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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地狱(2) ...


  •   王荣见庾幼真垂头丧气的下来,心里暗暗高兴。
      庾幼真并不理会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她的神态,只转身进了叶泓秋的采编室。

      而庾幼真方才冷若冰霜的表情却定格在欧隽铭眼中,他知道她要用这种绝情残忍的神情来抗议,来报复自己的背叛。
      像庾幼真这样自尊心强的女人,爱的时候越热情,恨起来就越是绝情,他懂这一点。
      方才她同蔡安安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凝滞,散发着一种娇花被摧折的气息,泄露了她内心的创伤多么严重。而平日里她的声调总是生气勃勃,活泼而灵动的。
      她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也不停下脚步,径自下楼去,甚至不屑于告诉自己她的愤怒、她的痛楚。

      欧隽铭觉得自己瞬间缩为无比渺小,就像一只老鼠,一坨狗屎,一粒小西米那样,最好立刻消失!
      她最后望向自己的那种眼神,好比尖刀,足以叫人一刀毙命。
      欧隽铭喘不上气来,胸口有种将要毙命的窒息感。
      他回到办公室里,转上门把手。

      手机屏幕又亮了,是王荣:
      “欧馆,很好。一会儿你只需要再跟小庾说一下,以后她还是归我管理就可以了。”
      这女人比新冠病毒还毒!
      欧隽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抓起手机,就往地面掼去。
      手机屏幕上立时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痕。
      眼泪自动的流进嘴里,无比苦涩。

      半小时后,庾幼真跟蔡安安站在借还台电脑前。
      王荣心里得意极了,研究生?有什么用?还不是败在我手里。
      怪只怪她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手段能力,小丫头片子,跟我斗?

      “小庾,你过来教新来的张老师操作电脑。”王荣发指令道,现在这图书馆是她的天下,她简直有一种女皇登基的气派。
      庾幼真一口恶气闷在胸口,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一具残缺的空壳,不说话也不动。
      王荣犀利的眼神缓缓从庾幼真身上转移到欧隽铭脸上,欧隽铭蹙着眉,像在忍什么剧痛似的。
      王荣的目光极具压迫感,那目光仿佛能操纵人心,在逼他表态。
      欧隽铭明白她眼底的意味,这女人又在威胁自己了。

      “小庾,你教一下。”这句话在欧隽铭嘴里飞快的掠过,简直有点吐字不清的嫌疑,极为勉强的一带而过。欧隽铭眯着眼睛,看上去几乎像一个盲人。他极希望自己此刻变成一个盲人。

      听到这句,庾幼真浑身的恶气几乎要喷涌而出,她瞪着圆眼,目光像钉子一样,用力钉在欧隽铭脸上,心里森森的寒气直往上冒。
      她的眼神冷漠如冰,嘴角却微微扬起,唇边泛起惨白的冷笑,凛然立在那里。
      蔡安安扯扯她的衣袖,她也毫不在意:“欧馆长,让王主任她自己教吧!”

      王荣的眼底寒光一现,又冷幽幽的转向了欧隽铭,像老鹰捉小鸡那样试图掌控对方。
      对,现在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欧隽铭的脑子里仿佛有两把大铲在搅浆糊,昏沉头痛的几乎要栽倒,他简直忍无可忍,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你现在归王荣管理!”

      欧隽铭几乎是闭着眼睛挣扎出了这几个字,可闭着眼也不能减轻他心头的窝囊和负罪感。
      他看到庾幼真眼中极为惊讶和失望混杂的表情,他的心也随之沉下去了。
      他明白王荣是要把他们两个当众凌迟处死,还要大家观刑,以儆效尤。

      庾幼真感觉自己连将电驴推出车库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荣的清算来的有点猝不及防。欧隽铭的软弱不作为也令人始料未及。
      一时愤怒气恼压迫着神经,心里乱的很。

      未及发动车子,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
      掏出来划开,王荣又在工作群里作妖:
      “欧馆,一楼的机子出了点问题,你快来帮我看看嘛。”
      后面挂着一个比心的表情。
      忠义之士叶泓秋紧随其后:“欧馆不是学计算机的,你找他没用。”
      唯独没有欧隽铭发言。

