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芒》寒之亦

114、第 114 章

　　知道裴爷爷生病住院，景煜也没给裴教授电话，而是一头扎进了游戏公司，带着崽子们打游戏，破了很多项纪录。

　　秦羽请年假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去伦敦旅游去了，给景煜发了一堆照片和视频，景煜从表情包里挑出一堆的嗯嗯发了过去，秦羽说他敷衍，景煜回她呵呵，结束了聊天。

　　罗逸二十四小时都粘着他，罗逸练摩托的时候，景煜就趴在瞭望台上看他们团队比赛，担心景煜出什么事情，罗逸把自己的教练同时也是老板的肖凯搬了出来，让他陪着景煜。

　　景煜见肖凯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人从哪见过，但却总想不起来。

　　“你就是景煜，罗逸整天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学霸，计算机很牛逼。”肖凯给自己点了根烟，云里雾里，把烟盒递给景煜，问“抽不？”

　　景煜摇头。

　　肖凯收了烟塞回裤兜里，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罗逸他们什么时候比赛啊？”

　　“九月初，怎么，要来看比赛？”

　　“有时间就去看，对了，罗逸想要一台那个什么隼的最新款，我不太懂，你有没有适合的买家推给我，我想买一辆。”

　　肖凯弹了弹烟灰，看向景煜的眼神有些惊讶“你们这关系可以啊，送个礼物几十万起步。”

　　景煜面不改色，回他“他念叨很久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肖凯不是很懂小年轻们之间的友情，掐了烟，说“我把那个人的微信推给你，你跟他聊吧，不用担心，我们车队的车很大一部分都是从他那儿买的。”

　　“好，谢谢。”

　　俩人没再说话，继续看着罗逸他们在练车。

　　景煜这些天都睡在罗逸那里，反正裴教授跟阿易都不在家，小苹果也放在医院，那个家对他来讲也失去了意义。

　　晚上，两个人坐在露台上仰着头看星星，景煜眼角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水，罗逸扭头时不小心看到的，没多问，随即转了头，聊了别的。

　　“罗逸，你不用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我，你好好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那哪行，我答应了裴教授，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也要让你吃好喝好，裴教授可说了哈，少一斤肉回来都要跟我拼命，话说，你跟裴教授多久没联系了，他不会被他妈软禁了吧？”

　　景煜心里咯噔了一下，按老徐的性格，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知道裴爷爷生病了，自己也不能打扰他，让他分心。

　　“我真没事儿了，你们快比赛了，你老是盯着我，也耽误你练习。”

　　“我练得也差不多了，马上就比赛了，教练也让我们攒攒力气，放松一下，你想不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

　　“哪都不想去，就想睡觉，我回去了。”

　　罗逸觉得景煜的情绪不太对，屁股离开了椅子，蹲在景煜的面前，他的脸本来就瘦一些，最近又吃得少，整张脸看起来更瘦了，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景煜，半个月了，还没缓过来吗？”

　　景煜低着头，一声不吭。

　　“景煜，你能不能振作点儿，肖爷爷他年纪大了，身体各项器官都有问题，他……”

　　“别说了”

　　“好，我可以不说，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多吃点儿饭，别把身子熬坏了。”

　　“我现在就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吧。”

　　“好好好，没问题，老样子，西红柿鸡蛋面？”

　　“算了，还是我去煮吧”

　　罗逸连忙摆手“那可不行，裴教授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不能让你下厨房”

　　景煜嘴角微微抽动，问“裴教授还叮嘱你哪些事情了，我听听”

　　“说你体寒，空调温度不能低于26度，说你睡觉爱踢被子，让我给你拿套大一点儿的被子，粥不能一出锅就往你跟前儿端，说你容易烫着，如果你不喝就让我喂你喝，除了上厕所睡觉之外，我要24小时陪着你，他前两天还专门给我发了微信，交代的东西更多。”

　　“你转给我，我看看。”

　　“等会儿吧，我先去煮面。”

