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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腊月里的雪天,冷的刺骨,一阵阵吹来的冷风似刀子,这样的天,几乎家家都有暖炉烘烤取暖,大理寺里,陆绻眼前是燎烧的炭火,手烤得炽热。

      存直撩开毡帘便瞧见自家大人站在火堆前出神,凑上前去急切道:“大人,唐大....唐温伯出事了。”

      陆绻回神,手紧紧握住,唇瓣抿做直线,下一刻便撩袍出了屋。

      他们直奔大理寺监牢,穿过扫雪的衙役与看守,进了阴湿潮冷的监牢,刚一进门,仰面侵袭而来的冷冽,叫陆绻蹙了蹙眉头。

      他从不知道监牢如此冷冽。

      “大人!您怎来了。”狱卒忙搁下手中饭食,诚惶诚恐上前。

      陆绻未应,抬脚便直奔监牢最里头,再尽头寻到了人。

      这监牢只有干草取暖,地上潮湿又阴冷,牢窗虽极其的小,但冬日雪花纷纷顺着那小窗户飘进,裹挟着冷冽的寒风,叫人更受不住。

      唐温伯蜷缩在墙根,脸色发青,唇瓣发白,平日里最雍容矜贵的唐大人此刻已再不见昔日风华。

      陆绻脸色一派冷然,看向那两个狱卒:“怎么回事!”

      那两个狱卒忙跪倒在地道:“这冬日里冷,时常有牢犯冻死,这,这......”

      陆绻脸色难堪至极,直存见神色不大对劲,上前一步道:“大人让你们好生照料,就是如此照料的!”

      “大人明鉴,小的确实有多加关照,您瞧,我们还特地抱了些干净的干草来与他取暖。”其中一小厮指了指那干草冤屈道。

      陆绻:“......”

      他看了眼狱卒,蹙了蹙眉头道:“唐温伯乃朝廷重犯,案子未断,性命攸关,出不得差池。”

      那两个狱卒闻声不解:“不是秋后问斩吗?”

      陆绻闻声看向他,眸子透着冷意。

      年长些的稍有些眼色,忙道:“是,是,大人说的人呢。”

      陆绻看了眼存直,存直凑上前道:“你们随我来,去找些干净的褥子,再寻一医士来。”

      那两个狱卒闻声连连应是。

      等人一走,唐温伯迷迷糊糊转醒,瞧见陆绻,他脸色有些难看。

      陆绻负手看向他喊了一声:“唐大人。”

      唐温伯只觉羞辱,干裂厚唇轻张,什么都没讲,只是撇过头去。

      陆绻看了一眼,摩挲手中扳指忽开口道:“书房书架后的暗格里,寻到了一封信。”

      唐温伯闻声猛然抬头,声音喑哑:“什么信!”

      陆绻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一脸迷茫心下便有了计较:“一封足以坐实你罪名的信件。”

      “不可能!咳.....不可能!”唐温伯闻声反应颇大,俨然一副不可置信模样,手中镣铐发出沉闷响声:“我唐温伯从未行过有失操行叛圣上之事!”

      陆绻敛眸嘴角微微一勾:“是吗?”

      唐温伯见他这神色,神情一肃:“你什么意思!”

      陆绻笑:“唐大人与四皇子可是惯来相交甚好,四皇子谋反,唐大人当真毫无干系,您为礼部尚书,四皇子可是一口咬定,他那身黄袍是你授意所为啊!”

      唐温伯:“我没有...”可话道嘴边又只觉有口难辨,他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就是与四皇子走的太近.....

      见唐温伯说不出话来,陆绻面上笑意散尽。

      “我只问你一次,那封信,你到底知不知情!”
      唐温伯抬头,不过几日,便好似老了十几岁,两鬓已然斑白,认真盯着他摇了摇头。

      陆绻的手不禁攥在了一处:“那暗格有几人知晓?”

      唐温伯思忖道:“只文院与万管事知晓。”

      文院是唐缇的字。

      陆绻闻声眯了眯眼眸猜测:“会不会是万管事....”

      “不可能!”唐温伯想也没想便打断:“万管事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待我忠心耿耿,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断然不会.....”

      陆绻闻声默然,忽开口问道:“唐缇呢?”

      唐温伯愣了一瞬:“自半月前便不见踪影,阿霜及笄那日,你未见到他吗?”

      陆绻不言语便算是默然,唐温伯闻声便有些站不住脚。

      问题出在唐缇身上,陆绻有了猜测动作便快了许多,抬脚便要离去。

      唐温伯却是对着他身后唤道:“阿烟与阿霜可好?”

