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炫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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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
裴清舟唇线紧抿，眸子暗暗的，始终没说一句话。
尽管他一言未发，但沈黛却像是早已知晓了答案一般。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沿着鼻尖滴落下去。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她终是忍不住了，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裴清舟，你可知你冒名顶替裴清远与本公主成婚，犯的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
不知？裴清舟怎会不知？
他不但知道，还明知故犯。
“焱奴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姐姐……”他忽地抬眸看向她，眸子里噙着泪，“焱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嫁与他人。”
他也曾想过放手，成全她与裴清远，但既然裴清远都可以，凭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呢？
“所以你就假扮他，假扮他与我成婚？这段时日以来将我骗得团团转？！”沈黛一把推开了他。
她觉得裴清舟一定是疯了，他们裴家父子全都疯了：“本……本公主这就入宫，将你们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皇兄！”
话落，她便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试图朝门口走去。
这时，裴清舟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完全覆盖住了方才那少得可怜的泪光。
一大片阴影忽然罩了下来，遮盖住沈黛的视线，她一抬眸，才发现裴清舟不知何时起的身——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切断了她的去路，裴清舟不让她走，更不让她动弹分毫。
“姐姐，你别犯傻了。你以为皇上当真会给你做主？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以为你就能摆脱这一切了么？
姐姐可别忘了，皇上最是忌惮你曾经是陈国国主夫人的身份，你可曾想过，他为何会为你和裴清远赐婚？
因为裴清远一无功名可傍身，二对皇权无丝毫威胁，唯有将你赐与他，皇上才能高枕无忧。”
而现在，若是让皇兄知晓这一切全都弄错了，裴家人倒是死不足惜，可最后的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裴清远并不会受到丝毫惩罚，而沈黛却要永远和那个废人绑在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黛浑身无力地瘫倒下去，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裴清舟从身后抱着她：“姐姐，当初和你拜堂成亲的人是我，与你有夫妻之实的也是我……”
他声音低沉了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沈黛听：“无论如何，焱奴都不会放手的。”
见他如此威逼，沈黛也被激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猛地抬手扇了他脸颊一下，“裴清舟，你休得放肆！本公主命你速速退下！”
沈黛几乎用尽了全力，可男人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不仅如此，一双劲瘦有力的手还圈上了她的腰。
下一刻，裴清舟凑到她耳边，声线温柔至极：“殿下，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你想让为夫退到何处去？”
说完，男人微微弯腰，将她完全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不远处那张还挂着他们大婚时的深红色帐子的喜床走去。
床边的云纹紫金兽香炉内，不知何时被裴清舟点上了安心凝神的香。
后来，整个后半夜，沈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再闹。
一切都如过江之水一般，顺其自然……
折腾到丑时，裴清舟才命人传水。
他衣衫不整地靠坐在床榻上，望着身旁已经熟睡过去的、肤色晕红的女子出神。
侍女推门进来的前一刻，他迅速弯下身，在她泛着薄汗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速速拢起衣衫，朝暗室去了。
……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入耳中，裴清远强撑着躯体，借着从暗室上方那扇小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试图看清来人。
他以为是沈黛终于想通了，是特地前来接他出去的，于是拖着身下那双废腿，发了疯一般爬到了门口。
“公主，公主是你吗？我错了，我发誓只要你放我出去，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和你长相厮守！”
“公主……”裴清远的话还未说完，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变熟地闯进他的视线。
那张脸他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看到他的那一刻，裴清远还是没能忍住惊了惊，他不由地往后跌坐下去。
