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芒》寒之亦

39、第 39 章

　　“景煜，我可以跟你一试，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我觉得不合适，不习惯的话，我可以随时退出，你不能，不能.......”

　　“没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景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从桌子的另一边跑到了裴溪云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脖子，赖赖唧唧。

　　“你，你先放开我。”

　　景煜不舍地松开了裴溪云的脖子，临走前低头在裴溪云的嘴角亲了一口，亲玩赶紧回归他的座位了。

　　裴溪云抬手碰了碰刚被某人亲过的嘴角，心尖儿也跟着抽了一下，脸也跟着红了，这才刚答应他，立马就不安分了，猴急的。

　　“如果不合适就随时退出，干脆利落，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景煜此刻心里乐开了花，估计裴溪云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辞，头如捣蒜，裴溪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认真的，你好好听着。”

　　裴溪云担心他没放在心上，特意提醒了一嘴。

　　“嗯嗯，听着呢，浑身上下都听着呢，一个字不落，吃好了吗？吃好了我洗碗了，你那个会什么时候啊，地址在哪，我们一起去呗。”

　　昨晚折腾了许久，裴溪云现在才想起今天还要个参加个心脏病的交流大会，这种以学习为主的报告会议，一般都是十点左右开场，轮到他基本上就十一点了，协会主席三番五次让他去开场多讲一些东西，裴溪云都拒绝了，他只想将一些跟心脏病有关的东西，其他的东西，他不想说。

　　现在整个宠物医疗环境都很浮躁，大量的资本涌入让很多小的宠物医院举步维艰，这些话讲了很多，现状却很难改变。很多投资人找到裴溪云让他出来单干，就凭他的技术，还有专家跟教授的名号，医院绝对少不了客户。他都拒绝了，他知道自己不合适，一旦被资本裹挟，就肯定要做一些他不愿做的事情。

　　这些人询问无果，就让连锁的董事亲自约裴溪云吃饭，看能不能把他教授还有专家的名号挂在他们连锁门店的下面，以为了增加知名度，提高博士率，专家率，教授比率。

　　裴溪云最终也婉拒了他们的好意，自己只想守着学校动物医院这三分庙宇，不被资本裹挟，坚守自己心里那份原则。

　　吃完饭后，裴溪云载着景煜来到了一家酒店的门口，车刚停下，景煜很快就解了安全带，趁裴溪云从盒子里拿手机的功夫，朝他的右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他的脸软软的，景煜更想咬他一口。

　　“景煜，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约法三章，第一，一天只能......只能亲一次。”裴溪云瞪了景煜一眼，说道。

　　“好。”

　　裴溪云下了车，关了车门，景煜也跟着下车，关了车门。

　　门口站了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中年大叔，看到裴溪云后立马走上前来，脸上乐呵呵的。

　　“我的裴大教授，好久不见，又帅了哈”说完，就上前，一把抱住了裴溪云，顺手拍着他的肩膀。

　　裴溪云也乐呵呵地笑着，回他“师哥，你也越来越帅了。”

　　景煜看着两人亲密拥抱，拳头攥得老紧了，打个招呼得了，抱个锤子。

　　两人寒暄后，裴溪云开始介绍“景煜，这位是我师哥，黄伟，全市最大宠物医院的老板，这位是景煜，我的学生。”

　　黄伟上下打量着裴溪云口中的这位学生，朝他招了招手，“大一的吗？看起来挺小的，裴教授带你来这里，看得出来，他有意要培养你。”

　　小个屁，景煜在脑子里翻了个白眼送给了黄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讨厌小这个字。

　　景煜的火气已经上升到脑瓜，但碍于裴溪云的面子，硬着头皮朝黄伟挤了一个微笑。“黄叔叔好，我大二了，不小了呢，能跟裴教授一起参加会议，是我的荣幸。”

　　裴溪云听出了景煜话里的阴阳怪气，赶紧补充道“师哥，我们进去吧，别让老许他们等太久了。”

　　黄伟说了句好后，两个人就在黄伟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酒店最大的会议厅。

　　景煜看着一屋子的人，瞬间想撤，但想想他自己非要闹着让裴溪云带他来这里，如今却打了退堂鼓，确实不应该，也不太好。

　　裴溪云在众人的掌声中站到了台上，而他也只能赶紧找个座位坐下来，环顾四周，人满为患，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个空位，景煜坐了下来，虽然这里离讲台最远，但也算俯瞰全局了。

　　看了眼台上绷着的红色横幅，小动物心脏病专题研讨会，他来得着急，都没问裴溪云到底是个什么会，如今看来，多少跟他有些关系。前些天听罗逸八卦裴教授他们医院的事情，说是有个中老年阿姨在网上诋毁学校动物医院，他还特地去翻了那些评价，评论区一堆跟风者，气得他拳头都硬了，本来说想通过一些操作把那些恶意评价删除，但考虑过后还是想先跟裴溪云说一下，不然他一股脑儿地往前冲，万一搞砸了，感觉裴溪云弄死他的心都有。

　　景煜双手撑着脑袋静静地听裴溪云在讲台上讲东西，离讲台不远处的正中央架着一台摄影机，景煜看着也想拍，就从兜里拿出手机，给裴教授拍了好多的照片，低着头的，撩刘海的，扶眼镜的，总之就是各种角度，各种姿势都拍一张。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边欣赏着裴教授的盛世美颜，一边感叹自己眼光真的很好，他看上的人，不管是颜值也好，学业也罢，都是数一数二的。

　　裴溪云的ppt讲了大概两小时，讲完后，台下依然掌声不断，裴溪云在回答了很多医生的提问后就拿着包在黄伟的陪伴下走出了大厅，只是他们刚出门，就被一群女学员从后面围了过来，吵着闹着要跟裴溪云合照，黄伟知道裴溪云不爱跟人合照，往年这种会议他溜得也贼快，连提问环节也没有，这次是他软磨硬泡裴溪云才答应留二十分钟的提问环节的。