      庾幼真感到空气都变得稀薄。
      王荣眼见着自己下班出了馆,迫不及待的要进一步刺激刺激。
      她丰富的想象力立即联想到王荣与欧隽铭在借还台前打情骂俏的可怖场景。
      现在不止王荣此人深不可测,连欧隽铭其人究竟如何也是模糊的。

      她开车出来,却意外发现欧隽铭环抱双臂在馆前吞吐烟雾,神情竟十分凄恻。
      原来并非如她想象,欧隽铭或许身不由己吧。
      她心头砰砰乱跳,不敢多瞄,以最快速度逃离现场。

      庾妈在家忙午饭,听到门铃响,抻着身子伸手开门。
      却听到“哇——”的一声,简直吓了一跳。
      忍了一上午委屈的庾幼真门前哭的梨花带雨,“妈,我要换工作,不在那里上班了。”
      “怎么啦?”庾妈想前几天女儿还告诉自己这学期课上的很受学生欢迎,怎么转头又要辞职了。
      庾幼真呜呜咽咽说清了原委,由于情绪激动,不免将对欧隽铭的那一点情愫都给说了出来。
      庾妈退休前就听说王荣此人靠睡领导上位,在学校里行事霸道,却不想跟自己女儿过不去了。而欧隽铭就更叫她跌破眼镜,虽说比自己小不少岁,可大家总算是老同事,怎么招惹自己的女儿,这不是乱L嘛。
      庾妈深觉时代变了,想象力跟不上时代。

      庾幼真一夜未眠。从前因失恋,也偶尔有过不成眠的夜晚,但最终都逐渐陷入昏沉。
      不比这次整夜头脑清醒,眼睁睁的看着路灯昏黄到东方既白,耳朵里垃圾车吱呀作响,倒整桶垃圾的轰鸣,直至公鸡报晓,电瓶车碾压路面声逐渐频繁。

      此后每日庾幼真都见王荣打扮的妖妖娆娆,使尽十八般武艺的,在欧隽铭眼下卖弄风情。
      艾莲没好气道:“王荣说我和小庾闲话,她怎么不照照镜子,她自己朝欧馆说话声音娇嗲的什么样,腰都扭断了吧。”
      叶泓秋向办公室外斜一眼,“你们别理会她,咱们上自己的班就好。”

      欧隽铭每日一进馆门就被王荣缠上,他从没去过声色场所,到如今上班就像喝花酒,有娼J迎门。
      有时又撞上庾幼真刚烈鄙夷的目光,被杀了一回又一回。
      后来他索性躲在办公室不出来,连午饭也不去食堂吃了。
      只叫他的难兄林锡顺道给自己打一份饭菜,办公室成了避难所,仿佛一出门就能感染上新冠病毒。

      庾幼真白天在馆里装若无其事,一下班开到半道上,却忍不住要哭。
      从前听人说上班如上坟,总以为太过夸张,如今看来,实在确切不过。
      庾幼真的好朋友原本每月准时毫无痛感,近来由于压力山大,居然痛经起来。
      清早起床,只觉小腹如绞,额角渗汗,喝了生姜红糖茶不见效,又吃了片布洛芬,还是不管用。
      只得发消息给欧隽铭请假。视线模糊的瞟到回复,又倒头睡着。

      欧隽铭刚踏进馆门就收到了幼真的请假消息。
      他还不及回复,王荣就迎了上来,提着一袋生煎包子,一股油腥味扑面而来,“欧馆,我正在等你呢,我买了早饭请你阿。”
      欧隽铭几夜失眠,问到这股油腥味一阵反胃,忙往楼梯上跑。
      王荣快步追了上去,“欧馆,那个事儿,你到底让不让我管采编嘛?”
      “我说过了,采编一直是叶泓秋管。”欧隽铭想吐,口吻却很冷漠。
      “欧馆,不然那个照片......”王荣再次使出杀手锏。
      “你到底有完没完!”欧隽铭忍无可忍,忽然发飙。
      庾幼真午睡醒来,痛经似乎缓解了许多,倚在床头刷B站。
      忽然手机响起,是一条□□添加信息。发来通过申请的号昵称叫“冷”,她拉开资料,瞥见一行签名:“绚丽烟花终会落幕,原谅我无能为力。”她心下抖抖,一时无法判断对方身份,空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首叫《雨花石》的歌曲。
      庾幼真连忙发了三个“你是哪位?”过去,对方却并无回复。

