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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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
2023.9.29
正文
天空悠悠沉沉，泥泞的崎岖路旁坐着位皱眉环首的中年人。
远远的，他听见路的尽头有人私语：“你家卖了多少钱？”
“才四千。”
“不少啦。”
“你家嘞？”
“两千多点。”
两人慢慢地相互推搡着走明明平时是最容易摔倒的路，在她们脚下却乖顺得可怕......
其中一人到了家。
另一人独自走着，嘴角抑不住的笑却不彰显同伴走之后的落寞或是孤独。
她哼着歌，似是终于看见了路旁坐着的人。
“哟，老丁？看你这不开颜嘀，发生了啥子？”
被询问的人脸上多出些无措，光是看着他就感受到了悲情。
“没啥子嘛......”老丁话虽这么说着，但可没一点“没啥子”的迹象，只是硬挤出了个笑。
满脸的皱纹被挤压在一起，很是难看。
妇女没继续停留，继续哼着歌走向家的方向。
老丁待人走后，叹了口气，转头回望着那块黑咕隆咚的田，望着望着，脸上突觉一股温热，一行晶莹折射出微弱的光，正如他此时的希望。
村委板前的布告栏上贴了张补助说明，“霉田或是......都可......补贴......”老丁一字一句不断点着暗念，他那双带着混浊的眼珠终于有了生机，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此刻带给他巨大的力量，漫长黑夜后终于是黎明。
土房里，老丁一早便起床收拾自己，在柜子最底部除了四百块钱便是三年前大丰收他媳妇儿给他买的布衫子，除了逢年过节他从来不敢轻易拿出来，似是担心多见光会如泡影般不复存。
衫子是几年前的流行款，但如今只透着陈旧与落后。
即使不常穿却由于干农活的手劲儿大而把衣服搓得没了型。
天没亮老丁便在村委门前等了，天上终于有了朝阳。
所有的苦难都将过去了。他想。
老丁太过劳累而倚在墙角睡着了。阳光把他照醒，他全身酸麻，但顾不上这些，他刚站起妄想推门而入，便听见了屋里的对话。
“今年村里都谁家田遭了殃？”
“不知道，一会儿不就来人了？”
“村东头的老丁家的田好像发霉了。”
“呵，他不是天天念叨着祖上传下的拜地神法子？”一人轻笑着。
另外一人也随着笑起来。
老丁刚刚毫无知觉的胳膊和腿麻劲上来了，他却觉得心如刀割般痛。他灰溜溜离开了，悄无声息。
“姓丁的！你有没有良心？！”妻子已经泣不成声了，“孩子怎么办？我们怎么生活？！”一句一句恰恰刺在老丁身上，老丁嘴里叼着烟卷，眉头紧拧，却无言以对。
“行了！难道你要我承认祖上的不是？那我岂不大逆不道！我不做丁家的罪人！”良久，他才道出这么一通看似铿锵有力的纸老虎话。
妻子顿了顿，依旧窝着一团火。
“大不了！明儿我去城里找找工作！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
大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而旧农村却停滞不前。
老丁第五次被拒绝了，他垂头丧气。最终来到了河边。
“老板这烧饼怎么卖？”
“一块。”
“就这么一团面糊子！你要我一块？！”
老丁不禁大声叫嚷起来。
老板也不生气，细细解释，最后又问：“你农村的吧？现在城里都这价。”
而这话明明是善意，落老丁耳里却似是瞧不起，他就干站原地瞪着老板，老板被瞪的有些怕，摇了摇头笑道：“要不免费送你个尝尝？”
老丁生气道：“不要！”刚走两步肚子却咕咕叫，老丁无奈回过去：“五毛！”
老板怔愣一刻，随即点了点头。
老丁刚走两步就见河边围了群人，一个小孩两手在水里扑腾着，周围人面色不改，只是漠视。
老丁看得心急：“救人啊！愣什么？！”见别人无动于衷，老丁猛地跳进水里。
......
“谢谢你啊恩人！”妆容精致的女人不停向浑身湿透的老丁道谢，老丁只是摆摆手：“其他不用说，但我的午饭没了。”
女人连忙叫助手送来丰盛的午餐，她看着狼吞虎咽的老丁笑了笑。
“你来我这里上班吧，报酬不低，我看好你。”
这是老丁吃完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面上先是诧异，又成了惊喜，跑过去攥紧女人的衣裳，重重地点了头：“谢谢。”
工作内容很简单，几天过去老丁不禁有些无聊，看着电脑前霹雳啪啦敲字的同事，他只是冷笑：“不靠体力而获得报酬的人，总会被时代淘汰。”
过了几天，他又跟着旁边的滑头“摸鱼”，但他却被发现了。
“老丁啊，人不能没有良心的。”这是老板对老丁说的最后的话。
可老丁还是高傲摇了摇头，拿着工资趾高气昂回村了。
当他被围着问东问西时，脸上流露骄傲，而他所说的自然是他想说的了......
但总归得归功于他那无所不能的，“祖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