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他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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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布的仆从有增殖的特性，你的同伴杀不死它。”
犹格·索托斯毫无波澜的陈述，“他们的武器确实可以对它造成伤害，但无法更改这一结果。”
祂伸出手，冰凉、不带任何温度的食指在少年无焦距的右眼前停下，将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即将发生，被人们冠以“命运”或“未来”之名的那些信息，尽数展现在对方眼前。
周微隐约看到一道犹如月华皎洁、高贵的虚影。
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将整个意识都撕裂开来的剧痛。
“即便是只是化身，现在的你也无法承受我的精神。”
他听见那个声音这样说。
下一秒，轻柔的，如丝绸般落在他眼睑上的东西再次将他包裹起来，隔绝了外部的一切。
不同的是，这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无边际的黑暗，而是那些由钢筋水泥浇筑，毫无生气的人造森林。
他某个相当奇异的视角俯视着下方的城市，即使不借助地标，依旧能认出自己现在正位于临海市上空。
他看见程芥，以及其余数位负责运送武器的后勤专员从直升机上跳下，降落在某栋大厦的顶楼。
画面在他们尝试通过无线电联络同伴，确认同伴方位时候戛然而止，同时被切割成了数份。
有一个程芥侥幸在无线电彻底被屏蔽前联系上了同伴；有一个程芥一无所获，只能用信号弹提醒同伴他们现在的坐标。
联系上同伴的程芥带着武器下楼，又被分割成遇到电梯故障和没有遇到电梯故障的程芥。
城市已经被异种占据，电梯故障，只能走人工通道的程芥遇到了游荡的食尸鬼，被撕咬下一条手臂。
在离开大厦，和同伴汇合的路上，这两个程芥又被分为更多的程芥。
而那个一无所获，只能等待同伴主动过来汇合的程芥则要面对被信号弹吸引过来的其他生物，甚至是注意到了这些老鼠动静的洛斯特。
无数的画面被分割再分割，最终又汇聚成几幅类似的场景。
周微看到不同伤势的洛斯特站在城市的废墟里，有些还能保持人的样子，有些皮囊溶解了大半，眼眸暗沉地注视着正飞速朝这里逼近的热武器，在打击降临前，化作几片一滩流动的暗影，钻入瓦砾间的缝隙中，逃离了这座城市。
至于程芥——
如他之前所言，程芥并不是身经百战，素质卓越的战士。
程芥存活的概率，的确是0%。
在周微看到的所有可能中，他做得最好，坚持存活的时间最长的那一次，也只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压着自己的同伴尸体中伸出手，无力地将密大为洛斯特准备的武器丢出，让它滚到了衣摆被血浸得暗红，几乎失去理智的苏掷轻脚边。
“他很遗憾没有来得及邀请你去他的社团做客，告诉你那头会丢飞碟的狼叫做什么。”
画面飞快地后退，最终定格在少年最初见到的，一行人从直升飞机上跳下那幕。
祂的声音不似机器，又远比机器冷酷，“现在，他已经抵达了。”
少年精神剧颤，瞬间意识到什么。
没有意外，程芥现在应该还在前往临海市的特别航班上，距离华国的领空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
临海市已经完全被封锁了，飞机无法直接降落，即便从距离临海市最近的机场出发，赶到临海市也要花不少时间。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句“时间没有意义，但你的同伴经不起等待”到底在指什么。
因为他丧失了感知能力，所以无法觉察到具体的光阴流逝吗？
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甚至是更久？
......还是实际的确没有过去太长时间，一切只是被加快了，祂拥有操控时间的能力？
这样一来，刚刚那些画面也可以被完美解释了，能操控时间的存在，自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又以什么样的形式发生。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救下这里的所有人。”
犹格·索托斯没有开口纠正少年不够全面，甚至完全错误的认知。
这些知识祂早就教导过对方了，没有再重复的必要。
“它仅是莎布的诸多仆从之一，所谓的强大，也只不过是相较过于渺小孱弱的蝼蚁而言。”
祂知道少年最终会怎么选择，也清楚做出选择后，对方身上那点零星微弱的人性还不足以撼动长久以来所累积的种种。
他不会再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只会再一次意识到错误，回到祂的身边。
因此，犹格·索托斯宽宥地给了犹豫、迟疑的时间，没有催促少年尽快决定。
——可是，你为什么会如此笃定，我会选择去救程芥，甚至是其它的人呢？
周微略带迷惘地想。
其实一直都是程芥单方面亲近他，他和程芥并不熟，程芥也完全不了解他。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更是有限。
他对程芥最深的印象，也不过是“这家伙热情得过了头，应付起来有点麻烦”罢了。
世界上像程芥这样的人还有许多，他和其他存在没有任何本质不同，并不值得他以自由为代价，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
何况人总是会死的，调查员的平均寿命更是远远低出平均水平线，程芥本来就不合格，就算他这次去救程芥，程芥也可能因为其它的事故死掉。
然而他想起那张便笺，宿舍明净无尘的窗户，抵达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后遇到的和对方打招呼的每一个人，甚至是食堂的厨师。
想起自己和对方相处时总是会感到的那种困惑和不解。
......要是程芥死掉，他的确有一点可惜。
所以，他会去救程芥。
何况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他现在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不答应，对方就不会解除对他控制，说不定到地老天荒都有可能。
比起现在这种不上不下，连身体都无法掌控的情况，他宁愿假意认错，尝试与虎谋皮，赌上一把。
他要去救程芥。
但同样不会放弃自由。
周微不清楚自己过去具体的实力，但综合种种线索推测，应该不至于太差。
祂也说过，现在降临的只是一个化身。
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了。
——祂或许早就“看”到了我会佯装屈从，准备了其它手段。
这个决定太过冒险。
——但凡事总有风险不是吗？
他听见自己这样反问。
能不能成功，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
“答应祂。”
尝试开口的瞬间，熟悉的，带着生硬语调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方舟。
“您会没事的，我用生命向您起誓。”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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