“怎……怎么是你？！”
裴清舟最爱看他脸上露出这副神情，瞧见他如今这副模样，他心中陡然燃起一股说不出的快感。
暗室的门被他从外头打开，望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裴清远吓得连连往后退，眼中满是惊恐：“裴清舟，你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公主已经见过我了，很快她就会放我出去，等我出去的那日，就是你的死期！”
裴清舟被他的话逗笑了：“是么？”
他蹲下身子，干净修长的手指在裴清远破旧的衣衫上停住了。
不知注视了多久，裴清舟才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兄长可是忘了照镜子？就凭您如今这副残败的身躯，凭何觉得殿下还会喜欢你？”
说着，他眸中覆上一层厉色，忽地凑到他耳畔，“兄长，焱奴给你看个东西。”
下一刻，裴清舟猛地松开了他，一把扯开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袍子。
听见这话，裴清远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去，只见男人白皙的胸膛上布满了红痕——那印记，他怎会不知，那分明是女人的指痕。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炸开了，裴清远正要发作，却见裴清舟忽地上前一步，将他胸.前的红痕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静得可怕的暗室内，忽然响起一道充满炫耀的声音：“兄长可看清楚了？”
“殿下，只喜爱我这样的。”
早在两年前，姐姐就喜欢他这样的。
……
沈黛睡到日上三竿才微微转醒，抬手掀帘，手臂牵动四肢，酸痛不已。
飞絮打了一盆水正往里边走，瞧见她醒了，连忙道：“殿下，您醒了。”
沈黛起身宽衣，见外面的日头那样大，不禁嗔怪道：“你今日怎的不早些唤我起来？”
飞絮答：“殿下恕罪，是驸马体恤您昨夜辛劳，所以特意命奴婢们莫要打扰殿下休息。”
她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笑，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等瞧见沈黛略带愠色的脸庞时，飞絮才猛然惊觉，急忙跪了下去。
“还请殿下恕罪，奴婢差点忘了，奴婢该打……”
她作势要自己掌嘴，沈黛看不下去，忙叫住了她：“罢了。”
更完衣，她又坐回床榻上，一面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一面问道：“他现下如何？”
飞絮不知她问的究竟是哪个“他”，于是掰着手指一五一十地回答：“大公子此刻还被关在暗室之中，二公子一早就去上朝了。”
“他倒是装得滴水不漏。”静默良久，沈黛才吐出一句话。
这下，她可有的忙了。
从前只需与裴清远做一对表面夫妻，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下半生即可。
可是现在，偏偏又冒出来一个裴清舟。
京城人多眼杂，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公主府，若是被人察觉出一星半点来，她此生恐怕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若是被皇兄得知此事，保不准还会以为她与裴家勾结，祸乱朝政……
思及此，沈黛的眉头蹙得愈发深了。
耳边传来飞絮微小的声音：“其实……二公子倒是很在意殿下的，既然殿下已经和他拜堂成亲，不如将错就错？”
沈黛怎会不知飞絮心里的想法，可自打她与裴清远订婚宴之后，这接连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令她措手不及。
裴清舟心里或许是在意她的，可比起那几分真真假假的在意，沈黛觉得他对她更多的是恨罢了。
“飞絮，你不明白，我与他之间是断断不会有结果的。”
毕竟，两年前……她曾那样狠心地负了他。
如今种种，于沈黛而言，更像是他对她的报复。
“殿下，事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呢？”飞絮忍不住道，“二公子从肃州回来之后，官复原职，眼下裴尚书就指着这个儿子呢，若想动他，怕是不太好办。”
“裴清舟确实不好掌控，可现在府中有一颗现成的棋子。”
“殿下是说……”
前几日沈黛一直忧心忡忡的，方才经飞絮一提醒，她忽然有了应对的法子。
既然裴清远已经出现了，那她只需为他的残腿编织一个合理的理由，再让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夜里，裴清舟的马车刚在公主府停下，沈黛便破天荒地走出来迎接他。
“姐……公主，你怎么出来了？”裴清舟瞧见她温柔的模样，险些在下人面前喊错了称呼。
沈黛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笑吟吟地朝他走去，披在他身上，“你是本公主的夫君，我为何不能出门来等自己的夫君呢？”
她一边给他系上带子，一边柔声道：“入秋天气寒凉，夫君穿得这样单薄，小心受寒。我命飞絮今日出去买了些姜，给你煮了一锅姜茶，快进去喝吧。”
突如其来的关怀，令裴清舟无所适从。
分明昨夜姐姐对他还百般抵触，为何今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等他反应过来，沈黛便牵起他的手朝公主府走去。
“这是我熬的姜茶，饭前先喝上一碗，驱寒暖胃的。”
沈黛端起一碗姜茶，放在裴清舟面前。
见他许久没反应，她又好脾气地端起姜茶，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递到他嘴边，“不烫，快喝吧。”
这时，裴清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他不由扣住女人伸过来的手，神色严肃：“殿下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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