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本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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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子？！您二位，认真的？？？”
叶锦礼能够感受到，那弟子话音险些就要往房顶劈去，但碍于要维持端庄儒雅的形象，又不得不努力压制。
你要问他为何能有所共鸣？只因他自己心底也是长空惊雷一片，天塌又带地陷！
坐在桌对面的师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齐祺下巴久久未能合上，彭弈恰要起身，却一整个连凳带人掀倒在地。
反观慕浔一脸泰然自若，挑眉反问道：“怎么？在你家祈愿不能求子？”
“能……只是……”
慕浔又问：“求子不需要我二人共同出力？”
“……”弟子无话可说。
此时此刻，叶锦礼恨不得找块板砖，一拍解千愁！他面红耳赤，用力掐住慕浔的手。
啊啊啊啊啊！这家伙！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啊？！
求子？两男人怎么求？！
求了谁来生？谁来？？？
他在心里咆哮不止，偏偏某人不肯罢休，面向他一脸委屈加诚恳道：“小仙师，他好像不相信，你告诉他，我们是不是来求子的？”
谁会信啊！！！
叶锦礼内心大声反驳。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不配合下去，虽说慕浔的借口实在奇葩，但也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最符合要求的一个。
是以，他硬着头皮，无可奈何地扯出了一抹艰难的笑，沉重点头道：“嗯！”
一声肯定，齐祺傻眼更甚，好不容易从地面爬起的彭弈，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回应，脚下一滑，梅开二度。
不知道在场的别人怎么想的，反正叶锦礼能明显感受到，某人还挺愉悦的。
只见某人眸中带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听见了？”
那弟子面上震惊未消，咽了口唾沫，方才点了点头。
慕浔：“那我们可以进去了？”
弟子迟疑片刻，掀起红帘，“请。”
……
帘后是长长的楼道，往左向下，往右向上。朝上的长道不显昏暗，纸糊的灯笼一路挂到了尽头，足以将脚下的阶梯照得清楚。
但此时夜半三更，窗扇紧闭不透半点光亮，反倒让楼道更显灯影诡谲。
“二位请随我来。”
那弟子领着二人朝上走去，木质的楼道发出嘎吱鸣响，一步一声。
叶锦礼轻扫了一眼那弟子的足跟，心下寻思着，这幻境做得好生细致，竟连虚幻之人也有踩踏的声音。
少顷，三人走过台阶，那弟子侧身往右指去，“长廊尽头，那间点了灯的屋子便是。”
他又拱手作揖道：“贫道就先送到这了，劳请二位福主自行前去。”
那弟子下了楼，叶锦礼同慕浔对视一眼，又朝那尽头望去。
长廊灯火未点，只有数步外的那间屋子，有不算明亮的烛光透出，肉眼可见的诡异。
叶锦礼回身扫视过整条长廊，发现就那一间屋子亮着灯。那么师兄呢？师兄又到哪儿去了？也在那间屋子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为否，那弟子既有意将他们分开，便不会把他们安排到一起。
叶锦礼默了默，抬脚便往那屋子走去，慕浔落他半步随之，行过半程，身后的人忽然唤道：“小仙师。”
“？”
叶锦礼停下步伐，偏脸而视。
慕浔道：“我知你不喜在办正事时谈论其他，但我憋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
他顿了顿又道：“小仙师可是生气了？气我当众……胡言乱语？”
最后四个字他斟酌了片晌才道出，带着些许不情不愿，仿佛他方才所言并非胡话，而是由衷之言……
叶锦礼怔然片刻，诧异道：“我……没生气呀？”
“那为什么……”慕浔耸拉下嘴角，“我碰了小仙师的手好几次，小仙师都不牵着我？”
叶锦礼：“……”
他该如何委婉的解释？说他很在意爱恋之人随口胡诌的“求子”？说他自己难为情了？
想着，叶锦礼又下意识地回避开交汇的视线，低声道：“我没注意……”
“是吗？”慕浔忽地将身体靠近，唇瓣贴近他耳侧轻声道：“一次两次没注意可以解释，但七次八次都没注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仙师在故意避着我？嗯？”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激得叶锦礼浑身一阵酥麻，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步子，偏着脸不敢往慕浔脸上看去，所幸有昏暗的遮掩，藏起他烫红的耳根。
他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无声须臾，只听慕浔放软声线，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道：“小仙师。牵着我，好吗？”
长廊很静，静到叶锦礼耳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就只剩他心脏猛烈的跳动声了。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胸膛，回荡在这隐秘又幽寂的空间里。他感到几分怪异，却又说不上怪在哪里。
