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负》爱喝咸柠七

2、不忿

　　冷，刺骨的冷。鸣渊想睁开眼，可是风雪太大了，刺得眼皮子生疼。低眉瞅了一眼自己，身着乌青色长袍，披着一件墨黑色轻羽扎成的斗篷御寒。这是什么鬼颜色？他明明选了白色的。他刚才听到系统说，开启的是隐藏副本，地狱副本？为什么？他是谁？他要去哪里？欲哭无泪。

　　努力睁开眼睛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他排在一列队伍之中，站在一片冰原之上。这里，就是系统所说的寒冰地狱吧。要给建模师加鸡腿，这场景也太逼真了吧？包括这冻死人的感觉，也过于逼真。一定要给系统扣鸡腿！呜呜呜，他明明选择了主线剧情。这该死的系统。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鸣渊悄悄向右挪步，用肩头顶了顶右侧之人左肩，试图搭话。

　　“嘘，莫说话，屠苏可是不好惹的。”

　　屠苏是谁？鸣渊突然恼怒起来。虽说只有基本设定，但是这个系统给的信息也太少了吧？如果是在那个天都还好，他至少可以知道自己是什么氏族的，现在他是谁？他要干嘛去？呜呜呜，他们这样站着，特别特别像是要被处刑的的人，要是任务没有开始就丢了小命，他可太冤枉了。

　　“现在是不是午时？或者子时？”对对对，他可以在这两个时候向系统发问。

　　右侧之人略带嫌弃地向一边移走，一边用极小的声音道：“莫说话。”

　　啪！鸣渊眼前的冰面被一条鞭子抽打，闪出了电光，一股凌冽杀气直冲鸣渊脑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到，鸣渊一个踉跄向后躲闪，差点跌坐在冰面上。

　　“谁在窃窃私语？”

　　一名女子，仿佛从天而降，来到队伍的中间，鸣渊的前方。看她的着装，虽然依旧是暗色系为主，但夹着一些亮眼的金丝和暗红，想必是位阶较高的人。鸣渊站直了身子，不敢言语。

　　队伍里没人说话。

　　“哼，警告你们，莫发出声音，尚未喝下屠苏酒，若是声响引来了飘荡在地狱门外的鬼物，没人救得了你们。”女子声音宏亮，略带着一丝骄气。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鸣渊，转头往队伍的前头走去。

　　鸣渊的站位出卖了他，谁都看得出，是他违反了在地狱门外“勿多言”的规矩。默默站回队伍，鸣渊内心一阵委屈，初来乍到，他什么都不知道。想问一下了解情况，偏偏身处不能说话的境地，着实为难玩家。这隐藏的地狱副本，太不友好了。

　　突然，在鸣渊的前方，悬空开出了一朵花，叶子发着光。

　　鸣渊惊叹于眼前的光景，抓住了旁边那人的手臂，指着花大声喊了起来：“花！花！快看！”

　　[角色背景：鸣渊，落蒂于天都一株无名草，属天人。迦叶尊者感其慧根深种，归入迦兰一族，作为行者修习经法。可惜生性顽劣，打翻尊者案前圣坛，迦叶尊者罚其入寒冰地狱修行。]

　　鸣渊看着被自己抓着的人惊异的表情，知道对方看不到悬空开出的花。原来，这是系统与他沟通的方式，只有他能看到。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游戏人物了。

　　[任务：成为无常司门主。]

　　随后，花消失了，系统派发完任务，给了非常有限的信息，跟着花一起消失了。鸣渊定定地望着花消失的对方，出神。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跟随的是那个渡迦叶。

　　啪！背上传来钻心的疼，鸣渊被一鞭子抽得单膝跪在了冰面之上。双手撑地的同时，寒气立刻将手冻伤了。

　　“方才已经警告于你，却不知悔改，在地狱门外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女子又返回队伍中间，对着鸣渊痛斥：“初来这寒冰地狱，你便再三违反规矩，罚你受三鞭之刑，待喝了屠苏酒，入了地狱之门，领剩余两鞭。”

　　那形状仿佛蛇尾巴的鞭子，在鸣渊眼前又响了两下，女仔踏着电光恨恨地走了。

　　[角色设定之一：受罚，达成一次，经验值增加300。]

　　这个破系统，这个时候跳出来，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鸣渊的背火辣辣地疼，疼得眼泪直流，伸手去擦眼泪，泪珠子却已经结成了冰珠，扯得脸疼。不能哭，眼泪会结冰。他明明选择避开受罚的，这个系统坑害他。

　　“辰时到，饮屠苏酒。”远处传来号令声。

　　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忍着剧烈的疼痛，鸣渊随着队列挪动脚步。情况对他不甚友好，预期的都没有发生，眼下他必须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存活下去。可以抓取的有效信息是，他属于迦兰一族，是迦叶尊者罚他到这地狱的，他必须成为无常司门主才算完成任务。虽然不知道无常司门主是个什么职位，但是根据他有限的知识以及目前积累的经验，不会是什么好活计。举起手放在嘴边哈一口气，本想暖和一下冻僵的手，却发现手掌已经冻伤，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血凝结在豁口处，狰狞而可怖。

　　魔王波旬的石头长什么样？鸣渊抬起头望向四周，到处都是冰雪，哪里会有石头？地狱里，是否会有石头？

　　“行者，鸣渊，屠苏敬酒一杯。”