　　看着一窝蜂涌上来的女学员，黄伟急忙挡在了裴溪云的前面，面带微笑和歉意“不好意思哈姑娘们，裴教授比较害羞，大家该吃零食地去吃零食，上洗手间的去上洗手间哈，我们就先撤了。”

　　女学员们拗不过，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裴溪云眼含笑意，冲黄伟说了句，谢谢师哥。

　　黄伟一把揽过裴溪云的肩膀，同样回以微笑“客气啥，走，我们去吃饭。”

　　黄伟的热情让裴溪云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上大学时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毕业将近十年，他们其实很少联系，也只是偶尔的行业大会上打个照面，匆匆寒暄之后就没了下文。

　　“景煜还在，可能不太方便，改日吧，改日再聚。”裴溪云一边朝黄伟表达歉意，一边探着脑袋在座位处搜寻着景煜的身影。

　　目光如炬，额，这崽子竟然睡着了，人群的哄乱也没把他叫醒，他刚刚还当着黄伟的面说景煜是他的学生，额，他裴溪云可从来没有带过像景煜这么嗜睡的学生，但突然想起什么，把刚刚升起的不好情绪全都压下去了。

　　“景煜，我们该回去了。”

　　裴教授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景煜从梦中惊醒，不知所措，赶紧站起来摸索着熟悉的人影。

　　看到他跟黄伟站在一起，感觉自己是不是进入循环了。

　　黄伟看到景煜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景煜是吧，你既然是裴教授的学生，那今天这顿饭对你来说还挺有意义的，师弟，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就赏师哥一个薄面呗。”

　　景煜挠着自己的寸头，一脸懵，什么饭，吃什么饭。

　　“裴叔......裴教授，跟谁一起吃饭啊？”

　　“一些老朋友，还有宠物医院的老板。”黄伟抢答。

　　景煜觉得这顿饭可以吃，桌子上有他们的老朋友，那他应该可以听到很多裴溪云之前的事情，是个了解他过去的好机会，不去白不去。

　　“裴教授，我可以去吗？”景煜卖乖。

　　裴溪云看了他一眼，不懂他是真的饿了，还是又有别的歪脑筋了，但既然他想去，就去呗，听得懂的，听不懂的也无所谓了。

　　“那我们走吧，就在楼上。”

　　“待会儿在饭桌上，你少听，少看，少说话，言多必失，知道了吗？”三个人上了电梯后，裴溪云低头朝景煜轻声地说着。

　　景煜点了点头。

　　三个人来到房间的时候，里面热闹得不行，看到裴溪云，黄伟他们进来，声音慢慢变轻，直至消失。

　　“哇，裴专家，快坐快坐，讲课挺累吧，服务员，上一盅冰糖雪梨给裴专家润润喉。”一位穿着白衬衫，油光满面的大叔站了起来，朝他们说道。

　　“谢谢王老板。”裴溪云回以微笑。

　　“哎哟喂，跟我还客气，上次有只病危的猫转到你那边，你的团队24小时照顾着，最后顺利出院，也是沾了你的光，主任还给我们医院送了锦旗呢。”

　　黄伟带他们俩找了个靠中间位置的椅子坐了下来，景煜眯着眼将桌子上的人都扫了一遍，清一色中年大叔。裴溪云看起来跟他们格格不入的样子，那张清冷的脸，还有随身散发着无欲无求的样子，都让他看起来跟在场的同龄人很不一样。

　　裴溪云把包放在了椅子后面，王院长刚刚说他救了那只病危的猫，他倒真觉得没什么，这些本来就是这个职业应该做的事情，尤其是熬到了专家级别，名头有了，身上的担子也变得更重了，很多医院解决不了的问题通通都往他这边转，不管是否跟心脏病有关，只要是他们解决不了的，都会转到裴溪云这边，大部分宠物都能得到很好的救治，顺利出院，但有些最终还是离开了，医学永远都在发展，还有很多东西都充满了未知。

　　桌子上的人谈论的都是有关宠物医院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抱怨现在宠物医疗很难做，信息化时代，各种资本融入的时代，有些店开了没两年，业绩达标了，很快就被大头的加盟公司收购了，留一些股份，整日里混吃等死，没有任何激情，整个行业看起来很没有活力。

　　景煜竖着耳朵听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扫着桌子上的美食，最后目光锁定在一份麻辣小龙虾上，抿了下嘴唇，表示想吃，可是他很讨厌剥壳，每次吃个虾都很难，一开始剥虾就被虾钳搞伤手，后来索性就不吃了。

　　“想吃小龙虾，又不愿意剥是不？”裴溪云抬手，按住正在旋转的桌子，用筷子给自己碗里夹了四只虾。

　　景煜眨巴着眼，小声地说“是的，我好吃懒做。”

　　裴溪云从桌子上拿了一次性手套戴上，开始给幼稚儿童剥虾，景煜撑着脑袋看着这双平日里拿着教棍，手术刀的人，此时却埋头认真地给他剥虾，景煜想着想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裴教授不愧是拿手术刀的人，剥的虾，头是头，尾是尾，虾钳被他剃得干净，虾肉从虾尾中脱出，拿着剥好的肉，放进了景煜的碗里，开始着手剥另外一只虾。

　　景煜看着碗里的虾肉，露出满意的虎牙笑，如果是在家的话，他肯定要张嘴让裴溪云喂他，可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暂时还是不要作妖了。

　　景煜将脑袋埋在桌下假装拿东西，朝裴溪云的方向轻声地说“谢谢裴叔叔。”

　　裴溪云懒得搭理他，就没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