      她打开音乐软件,搜了《雨花石》听一听,歌曲令人热血贲张,曲调唱词过于激昂凄厉,所谓歌哭大约如此,听到“嗨,你在哪儿?”这句,她感到心脏有点难受,连忙关掉音乐。
      庾幼真思维有些混乱,对庾妈说:“我得去找白老师聊聊。”
      白老师是江南大专的心理辅导老师,心理学专家,与庾妈关系要好,跟幼真也是朋友。幼真每每有委屈繁难的事总爱找她开解。
      眼见庾幼真换衣服出了门,庾妈思绪却很复杂,她抬手给白老师打了个电话。
      两人寒暄一阵后,庾妈讲了幼真近来遇到的事:“允玫姐,假如幼真跟你提到欧隽铭,你就跟她说,他已婚。千万别提他是离婚单身阿。”
      “骗她,不太好吧。”白允玫声音犹疑。
      “不是骗她,是保护她。我女儿还是个黄花闺女,万一认真起来,找一个离婚的男人,那可不行啊。”
      白允玫沉默一会儿,“好吧,哎。这个王荣真是人品糟糕。”
      白允玫和颜悦色的接待了愁容满面的庾幼真。
      “白老师,我真没办法了。”
      “那我问你,王荣这样是对你一个人吗?”
      “不是。她也说艾莲和林馆长闲话,抓大家迟到,跟阿桑吵架。”
      “那别人怎么处理这件事?也辞职不上班了?比如艾老师怎么处理这事?”
      “没。但艾老师很愤怒。其他人都很愤怒。”
      “愤怒归愤怒,但你要想,王荣的性格行为,不止是对你,对谁都这样,这是她的课题,不是你的课题。你不必将她的言行举止放在心上,你就想她对谁都是那样,她怎样与你无关。”
      “还有欧馆。”庾幼真发现自己提到欧隽铭,白老师的眼神明显的回避了一下。
      “我今天收到一条添加申请,那人签名写着:绚丽烟花终会落幕,原谅我无能为力。还有一首歌《雨花石》,会不会是欧馆?”
      白允玫静静看着她:“对方写姓名了吗?”
      庾幼真摇摇头:“没有。”
      “那你根本不用去猜,也与你无关啊。只要不写姓名,你都不用想。”
      庾幼真忽然非常可爱的红了红脸:“欧馆他结婚了吗?”
      白允玫停顿数秒:“那肯定啊,这个年纪。”
      “噢......”庾幼真显然有些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已婚了还这样么。”
      “那可不,咱们学校很多已婚男人对女的都那样。”白允玫撒起谎来颇有些不自然,不过受人家长所托,也不得不如此,“好啦小姑娘,”她拍拍幼真的肩背,“别胡思乱想了,你上你的班,不必受外界影响。实在过分你就怼她一怼。”

      “可是我看到欧馆心跳的厉害。”庾幼真烦恼道。
      白允玫轻轻一笑:“这也很平常啊。心跳就让它跳呗,跳一阵子就平静了,心跳又不会死。”
      从白允玫那里出来,庾幼真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然而下午王荣却不放过她,故意跑来指指点点,各种挑刺。
      到下班时,庾幼真感到精疲力尽。
      晚间,她将这件事与沈小喜说。对方的反应更叫人惊掉下巴。
      “真真,你可不能辞职啊,你得忍着。我月薪就三千,要是没了你那六七千,将来小孩没法养,日子没法过。我父母喜欢教师,你要是不做教师了,我父母可不乐意了。依我看,你现在只有去抱你们馆长大腿。你就屈服一下嘛。”
      庾幼真怪道:“怎么屈服你倒是说说。”
      沈小喜:“你不是说王荣说你跟馆长有一腿嘛。”
      庾幼真:“那是她污蔑,什么都没有。”
      沈小喜:“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她说你有,你就去跟馆长献献媚呗,男人就吃那一套,你发个嗲,说两句恭维话,送点秋波,把馆长哄高兴了,不就没事了。反正你工作可不能丢。我可养不起你。”
      庾幼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在这情况下,居然有男人让自己的女友屈服一下。还鼓励女友去勾引领导。
      那不是自己想头上戴点绿嘛。
      沈小喜不仅是妈宝,还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再跟他多说一句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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