　　不知何时，鸣渊已经走到寒冰地狱的门口，一股比冰雪之气更阴冷的气息从门内幽幽传递而出，他不禁打起激灵。

　　方才因为队伍前方一直有人在吆喝名讳以及派发屠苏酒，鸣渊也只是随着队伍的惯性向前移动，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此刻，他发现嘈杂声没有了，周围的人，似乎都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有什么古怪吗？还是因为他刚才是现场唯一吃了一记鞭刑的人，大家伙要看他笑话？切，他喝酒的力气还是有的。

　　哒，哒，哒，那名手持鞭子的女子，缓慢踱步走上前来，朝着鸣渊施了一个手势，瞧她凝重的表情，应该是恭敬的意思？

　　“门主屠苏，向行者献上敬酒。”说罢将酒杯高举过头，鞠躬献了上来。

　　哟呵~~~你就是屠苏啊，原来以为屠苏是个凶神恶煞呢，居然要向我鸣渊献上敬酒。鸣渊禁不住得意起来，看来行者这个身份挺尊贵啊。并没有立即接过酒杯，鸣渊略带捉狭地说：“如果我不想喝敬酒，想喝罚酒呢？”喝罚酒，是不是可以再涨点经验值？

　　眼前维持着恭敬身姿的女子，身躯细小地抖动了一下，闷闷地道：“行者，敬酒或者罚酒，不由屠苏决定。”

　　鸣渊心思一转，他还有两鞭子没受领呢，待会儿这女子别夹带私仇把他打成重伤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鸣渊迅速接下酒盏，“谢谢门主的敬酒”，一饮而尽。这屠苏酒下肚，热辣辣的，也令身体暖烘烘的。

　　屠苏抬起头的时候，向鸣渊投以忿忿的眼波。随后，她朝着门内交代下去，“阿难，以后就由你照顾行者，先将行者带到住处。”随着屠苏的眼光，鸣渊看到门内站着一只小鬼，煞有其事地穿戴者袍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嗯，有点丑，但也有些可爱。

　　“行者请随阿难来。”

　　小鬼阿难走在鸣渊的前头，衣袍被风雪吹得发出簌簌的声音，鸣渊可以看到露出的双脚肤理呈现透明状，若隐若现。

　　“行者，您的住处在这座冰山的另一头，翻过这冰崖需要些时间。喝了屠苏酒，崖外的恶鬼就伤不了您了，这里的寒冰之气也不会侵袭您了。”

　　鸣渊跨过寒冰地狱之门的那一刻，发现眼前的景象与门外的一片冰原大不相同。一边是高耸入天的冰山，一边是悬崖，冰雾就在伸手可及的冰崖之外，脚下则是只能供大约四五人并排通过的冰面。冰雾之外，似乎有什么可怖的身影在移动，隐约传来低声的嘶吼声。

　　“如果这里是关押恶鬼的地狱，为什么还有恶鬼在冰山外游荡？”

　　小鬼阿难侧耳听了下冰崖之外的声响，神神秘秘地说：“听狱官说，有些大恶罪罚之人，不知被什么迷蒙了心智，听不进这地狱里歌颂的经文，反而被那魔音蛊惑，逃脱了锁魂链，逃出了寒冰地狱山，幸而沃石之力镇压，它们逃不出这地狱之门。”

　　系统不长嘴，派了一个长嘴的小鬼来，不错不错。魔音？是不是与那魔王波旬有什么联系？鸣渊问：“魔音是指什么？”

　　走在前头的阿难萧瑟地抖了抖小身板，更小声说：“嘘，行者，地狱里不允许谈论这些的。阿难一时失察，罪过罪过。”说罢，小鬼捂着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咳~~~鸣渊无奈，在没有基本信息的情况下，寻找那块破石头犹如大海捞针。再说了，他是不是失智了？为什么相信一块石头能在游戏里找到？摇了摇脑袋，顶着风雪随阿难在崖壁上艰难地行走着。

　　一路跟着阿难走在九曲十八弯且滑溜且凹凸不平的冰面上，鸣渊不禁感叹这游戏设计者的审美。这里仅仅是游戏的副本，料峭的冰山断崖，从高空直灌而下的雪点子，以及萦绕的魑魅魍魉之音，望不到前方的黑灰色冰雾，塑造了一个阴森而恐怖的地狱光景。

　　不知走了多久，鸣渊觉得快要累死了。停下脚步，想撑在崖壁上歇息一下，却触碰到冻伤的手掌，怪疼的。

　　“阿难，还有多久？本，本行者快挂了。”喘不过气来了。这个系统，居然不是嗖得一下到达指定地方吗？居然是要实打实地走啊走的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阿难已经扯开距离，风雪越来越大，他似乎没有听到鸣渊的话，小腿欢快地踱着往前。小鬼，你体力好，你也不回头照顾一下本大爷我啊。

　　“阿难~~~~~~”想大喊出声，鸣渊却发现自己气，若，游，丝？

　　噗通，眼神迷离之际，鸣渊知道自己正脸向着冰面栽倒下去。

　　[开启一次狗血经历，经验值增加500。]

　　如果灵魂可以在此刻出窍，鸣渊一定会指天怒骂：这是什么狗屁系统，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