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宠惊慕·潮绯落》柷敔

4、际遇

　　不知何时璎糯早前坐过的位置已斗转星移，唯一一场烟花照亮了街头小巷，此刻却是空无一人般死寂。日出月落，月生残阳。街道又人来人往恢复如初，虚晃之间只见花甲银发的独腿独耳丞相笑笑说道，

　　“千般道理万般人生我何尝没有推演想象过，一身才华武不成自有万千大道，可惜旁人说的容易，终究还是放不下罢了！

　　独轴到底，幸也不幸也。”

　　幸之短短数年功成名就，不幸之短短数年却也落得个枭首。此时男子头发糙乱，面容枯瘦，与身上囚服相得益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几匹骏马飞驰而过，遇到孩童商贩一跃而下，甚是嚣张无礼。颜琤慢悠悠地牵着马匹冷眼旁观，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已化成天下。

　　颜琤呢喃自语：“丹羌……”

　　……

　　丹羌试炼，众人正在修复屏障，数百道灵力，层层相护，密不透风，严丝合缝。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力却在此偷偷试探徘徊。

　　远在千里之外的璎糯回神，细细思忖，如何下山？

　　此时刚刚结好网的乜昝，神思恍惚，低声呢喃自嘲一笑“果然，你终究…还是要出去。”

　　乜昝轻扣后便屹立在门外等待，俯视端详着门口的玉兰，当初不到一丈高，星河斗转，现如今都有二丈高了。

　　璎糯似是有所感应，望向结界屋外处，门缓缓打开，在乜昝进去之后，两个妙龄可人的小妞，端着顶头高的书籍，径直用灵力推门而入，似是有所察觉，青衣敏捷回头，只听草木簌簌异响，再无其他。

　　“青衣师姐，怎么了”

　　青衣沉默顿首，皱眉思忖，最后再次回头一望，轻声道“走吧。”

　　乜昝轻车熟路径直走到璎糯屋外，进门四目对视，璎糯便知乜昝所谓何来，自顾自看起书来。

　　只是他的一身素袍，不免引起璎糯多瞧几眼，乜昝也不着急，温润公子行止如松，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浅抿一口，端详着白釉茶杯。

　　乜昝：“这是去年丹辰日你自己挑的，眼光确实不错”璎糯赏了他一个白眼，荡起一个无声的扬嘴笑。

　　璎糯：“阁下要是来讨要这套茶具的，怕是要扫兴而归了！哦，今年丹辰日倒是可以送我那套蓝…”

　　乜昝：“出事了”明明是疑问，语气却很肯定，璎糯翻书的手顿了顿，不置可否。

　　乜昝：“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晓的”

　　不过寂静几秒，窗外竹叶萧萧声，璎糯明显有些不愿回答，为什么？有白旭川那个好……想不知道什么都难吧！！

　　璎糯挑眉“白旭川要回来了吧”
　　乜昝：“阿白忽而半路改道回来，你又在屏障前徘徊，我便知道你也要走了”

　　二人异口同声，在璎糯一本书砸过来之时，乜昝就已轻轻松松躲开“又来，同样的招数你不腻我都厌了”“多嘴”

　　璎糯招招直击要害，青丝散发旋转横扫，刀片隐于发梢如暗夜里的毒蛇猛虎，出其不意置之死地。乜昝知道璎糯来真的了，果不其然，不过几个旋转回合，乜昝的一身素袍就已被万千青丝绞的状如流苏，但也不至于血肉横飞那般凄惨。

　　趁着乜昝嘟囔衣着的间隙，璎糯反手将剑抽出，直接剑指乜昝颈喉，此时乜昝也不再嬉皮笑脸，目光暗沉，痞笑自若地瞅着璎糯，皮笑肉不笑。璎糯笑得虚假，回之以礼。

　　乜昝：“我也说过，既然回来了，之前学的那些臭毛病就给老子改回来！！”

　　璎糯：“你！管！我！”

　　剑拔弩张，又是一阵寂静对视，气场诡谲变换，剑缓缓下移指着乜昝心口，终是璎糯率先开口，语气依旧沉稳。

　　璎糯：“白旭川打算如何”
　　乜昝：“不如何”
　　璎糯：“你猜我要如何拖住白旭川，嗯？”
　　……

　　璎糯：“我要下山。”
　　乜昝：“你下呀，又没人拦你”乜昝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