      陆绻顿下脚步,轻嗤了一声,眼底忽闪现出几分复杂来,他未应话,只是负手微微侧身:“唐温伯,你如今可后悔当年。”

      说罢便抬脚离开,并未说将他们的安危说与唐温伯听。

      唐温伯脸色发白,毫无力气靠在墙边,暗唾陆绻报复心太重。

      可眼下未能指望他了,也只能指望他了。

      __
      唐烟昏迷一天一夜,次日才真正脱离危险,唐霜知晓时,轻松了口气。

      只是她看向唐烟平坦的腹部,眉眼便是止不住的忧伤,实在不知若是她转醒,该如何将那消息说与她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胡妈妈,她眉眼里皆是刻薄道:“哎呦,二姑娘还在呢,当真是姐妹情深呢。”

      唐霜神色一冷,站起身来:“胡妈妈来作甚?”

      那老妇闻声敲了敲门边道:“二姑娘随老奴来吧,总不能让你同府中奴婢一般,不明不白的随意住下,总该要有自己的屋子暂住不是?”

      将她比作奴婢,唐霜怎会听不出话里的侮辱。

      若换以前,胡妈妈忌惮唐烟身怀六甲,自是不敢如此放肆,多有收敛,可昨夜唐烟已然小产,再无什么威慑可言,在她看来,唐烟丢了孩子,便如同丢了夫君宠幸,凭着少将军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期许,知道丢了孩子,回府后自会怒不可遏,许会休弃也应当,毕竟,男人嘛,总归是更爱自己骨血些,胡妈妈如此想,言语间便更嚣张几分。

      唐霜咬了咬唇,垂首看了看床榻上还昏迷不醒的唐烟,长姐还未醒,她便是走,也需见她安好才能走。

      她平息了几息,捏了捏手中软帕,浑当做没听见胡妈妈方才侮辱,走到她身侧:“有劳了。”

      胡妈妈眼底不免有些惊怪,轻笑了一声,转身便走:“那随老奴来吧。”

      唐霜点头,看向屋子中的蕊素吩咐道:“伺候好少夫人。”

      蕊素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长廊下,胡妈妈边走边介绍道:“左前便是小厨房的位置,在往右边走楚两个院子便是水房,对了,若是想要清洗衣裳,该去穿过这长廊,在行至这后院拆房那处,那边有口井,奴婢们浣洗衣裳都在那处.....”

      见她喋喋不休,唐霜脸色发黑,忽顿下脚步:“胡妈妈所言,是何意?”

      胡妈妈闻声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下唐霜道:“姑娘不知老奴的意思?那老奴便直言了,如今唐家出了事,唐大人下了狱,姑娘如今也算是罪臣之女,自也不比往日矜贵了,说来与奴婢等也高贵不到哪处去,往后若是要浣洗衣裳,打水洗漱,便可自行忙活,既然寄人篱下,便该有寄人篱下的自觉,莫要差使老奴们了。”

      唐霜虽一贯知道世人皆拜高踩低,却从未领悟得如此透彻过,她忍无可忍,一双眼眸通红一片,咬着红唇:“你.....”

      “哎呦!”胡妈妈忽惊呼了一声,而后便在唐霜惊愕的眼神下摔倒在地。

      唐霜眨了眨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跟前的两人,须臾便又垂下脑袋,他们的目光下,唐霜只觉得窘迫的无所遁从,狼狈至极。

      孟鹤之收回脚,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唐霜,见她衣衫染尘,人透着虚弱,好似菩萨挪了难,他眼底不禁闪过心疼。

      “什么东西?主人跟前,也敢如此说话!表姑母平日里就是如此骄纵你们这些老妇的?”沈舒安上前一步厌恶道。

      孟鹤之方才那一脚,是用了十足十的力,胡妈妈倒在地上,许久都缓不过神来,只觉腿好似断了,倒在地上直哇哇地喊叫。

      沈舒安闻声更是抓到了把柄:“当真是不得了了,主人问话也敢无视不回?我倒是要与表姑母好好说道说道!”

      这边的动静实在大,恰惊动了闹园子的邹夫人,她匆忙赶到,便见眼前是一场闹剧。

      一眼便瞧见了唐霜,眼眸不禁微微皱起,里头皆是厌恶,孟鹤之看在眼里,几不可微地上前一步遮挡了她的视线。

      “怎么回事?”她凑上前问道。

      胡妈妈疼得直咧嘴,眼泪得直飞,本想上前哭诉,却不想钻心疼痛叫她说不出话来,沈舒安凑上前一脸委屈道:“舒远今日得了新茶,本想来孝敬孝敬表姑母,怎想一进府却遇到这一腌臜东西,当着我的跟前说她与主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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