少焉，他缓缓道：“你是小朋友吗？多大了还要人牵着……”
可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把手交了出去，谁料慕浔扼住他的手后，又在猝不及防间将他抵在了墙上。
“你……”
滚烫的呼吸洒在脸上，叶锦礼眼眸一晃，闪过几许惊慌。
而慕浔却贴近他的耳畔，半哑的声线低沉道：“小仙师，还有一要事，我也憋了许久。”他缓缓倒吸一气，“我现在就想让你知道，想让你应下。”
叶锦礼心下一紧，喉间一动：“什、什么事？”
“小仙师，先答应我，好不好？”
闻言，叶锦礼嘴唇张了又合，像是在纠结要不要答应的样子，可犹豫霎时，开口道出的却是：“要不……你再憋会儿？”
只见慕浔眼底涌上失落，不明所以道：“为何？”
叶锦礼咬咬牙道：“因为我实在无法集中精力听你说话。”
“？”
“你身后有个尸体已经和我对视好久了。”
话罢，不及慕浔有所反应，叶锦礼将他拽开，一脚往前踹去。他毫不吝啬脚上的力道，把那尸体踢飞到了墙面，又滑落在地，摔成一摊烂泥。
叶锦礼牵着慕浔立在原地垂眸注视，尚不知风险，他得隔着远些稍作观察。
只见那尸体在地上瘫了一会儿，紧接着挣扎蠕动的要爬起身子。它支起两条森森手臂，刚要撑起身子，又被忽然砸在身上的灵力控住倒下。
叶锦礼朝身边看去，慕浔恰收回手，只听他不悦的嫌弃道：“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叶锦礼：“站了有一会儿了，何时来的我也不大清楚。”
他细细回想一番，估摸着这具尸体，应是在慕浔冲他撒娇时走来的。那会儿他心脏直跳，却觉古怪，想来是尸体恰好踩中了跳动的节点。
只是……
他看向慕浔，心下诧异，如若他是因为心脏跳动得厉害而忽略了动静，那慕浔呢？他怎么也没知觉？
叶锦礼问：“你方才一直没发现？”
“嗯。”
叶锦礼扬眉表示惊讶：“怎么会？”
那尸体仍在地面反抗着扑腾，慕浔抬手指节一动，便使得它彻底失去动静，沉默片时，他才不急不慢道：“动静太小，我没注意。”
叶锦礼：“……”
合理怀疑，这借口是学他的……
叶锦礼往前几步，蹲在了尸体跟前，方才瞧清这具尸身已然腐烂不堪，又有蛆虫在里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神奇的是，它并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反倒受了慕浔的灵力，沾染了几许清香。
叶锦礼随口一问：“你动用灵力都会带上身体的香味？”
慕浔往他身后挨近了几些，“也不是每回，平时我可以压制住的，但在徐氏地界就不太行了。”
叶锦礼回眸问：“这是为何？”
慕浔：“地界内妖类太多，我本化形不过三年，妖气过盛易对我造成影响，是以控制不住本体的气味。”
他又补充道：“不过这影响算不上大，只是容易引人注意好奇罢了。”
闻言，叶锦礼轻眨了下眼，继而含笑道：“所以，你的原体是花？”
慕浔微愣，又回笑道：“被你发现了。”
叶锦礼解释：“自古花香易醉人，不难猜。”
只见慕浔挑了挑眉，一声欢笑后半蹲下身，脸庞猝然靠近，“那，小仙师醉了吗？”
没料到他会借机反问，叶锦礼红着耳根撇开脸，说实话他早就醉了，但他脸皮还没厚到现在就可以说出实话。于是他握拳轻咳，扯开话题道：“其实，我挺好奇，你的原形是哪一种花？”
“小仙师不妨猜一猜？”
叶锦礼忆起了被他藏在胸口的一瓣嫩白，他仔细回想着那是何种花的花瓣。想着想着，脑海里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副格外有趣的画面——
幼态的慕浔忍痛从身上掰下一瓣花，眼泪汪汪地递到他手里。
叶锦礼忍俊不禁，埋下脸肩膀直颤。
慕浔疑惑道：“你笑什么？”
叶锦礼抬手摆了摆。
慕浔无言片晌，又道：“小仙师莫不是将我本相想成了奇怪的东西……”
“没有没有。”叶锦礼刹不住笑意，“只是想到了一个很可爱的画面。”
慕浔面露无辜：“很……可爱？”
“嗯。”
少焉，叶锦礼控制住声音里的笑，说道：“我猜，是莲。”
慕浔扬了扬眉：“为什么觉得我的本相会是莲？”
叶锦礼唇角勾起，目光干净而又真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慕浔微怔。
叶锦礼莞尔：“不知为何，你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一时间，慕浔忘却做出回应，在昏暗的掩藏下，叶锦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他气息不再平缓，像是有些欣喜，又有几分忧愁。
良久，他才道：“原来小仙师对我的评价还……”
“咯吱——”
“？”
不等慕浔话语道尽，空气里就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怪音。
“咯吱——”、“咔嚓——”、“咯吱——”
那声音越响越暴躁，二人循声纷纷垂首看去，就见那瘫软的尸体，正用长长的指甲刮着地，借着楼道的微光细瞧，已然入木三分……
再抬眼，只见它扭转半圈的头颅，一双白眼好像燃了熊熊烈火。仿佛若不是因为受了控制，它早已爬起从这窗户跳了下去。
叶锦礼看着它拼尽浑身解数，破开分毫控制，用仅能活动的指尖，不断划着地面。他专注看了一会儿，没看明白，于是问道：“它在写什么？”
“点，点，点……”慕浔换了个方位，俄顷才回道：“好像是——”
“滚。”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本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