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抱走李泽言

3、第 3 章

　　一进门，吧台墙壁上巨幅的米开朗基罗《最后的审判》牢牢击中顾客的心巴，环顾左右，整个巴洛克风格的墙面装修极致文艺，要是能忽略那新中式的桌椅餐具的话。

　　突兀的碰撞华丽又诡异，显然这家地处于CBD闹市中心的“痛吻危城”餐厅深谙混搭之道。

　　不懂对方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个地儿。

　　喝了三杯水上了一趟厕所后朝前面招手，服务员小姐姐迎了上来递上菜单：“小姐您好，看看需要什么。”

　　看着满是法语的菜单，随意翻了翻，指着上面念道：“Boeuf Bourguignon、théà la menthe.”

　　随意点完后，鱼呦呦拿起手机便准备和她堂姐吐槽，没注意吧台边西装革履的矮胖男子探究的目光。

　　堂姐鱼苗一接到电话就预感大事不好，果不其然对面堂妹一顿噼里啪啦。

　　“苗苗姐，你们能不能不要当我妈的说客，上个月已经被安排3次相亲了，我才22，根本不想考虑这件事，这次见面绝对是我最后一次了！”鱼呦呦直接放狠话。

　　37岁的报社主编鱼苗也颇感无奈：“你母亲那个性格虽然强势点，但也是为你好，我长话短说，这次的对象是个青年才俊，去年刚考进体制内……”

　　没等表姐再说什么，鱼呦呦以信号不好为由挂断了电话，心情更不畅了。

　　说好的10点半到，都11点了还不见对方人影。

　　一大早饭都没怎么吃就被她妈三令五申催促，菜刚一上来，一位体型浑圆的男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后直接拉开一旁的椅子。

　　“是鱼呦呦小姐吗，介绍一下，我是许大杨。”对方不等她回答拿起刚点的薄荷茶一饮而尽。

　　这人好不礼貌，迟到了都不说道歉还喝了她的茶，这是鱼呦呦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不似外表柔弱可欺，不客气地回复：“是的，许先生对迟到原因可以展开说说吗？”

　　对方哪里想得到她还挺冲，刚刚十分钟前他就到吧台了，二舅给他介绍了一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起初他对人学历还不太满意，想他妥妥985研究生去年又考上公务员在街道办工作，配区长的女儿也是绰绰有余。

　　正准备拒绝时，二舅又发来照片，对方长得还可以，清秀耐看，挺像他高中没追到的班花。

　　他大学学过二外，找来这家法餐厅是想来装逼，没想到对方法语比他还流利，看来也不是个花瓶。

　　鱼呦呦见对方不开口也没心思搭理，直接开始解决眼前的这盘红酒炖牛肉。

　　香醇的葡萄酒搭配小火煨炖谷饲牛腩，入口软糯Q弹，很快就被美食折服。

　　许大杨看她只顾埋头苦吃，心里暗自扣分，居然不等他就开吃，暗叹如今的女生真是缺少教养，丝毫不觉得自己迟到半小时是个问题。

　　“今天单位有会议，我在主场……”

　　“许先生，抱歉，早上没吃饭，我就自便了，你要吃什么自己点吧”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

　　这场相亲下来两人耐心都已耗尽，许杨整场各种吹捧自己在单位多么风生水起，认识多少党政人物，期盼对方投来崇拜的目光。

　　鱼呦呦边吃边嗯、哦、然后呢，你可真厉害之类附和，语气阴阳怪气得紧。

　　后面许一杨说什么结了婚回家带孩子，编剧工作就辞了吧，每月给她一千零花，还说他父母过来带娃用不了什么钱，还说要母乳喂养，他同事孩子天天喝奶粉，每月开销大几千，自己从下就不知道奶粉啥味儿，不也长到这么大，一表人才的……

　　鱼呦呦看了下他不到一米七的五短身材，内心不住摇头，正想快点结束，可以对方叨叨个不停，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最后实在忍不住打断发言，进行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反驳，给男人做了回让他终身难忘的思想工作。直接说，结婚就不打算要孩子，对方一听，不要娃和你结啥婚，随后不怀好意打量着她，心里暗忖，不会是不能生吧！

　　无任何意外不欢而散，各自跟介绍人互相吐槽。

　　坐在他们对面的章程刚结束完一场商业发布会，和伙伴准备就餐。一落座便全程听完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捂着嘴也憋不住的笑。

　　合伙人施琅很少见章程笑成这样，他认识的章程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出手利落，冷面兽心。

　　顺着目光看向那个女生，语气颇为暧昧：“看来章总换口味了，喜欢清粥小菜？”

　　意识到是在调侃自己，章程摊了摊手，露出个你想多了的表情。

　　拿起手机叫了代驾，代驾拿到那辆布加迪钥匙后倍感忐忑，豪车开得比以往都紧张，坐在后座的章程丝毫没注意，正安抚着手机里的各色莺莺燕燕。

　　大周六人一天的心情都被破坏了，鱼呦呦回家直扑到床上，疯狂刷着超话。

　　这世上相亲对象都是碳基生物，她有墨渡，根本不需要搭理这些奇葩。

　　点外卖，洗澡，刷剧，改剧本。

　　宅女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一缕阳光顺着窗台的缝隙偷偷挤进了房间，昨晚刷剧到深夜的鱼呦呦还未转醒，“叮铃铃”的语音电话便来扰人清梦。

