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爱情1/2》紫椿

51、短篇.当年事

　　当我匆匆赶到魔都连锁医院时，我最讨厌的曲浣溪已经生产完毕。
　　“是个女孩，3.56公斤，孩子一切正常，身体非常健康。”
　　对同事的话，我充耳不闻，也不看他抱着的孩子，而是死死盯着病床上乌黑发丝被汗水粘成了一块、苍白憔悴的曲浣溪。
　　她朝我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我现在很难看，你可别笑话我。”
　　“才懒得笑话你呢，你活该自找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不过你能来我真心高兴。”
　　曲浣溪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我嫌弃地推了回去。
　　“自作多情，照看病患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你便宜老公已经到了医院一楼，你还是留着精力去应付他吧。”说完，我起身走出病房。
　　余光瞥了一眼婴儿，见她脸上胎脂尚存、皮肤又红又皱跟个小猴子一样，不禁啧了一声。
　　又一个脆弱的人类。
　　无论男女，也和贫富没什么关系，长得美的人在少不更事时期，大多数恃美而骄，比同龄人风流一些，这也就是这小婴儿会降生这世界的原因——她的母亲、我最讨厌的女人曲浣溪，是恃美而骄中典型的典型。
　　7年前，任职京城第一学府翰林大学中药学教授的我，与大一新生曲浣溪初见，当时新生代表的她美貌与智慧兼具，加上她富豪千金的家庭背景，引无数男生侧目。
　　6年前，翰林大学校内校外充斥了她的种种风流韵事，她也因此成为“风云人物”，倍受非议。
　　5年前，由于她不羁的性格和格外优秀的成绩太过成正比，在经过曲家和翰林大学校领导商议后，最终决定让她出国留学，而她前一夜还不消停，花了13.14万叫上所有好友、好友的好友还有好友的好友的好友在学校广场上搞了个告别宴会。
　　也是由于这个宴会，让她彻底成了翰林大学永远的传说。
　　曲浣溪平时的打扮是一天一变翩翩宛如花蝴蝶，翡翠宝石首饰也不离身，那天晚上，她却就穿了一身白。
　　白针织衫，白锦纶风衣，白休闲裤，尖头白漆皮高跟鞋，就连她美丽的脸也是素白不施粉黛，就涂了个口红。
　　高高的单马尾倾泻于曲浣溪肩头，一路向下垂坠至纤腰，使得她明明很素净，却让人感觉分外锐利，感觉她是一把被朴实刀鞘包裹的名刀，更莫名想起了《黑客帝国》中的凯瑞.安莫斯。
　　也许因为这是告别宴会，也许是因为今晚的她和平时截然相反，平时都和她保持距离的一个校草破天荒上前搭讪，还告白了。
　　“可以和我交往吗？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想我会是最快乐的人。”
　　听校草这么说，周围的人齐刷刷望向了他俩，还有女生八卦地叫了一声。
　　曲浣溪回道：“哦，这样啊。”
　　她放下手里的香槟杯，单手托腮，笑容可掬地说：“我马上要出国，你想和我交往，那在未来几年我就得经常飞回来了，往返于两国间。”
　　“只要你愿意。”
　　“那你跪下，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没想到曲浣溪居然这么说，众人惊呆了。
　　包括那个校草在内，短暂的震惊后，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没必要这么说吧。”
　　曲浣溪脸沉了下来，“是吗，你要当我男朋友，却让我单飞，□□都不带贱到这样送货上门，你不尊重我，我也没必要尊重你。”
　　怼得校草无言以对，灰溜溜走了。
　　我不在意这个插曲让众人对曲浣溪的态度发生了怎样的改观，因为我知道她不在意那些俗事，我，还有其他人很感兴趣一件事。
　　“如果刚才他真跪下了你怎么说？”有人问曲浣溪。
　　曲浣溪眨眨眼，“Good boy。”
　　之后的4年里，曲浣溪有3年都在专攻她的音乐，不过她也时而去音乐剧跑龙套，时而在推特等社交上发帖抨击那些打着艺术的幌子、却干着拐卖人口等脏事的以多明戈为首的音乐家。
　　直到1年前，她在C国旅行时遇上了在政变中身陷囹圄的皇族后裔塔玛尔，嫩草吃草芽儿，两人闪恋闪分，之后她回国接受父母安排的和叶子健的相亲，结婚至今。
　　“我想过了，这孩子毕竟不是叶子健的，她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三天后我去探望曲浣溪时，她说道。
　　我冷笑，“是因为她不是叶子健的，还是因为叶子健在和你婚后不久就出轨，现在他情人已经怀上他的种？又或者是因为叶子健母亲和奶奶都重男轻女，这孩子以后肯定得不到善待？”
　　“都有吧。”
　　曲浣溪摸了摸她白皙如雪的脸，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你今天还没去看过孩子吧，她身子短腿长很像一条蛇…算了，不说这个，阿娟，我已经准备好一笔钱当赔偿，反应叶子健他眼里也只有钱。”