　　大一做完手术的一段时间，景煜在罗逸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罗逸的厨艺了，口味很淡，甚至有时候面都没煮熟就上了饭桌，搞得他差点儿就把整碗面全呼他脸上了。

　　罗逸煮面拢共花了半个小时，吃到嘴里还是淡淡的，但还好，熟了，景煜呼噜呼噜干完了整碗面，罗逸就一直举着手机全程录像，然后全部发给了裴溪云。

　　很快，景煜就接到了裴教授的视频电话，擦了擦嘴角，按了接听键，罗逸很识趣地溜了。

　　“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裴溪云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就收到了罗逸发来的视频，景煜吃饭很快，但他全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就像在完成任务一样。

　　“刚吃了一碗面。”景煜说着就拿起连烫都不剩的碗朝镜头晃荡着“你看，都吃光了。”

　　“好，真乖。”裴溪云抬起食指在屏幕上描摹他的轮廓，明明就是瘦了，还死鸭子嘴硬，强颜欢笑。

　　“裴叔叔，爷爷怎么样了，都还好吧？”

　　景煜有些自责，裴教授回去那么久，他从没问过裴爷爷的事情，是有些不应该。

　　裴溪云捏了捏鼻根，一脸疲惫“爷爷他目前情况挺稳定的，能吃能喝，这些天我也一直陪着他看戏，听曲，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那，裴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明天就回去，带着阿易一起，你在家等我们，不要乱跑。”

　　景煜露出虎牙，鼻根一阵发酸，眼眶瞬间浸满了泪水“好，我在家等你们。”

　　景煜挂了电话后直接上床睡觉了，梦里有肖爷爷，还有父母，都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开学前一周，罗逸在最新一届的摩托车锦标赛中取得了冠军，景煜给他买的车也按时送到了他家，罗逸抱着那台隼哭了好久。

　　景煜还是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地跑，裴教授这些天一直都在医院上班，有时候夜间还要出急诊，景煜总是迷迷糊糊地喊一嗓子后彻底歇菜，等他醒来分情况是否能看到裴教授。

　　校动物医院，裴教授在处理一起新的纠纷，宠物跟人一样在做任何手术前也是需要禁食禁水的，以防胃内食物反流导致出现呼吸抑制的情况，而王琪忘记告诉宠主术前禁食禁水，还是个斗牛，手术刚开始就出现了呕吐返流的情况，幸好当时裴溪云在巡诊，跟刘医生处理及时，才救回一条命，但这斗牛的气管和食道都造成一定程度的灼伤，吃什么都吐。

　　斗牛主人是医院的老客户，暂时还没闹，但是提出了要求，如果他们家的狗的气管和食道恢复不了，那他就提出上诉，提出赔偿。

　　裴溪云把王琪交到会议室里挨训，王琪狡辩说那天太忙了，忘记提醒斗牛的主人禁食禁水了。

　　“忘记，你这是对生命的极度不负责任，如果它今天死在了手术台上，那我们就是全责。”

　　王琪站在那里，更委屈“做手术前需要禁食禁水，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主人怎么还给它喂肉呢？”

　　“基本常识你不跟主人说，况且我们是专业的，没有禁食禁水的后果就是食物反流导致窒息死亡，主人把宠物交给了我们，那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护它健康平安，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除，跟小北他们一起护理斗牛，直到它出院。”

　　王琪嘴巴抿成一条线，无话可说。

　　开学前一天，裴溪云和景煜受邀参加了罗逸同学的生日party，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来了，还有罗逸篮球队和摩托俱乐部的朋友，罗逸的姐姐给罗逸请了最新出道的小鲜肉在party上热场，以表达她不能过来的歉意。

　　院里有很大的一个游泳池，男男女女在里面肆意玩闹，景煜和裴教授窝在长桌子的一角，吃着奶油蛋糕，时不时看一眼罗逸是否安好。

　　裴溪云喝了些鸡尾酒，此时脸上泛着红晕，看起来很好欺负，景煜没忍住去捏了捏他的脸“裴叔叔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

