导面谈。
　　从二年级的最后一学年开始，学校便开始着手梳理学生们的未来计划，不管是继续升学或是就职，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所以引导重点也不同。

　　樱井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欢呼说：“好耶。”
　　反观小松一脸凝固，声音毫无起伏，“志愿面谈好麻烦，怎么办啊，我都没想好毕业后要做什么。”

　　“没关系啦，”樱井安慰她，“反正还有一年。”
　　小松沧桑地发出感慨：“可是，一年说快也很快耶。”

　　樱井沉默了会，问道：“你写了什么？前途调查表。”
　　“留在本地？”

　　“这不是什么都没写嘛。”
　　小松干巴巴地回答：“那种事情我不知道啦。”

　　樱井随手拉了前面的空椅，跨坐上去，面朝着由纪，开口：“中森同学呢？你写了什么？”
　　中森由纪正在翻看着补习班的讲义，听见她们的对话，抬起头来，说：“嗯？我想要继续升学。”

　　小松说：“这么听来，倒是很像你的风格啊。”
　　随即，又抬手打了下樱井准备要骚扰中森的手背，“你呢，问了这么多，你自己打算做什么？”

　　“我？”樱井装作很疼的样子，故意呼呼手背，“你打疼我了，中森同学，你要为我做主啊！”
　　中森由纪放下手中的讲义，还没来得及关心她，小松马上用你在干什么呢真恶心的目光直逼樱井，“再晚几秒都不红了，别给我装！”

　　樱井撇了撇嘴，嘟囔了句“没趣。”
　　三人收拾好东西，教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

　　“我是明天的面谈，先走啦。”
　　告别樱井后，小松转过头去，看到离得不远处站着的身影，她轻伸了个懒腰，识相地说：“还没轮到我，我去社团活动室看看，拜拜啦。”

　　“啊......嗯，明天见。”
　　中森由纪愣了一下，西谷夕小跑过来，“小纪！”

　　他说：“你是今天面谈吧？”
　　“嗯，现在正要过去。”

　　大概是社团训练时间快要到了，西谷夕没有聊太多，“我等你。”
　　“好。”

　　中森由纪拉开志愿面谈室的门，“老师好。”
　　“你来了，坐。”班导正拿着她的那张申请表看，说：“前三个志愿都是东京院校啊，你的成绩，照这样下去不成问题。不过你确定不考虑保送吗？虽说有目标是好事，但这些学校的变数都很大啊......”

　　她点了一下头：“是，那几个学校就好了。”
　　这两年的成绩单老师都有看过，对学生的水平也有了解，班导看她这么坚定，不再说其他：“你现在是负责图书馆对吧？”

　　“如果学业忙不过来，要和我说，我去联系低年级接手。”
　　“暂时还没关系。”

　　班导对她挥了挥手，“那就好，先到这里吧。”
　　“非常感谢。”

　　离开面谈室，中森由纪缓步朝图书室的方向走去。
　　在这学期，佐藤健一退出了棒球部，他情绪激动地表示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全部身心奉献给图书馆。
　　不需要这么热血吧——中森由纪这么想。

　　佐藤健一坐在前台分类书籍，神秘兮兮地和她搭话：“你听说了吗？今天会有低年级生加入我们。”

　　“那样的话，我们都能轻松些了。”
　　中森由纪回答道，埋头整理着最新的入库书。

　　“不知道是学弟还是学妹呢，真期待啊。”
　　就在两人闲聊时，门口出现了身影，是个女生，正一脸局促地东张西望。

　　“是学妹！”佐藤健一飞速去到她的身边，紧张地向她打招呼。
　　她看到有人冲来，显然吓到了，连连往后退，脸憋得涨红。

　　“你不要紧吧？”中森由纪脸上露出担忧。
　　女生摇了摇头，像是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我是新来的社员，我叫安藤灯子，请多指教。”

　　佐藤健一有意展现他高超的社交技巧，满含期待地问：“安藤学妹，你喜欢看书吗？”
　　“我只喜欢看漫画书。”
　　“真巧，我也喜欢看漫画，你都看些什么漫画？”这位学长进一步缠了上去。

　　“少女漫。”
　　“......”

　　于是好长一段时间内，图书馆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

　　新来的学妹靠谱得不像是新人，教给她什么，她都能做得很好吗，学习能力很强，还会使用更加简便的方法。灯子是主动提交申请来负责图书馆的，这点上让佐藤感到诧异，连问好几遍为什么。

　　即使这样，学期初的任务也够多了，中森由纪最后一个离开图书馆，和佐藤和安藤告别后，独自锁了门，转身注意到一直在门口的西谷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辛苦了。”他露出笑容。

　　图书馆外头有一排自动贩卖机，中森由纪在贩卖机前一脸难色的样子，然后从口袋里直接掏出几枚硬币投了进去，并如此问道：“夕要喝什么吗？”

　　“和你一样的就可以了。”

　　她哐当一下按下按钮，贩卖机发出机器运作的声音，接着掉出白色的罐子。捧着罐子，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两人一边喝着，一边走回家。

　　西谷夕主动问：“面谈，感觉怎么样？”
　　“那个啊......挺顺利的。”她抿了口牛奶，又说：“我想去东京读大学。”

　　听了她的回答，少年跟着重复了一遍：“东京的大学？”
　　“嗯。”
　　“不错嘛，东京很好啊，我要不要也去东京呢，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像现在一样。”

　　中森由纪转头去看他，“你想要做什么呢？”
　　“欸？我嘛，我觉得和大家一起打排球很有意思。”

　　她明明在笑，眼神却那么认真：“不是说现在，等到毕业后，那时候又想要做什么呢？”

　　西谷夕丝毫没有犹豫：“去看世界。”
　　“不过可能会先找份工作，赚点钱养活自己，然后再考虑去新的地方探险。”
　　“路在自己脚下嘛。”

　　中森由纪竭力隐藏住自己的心情强颜欢笑，“是吗？”
　　语气中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如同白日梦一般的对话。
　　以及远处空白的未来。

　　我们一定会分开的。
　　很早之前，她其实就知道了。
　　和西谷夕一起，这件事，这个选项，她并不会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