　　璎糯气息急促，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跌宕；几月不见，乜昝终于见到了璎糯，虽然时候不对，但还是仔细打量起璎糯，小糯儿常年眉头紧蹙，眼神一如既往地狠厉黯然，许是又熬夜没睡好，眼袋乌青，双瞳布满血丝状若无神；

　　唇色淡漠，面色萎黄，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吃的也不好，十足的气血不足之态。怪不得外头有传言，说青宗的璎糯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

　　可她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五，七年光景，璎糯已不复当年韶华。正如此刻璎糯一脸卖乖的假笑深深刺痛了乜昝，虚假笑貌一无二致。

　　不过短短三年的逼不得已，回来四年了还是这幅鬼样子！！乜昝目光气息随之沉下一寸，沮丧又无力。四年了，璎糯对于乜昝的失望，面上丝毫未有几分松动。收起鹤童，懒洋洋道，

　　璎糯：“你帮我，我将它赠还与你”

　　璎糯恰到好处的灿然一笑，乜昝勉强勾笑，顺着璎糯大拇指，瞥向其后方的白釉瓷盏，与此刻谄媚违心的璎糯，实在是极大的讽刺！！乜昝讪笑之后继而晦涩一笑。

　　乜昝：“好……虚伪”嘲讽完自己也一脸灿烂，贱兮兮的笑起来“真不舒服，看你这么装！！”

　　璎糯轻笑勾唇道“看不惯就滚，滚的越远越好，最好让你家白旭川多找几日，省的我多此一举。”

　　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之中！！

　　乜昝：“怎么说”

　　璎糯：“玊”

　　乜昝：“速？难不成你现在就滚？”

　　璎糯拿出玉佩“玉玊玉玊，寓意白璧微瑕”璎糯睡眼惺忪，蔫蔫的杵着腮帮子，

　　乜昝摇晃着手指与脑袋“真是恬不知耻，自比璞玉”顿时璎糯蹭得火冒三丈，

　　璎糯：“我说的是这意思吗？真是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璎糯目光仇视着乜昝，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乜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偏偏喜欢逞口舌之快，每次惹得自己炸毛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嘴贱。

　　嗯…或许这就是喜欢？

　　乜昝把玩着玉玊“是当年那个试炼的灵器？”

　　璎糯：“嗯，试炼大开，他们进入灵器通过幻境试炼之时，就是我出去之日，因为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所以麻烦你……师兄，利用职务之便，帮我物色一下人选”

　　乜昝很受用，顿首假寐“嗯，只帮一个吗？师妹老人家不是贵人多忘事？忘记了灵器是需要筛选的，每年灵器检验合格了才可以进入试炼。试炼的内容又是前一届前辈打造的灵器中的幻境，逐届增加，早就数不胜数。还要在这成千上万个灵器里偏偏选中你这个，偷梁换柱不说，还要一炷香通过你的幻境，又要为你保守秘密……这要求可不低啊！！”

　　璎糯：“或者…大家都省点事，我将你绑走打一顿，声东击西助我出山，你再好好休息几月，如何？”无视璎糯的不正经，乜昝细细分析起来，

　　乜昝：“既是你当年为试炼打造之物，那检验就无须担忧。但也因此必是法力高深者才可通过，但法力高深者，如何为你掩护行踪！！都已法力高深了，想必功名利禄也是手拿擒来；反之，不通……你可真能耐！”

　　璎糯无视乜昝眼底的鄙夷与警告，舔着脸继续厚颜无耻道“因为时间紧迫，加之，那个通道不是很宽，所以…高矮胖瘦你都得掂量掂量。”

　　乜昝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直接说想要身材姣好的小白脸不就好了”

　　璎糯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不知是哪来的底气，亦或是成心为难乜昝，叉腰硬气道“是啊！最后一个条件，男的，好看的男的！！比你好看的…男的。”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与肯定。

　　毫无疑问，最后一句就是璎糯来气乜昝儿的。

　　此时大眼瞪小眼，似乎没有了好久不见的摸索与试探，是难得的久别重逢的情感，好似一时间，情感跨越了时光的长河重相逢。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思念！！

　　情感在彼此眼里流动，璎糯率先败下阵来，即是有事想求，也是为了遮盖自己的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