　　从被子里伸出手，看都不看按下了拒接键。

　　过了三秒，对方再次打来，再次拒接。

　　反复三次后，鱼呦呦毛了，准备关机，谁知不小心按上接听键。

　　向思琪语气兴奋：“吃瓜了吃瓜了，艾晴强吻方君逸冲上热搜第一！快起来吃金丝雀女二的瓜……”

　　彼时的鱼呦呦已经毫无睡意，作为资深内娱路人粉，说到吃瓜可是那瓜田里的猹，来者不拒。

　　忙登上微博吃了一圈的瓜，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原来上周顶班向思琪去改的那部网剧《少侠追妻火辣辣》已经拍摄过半，艾晴拿着新剧本和饰演男一的方君逸对戏，不知道加了吻戏的他还在对着台词，对方突然扑过来来了个热吻。开始他还抵抗，后面多巴胺上脑还回应上了。

　　被吻倒是没什么，他一个男孩子又不吃亏，何况艾晴长得也不错，要脸蛋有脸蛋，要智商有身材。

　　不巧的是刚刚那一幕被出品人之一的佳姐也就是他的金主看到了，那眼神仿佛能吃人，接这部剧之前他保证过不和女演员有吻戏，有也是错位拍。

　　方君逸此时背上凉飕飕的，还没等他松开艾晴作乱的手，几个狗仔便扒在楼顶一顿狂拍。

　　当天深夜，#待爆偶像小生与十八线小花艾晴不得不说的故事#冲上了热搜，紧随其后像什么#方君逸劈腿女二，出品人深夜买醉#，#一个吻，让金主为我撤资八千万#的热搜遍地开花。

　　本来这几个人知名度不高，按理说没啥人关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都是灾情、外交新闻，查税令后那些明星都不敢高调了，热搜都买得少。

　　虽然《少侠追妻火辣辣》是个网播剧，刚一开始高价的投资就惊诧了众人，几个主演一大堆黑料，开机到现在上了多次热搜，最为让人乐道的还是金主和主演之间的恩怨情仇。

　　什么男二的金主以前是捧女一的，众人：哦，金主男女通吃啊。女三和女二的金主是亲兄弟，大哥捧妖艳贱货，弟弟就捧清纯白莲花。众人：德国骨科？我先磕为尽！

　　现在两人因为一个吻，让娱乐圈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很快便迅速下沉，女一到男五，每个人的料都扒得不亦乐乎。

　　美滋滋吃完瓜后，鱼呦呦有点坐立不安。

　　这事情都闹得老大了，金主不会撤资吧，那她的编剧尾款？

　　向思琪忍不住插嘴：“想多了，据我所知那几个金主随便一个都是人精，这波把热度带起来了，光是广告都要接得手软。这时候撤资傻啊。”

　　鱼呦呦有些欲言又止：“记得上周我去改剧本最后还加了□□戏吗？设计的是女二艾晴酒后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中男一走火入魔，目眦欲裂，控制不住把她□□了……”

　　到时候拍出来又得惊起多少腥风血雨啊！两名资深吃瓜群众止不住地坏笑。

　　市广电中心办公室内

　　“吴编，这是相关素材文档，咱们普法栏目剧好不好看主要靠你们编剧了，让大家见识下你金爵编剧奖的硬实力”说话的人是电台的制片主任方青，和老吴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这次合作对他很是放心。

　　老吴边说边向方青介绍起鱼呦呦：“那是自然，这位是助编，刚来我们剧团不久，实力不俗，借机过来锻炼。”

　　鱼呦呦心里一热，忙打招呼，很是感激老吴推销她这个小透明。

　　几人又热络几句后，老吴开始下发任务。

　　普法单元剧分季播出，第一季一共12个单元，重点聚焦老百姓相关的话题。老吴给她的方向是家庭伦理、婆媳矛盾引发的犯罪。

　　像是被老师圈上了考试范围一般，她感到无比兴奋。今天一大早就随老吴来到这里，从没进过广电中心的她跟个刘姥姥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好多东西都让她好奇，原来新闻主播表面西装革履播报着新闻，下半身穿着条短裤，哈哈。

　　拿起桌上一本《开天窗的108种救场案例》看得津津有味。

　　老吴来这里很多次了，早已没了新鲜感，埋头研究着剧本设计。看到鱼呦呦一脸好奇地样子，不免羡慕年轻就是好呀，对什么都充满探究欲。

　　打开裁判文书网，鱼呦呦找起了素材，她想既然是与律法相关的就一定要追求真实性，过往的案件就是最好的参照。

　　当然，社交媒体、视频应用上的真人真事或是段子她也没少看，她学第一节编剧课时，老师就给他们讲：剧本艺术来源于生活，是否能高于生活取决于编剧细心的打磨。

　　她一直以这句话作为她理想的信条，虽说现在形势逼人编剧不被重视，被迫翻车没有坚持自我也是有的，但现在这等细心打磨剧本的机会就要牢牢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