　　裴教授顺手在他的鼻尖轻轻刮了下，你来我往。

　　景煜把鼻子凑近闻了闻裴教授身上的味道，除了洗衣液的味道外，都是他常抽的那个牌子的烟的味道，耸了耸鼻子说“裴叔叔，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没有啊，都还好。”他不愿让景煜操太多的心，就让他永远活得简单快乐就好了。

　　景煜不信，继续问“那你最近的烟抽得有些多了，抽屉里只剩下一盒烟了，裴叔叔，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的，别总憋在心里，伤身体。”

　　“真没有。”裴溪云说完就抬手在他的嘴角轻轻按压，故意把身子往后推了些。

　　“那你以后能不能少抽一点儿烟，对身体不好。”

　　其实裴溪云没有烟瘾，知道景煜闻不得烟味，也很少在景煜面前抽，都是关上门去阳台抽，一包烟能抽两个多月，但最近医院的事情有些多，重症监护室都住满了，老院长那边时不时敲打他什么时候跟景煜分手，校长也给他打了电话谈接任院长的事，顺便也问他什么时候跟景煜分手。很多事情都往他身上压，不能喝酒买醉，只能抽个烟暂时麻痹一下。

　　但小崽子担心他，那以后就戒了吧。

　　“好，以后不抽了，好不好？”

　　“不急，慢慢来。”

　　裴教授说到做到，自那天起，再没抽过烟。

　　每年的开学典礼学校都会派优秀的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已经是大三学长的景煜不负众望站在了演讲台上，冷静而沉着，没有草稿，全是肺腑之言。

　　“大家好，我是景煜，很多人都说我是计算机天才，其实我就是打游戏比较厉害，虽然这些话我们亲爱的班主任不是很喜欢听，但我不是很听我们班主任的话。华科大很厉害，给了我很多的机会代表学校和国家去参加各种比赛，对我而言，都是很好的锻炼机会，毕竟，都说我是计算机天才，要努力够得上这个称谓，不辜负老师还有同学们的期望。我祝学弟学妹们，未来可期，谢谢。”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中，景煜结束了他极短的演讲，坐在教师那一排的裴溪云将刚刚的过程都用手机录了下来。

　　开学前几天，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忙碌的，校园里一溜烟儿的社团招新，景煜被罗逸拉去给他们篮球社招新，理由就是景煜够高，够帅，够壮，够排面，微博那几百万粉丝不是盖的。

　　景煜在遮阳伞下待了一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报名，只是听说景煜不在社团，又纷纷拿走了报名表，罗逸气得直跺脚，只怪景煜太实诚了，什么事情都往外突噜，景煜才懒得理他，拿了包，溜之大吉。

　　裴教授给他发消息说下午要开会，让他去接阿易，景煜回了个OK后就屁颠屁颠去接阿易放学了。

　　接到阿易后俩人就去了刘婶那里帮忙，小阿易拿着抹布在努力地擦拭桌面，很多客人纷纷侧目，问景煜他俩的关系，景煜愣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还是阿易打了圆场，仰着小脑袋对喜欢他的姐姐们说“他是我哥哥，也是我爸爸。”

　　众人皆惊讶这都是什么神奇的关系，景煜笑了笑不说话。

　　从下午到晚上，饭店的人就没有断过，裴教授过来接他俩的时候，阿易正认真地拿着抹布在擦桌子，景煜腰间系着围裙，在厨房和桌子之间来回跑，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

　　裴溪云慢慢靠近，拉了他的衣角，伸手扶去他额头上的汗珠，都流眼睛里了，景煜笑着说“裴叔叔来了，吃饭了吗？”

　　“还没呢，但是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电影八点开始，是阿易想看的动漫。”

　　“爸爸。”

　　听到裴溪云的声音，阿易颠着小短腿往这边跑，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刘婶从厨房出来，看到裴溪云，问他吃了没，裴溪云说没吃，但要带他们走了，今晚有事。

　　刘婶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