　　“哦。”
　　见我就这一个人，曲浣溪抱着枕头，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我，红唇弯弯，一脸的期待。
　　“阿娟，你把孩子带去合适的地方。”她说。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已经是当妈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
　　“阿娟～。”
　　啧，她居然以为撒娇有用，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冷酷地别过脸。
　　这时，我感觉两个冰凉的小东西和一张卡片被塞进了我手里。
　　“阿娟，这蓝宝石碟和珍珠簪是塔玛尔送我的东西，在孩子懂事后交给她吧，这卡里的钱足够她衣食无忧地长大。我想过自己办这件事，但我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又拥有永远不老也不会死的体质，你帮我做的话比十个我都更可靠，比我都更让我放心。”
　　话音未落，曲浣溪抱住我，在我脸上吧唧一口。
　　此刻，我在心里对她由讨厌转为鄙视。
　　我也是女的啊，她竟对我撒娇发嗲拍马屁加□□，太可笑了，她做人的底线何在…我瞪曲浣溪一眼，气鼓鼓地把东西塞进了包包里。
　　“下不为例。”
　　一个月后，富豪叶家刚满月的千金被人贩子偷走一事，震惊了整个魔都乃至华国，以至于之后几年做父母的都引以为戒，唯恐自己的孩子也丢失。
　　而当事人叶子健和妻子曲浣溪，因为这件事夫妻感情受到影响，一年后和平离婚…
　　“娟姨，这簪子真好看。”数年后，桑榆山里，又黑又瘦的小丫头端详着我拿给她看的珍珠簪，兴奋地说道。
　　我用力拧了一把她的脸，“这发簪在遥远的C国是给新娘子戴的，肯定漂亮啦。”
　　“原来是新娘子戴的啊。”小丫头就着我拿发簪的手在头上比划，美滋滋地说，“等我结婚了也要戴和这一样漂亮的。”
　　“啧，和没良心的曲浣溪一样。”
　　我不爽地抽回手，另一只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才这么大丁点儿都想着嫁人了。”
　　“小冬瓜。”
　　门外传来富豪世家张家张大号（这是我对那倒霉少年的称呼，因为他就是他爸妈练的大号）的呼唤，我把小丫头推出门去。
　　“去，一个两个都留不住，看着就心烦。”
　　然后我关上门，专心做自己的事。
　　门外，两个小破孩的聊天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霆炜哥哥，你长大了娶我好不好？”
　　我：…
　　好吧，是我太天真。
　　这丫头不仅留不住，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啊，以她现在这智商要是将来真嫁进张家，别说她那身不由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张家人都能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尽管我培养了丫头多年，在张大号被迫离开桑榆山不久，再苦再累也没想过离开的丫头就要收拾东西出山。
　　就为了去魔都找张大号。
　　让我感觉必须要和她好好谈谈了。
　　“…所以你现在走，只会适得其反，你们不但不能在一起，还会死得很惨。”把能讲的都讲给丫头听后，我告诉她。
　　她这才冷静下来，沉吟不语，我拿出失忆药。
　　我告诉她：“我会在半年内给你找个魔都的好人家收养你，等张大号是独立自由身后再把你送到他身边，过你和他想过的生活。不过为了保证你在未来几年能绝对控制住情绪，冷静地处理感情方面的事，你得把这个以多巴胺和海马体为食的“噬魂虫”吃下去，它能让你忘掉这两年发生的和张大号有关的事。”
　　“娟姨，我相信你，但我忘了霆炜哥哥他会难过吧？”
　　“嗯，但生而为人，难过是难免的，没人能破例，哪怕我也是，用暂时的难过来换取长久的幸福，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听我这么说，丫头不再犹豫，都不用水，一口就吞了药。
　　我继续说道：“这药只能维持几年，丫头，如果时间到了你后悔了，我会给你彻底驱除它的药，你就能和正常女生一样生活了。”
　　“我不会后悔的，不，是霆炜哥哥不会让我后悔的。”
　　这一刻，丫头坚毅凛然像极了慷慨就义的烈士，也神似当年一条路走到黑的曲浣溪，让我深深地醉了。
　　嘁，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在有生之年给我搞事儿这点上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让我在记录唐思邈成长的日记本最后一页上狠狠给她记了一笔。
　　——原来我这11年费心费力给别人养了个白菜，不，冬瓜，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