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姊妹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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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27日
电视里播放着江城以来最热的话题，在某男子家里的冰箱中发现一具煮熟的尸体，尸体已被分解，经警方证实，这具尸体是户主本人，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中。
“姓名”
“池乔”
“年龄”
“26”
“职业”
昏暗中的女人低着头，双唇紧闭，许久没有开口。
“职业”，询问的警察再次开口，没有因为女人不回答而恼。
“秘书”，池乔轻轻吸了口气回答。
“和死者什么关系”
“没关系”
询问池乔的是江城警察局重案组组长向良才，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太清他的样貌，不过一身正装，浑身充满正气，端正的坐在池乔的对面。
旁边的警察是个没耐心的，直接拍了桌子站起来，企图震慑她，指着池乔，“你给我好好回答，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池乔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盯着指着她的警察，眼神里满是恨意。
“你不要不识好歹”警察被她的眼神有些吓到，没有示弱，硬着头皮怼了回去。
“好了，我们走吧”向良才并没有因为她的不配合而生气，今年经常遇见各种各样的人，他早已习惯，像池乔这样的嫌疑人得走心。
“老大，这个池乔明显有问题，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心里疾病”，李文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向良才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向良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李文“你怎么毕业的”说完，把文件丢给李文，自己走了。
被留下的李文一脸懵，这池乔不配合警察她还有理了。
晚上8点，向良才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笔直的双腿交叉，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身影在黑暗里显得更加俊伟，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大腿，回想池乔案子的细节。
今天敲开池乔的家门时就认出来她，也是他亲手将她带回了警局，她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2013年
向良才坐在教室里，这是一节班会课，班主任在讲台上饱含泪水地讲着池乔的事情，池乔的父母出车祸双双身亡，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初一，学校打算募捐，希望各位同学可以适当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捐了一百。
后来他作为学生代表参加了池乔父母的葬礼，在葬礼上他看见池乔一个人跪在灵堂前，面无表情，双眼一直看着烧纸的火盆，纸没了就往里面加，旁边坐她的弟弟，不停地抽噎，袖子上沾着鼻涕。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朝着灵柩深深鞠了一躬。
他们从初中就是同学，关系到近不近。
电话铃声想起，打破了他的思绪，一看手机是小李打的，按下接听键。
“喂”
“老大，池乔进医院了”李文的声音有点急。
“怎么回事”向良才拿着车钥匙，穿了鞋就往外走。
“她下午六点突然晕倒，当时四肢僵硬，整个人都在发抖，口吐白沫，现在在医院抢救，”
“你看好她，我马上到”
向良才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他凝视里面。
李文看见向良才来，上前。
“怎么回事”
“突然发生的，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
手术室的灯牌终于灭了，医生将人推了出来。
医生摘掉口罩，露出白净的脸庞，额头还有些许的汗水，“病人的脑神经有损伤，右眼的神经被压迫，偶尔会突发性视力下降，根据目前来看这个病的时间长达五年。”
医生叫荆学超，是向良才的好朋友，也是高中同学，关系不错，他的话自然信得过。
向良才眉头皱起，眼里充满意外，看着被推远的病床，“她受了很多苦”
荆学超看着向良才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可别走暮光年的老路，这样我就真的没有朋友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池乔。
旁边的李文觉得老大有些不对劲，担心地说道“老大，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向良才抬头看向李文，眼里是警告的意味。
李文还是豁出去，死也要说，“老大，你是警察”
“我知道，你走吧”
第二天，池乔缓缓睁开眼，往旁边一看，向良才坐在床边，一夜未睡，身上的衣服有些皱，眼睛也有些微肿。
两个谁也不开口。
良久，池乔虚弱地开口“我……没杀人”
池乔开口之前是犹豫的，她在赌，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被子里的手抓紧了床单。
“我知道”
池乔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不觉呼吸加重。
向良才温柔地说“池乔，我知道不是你，但你要配合我，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证明清白，嗯？”
池乔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可是，我不想待在那里，我好冷”
“好，你和我一起，我们不回去了”说着他理了理池乔耳边的碎发。
看见她第一眼，他就在克制，一直营造自己公正无私的一面。
向良才看着池乔睡着才悄悄出去，李文看见老大出来立马站起来“老大”
“好好照顾她，等会我再来”说完，向良才走了。
池乔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向良才的身影，身体已经恢复了些力气，走到窗边，这里是22层，这里下去人会粉身碎骨的吧，池乔的脑袋有点眩晕，视线突然模糊，手摸索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双眼紧闭。
向良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池乔这个样子，走进去放下手里的水果，走到窗边拉上一层薄纱。
池乔看见他走到窗边，开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
向良才的手一顿，“今天就可以，等会我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我可以回家吗”池乔抬头望着向良才，看不清他的脸，只有模糊的一个人影。
向良才犹豫一下，“现在你还不能回去，哪里警方正在调查”
说着向良才蹲在池乔的面前，用乞求的口吻说道“跟我回家，好吗？”
池乔眼眶湿润，带着些许鼻音“我没有家了，是吗？”
向良才抬起手擦去池乔脸上的泪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滴泪顺着他的手臂滑落进衣袖，是冰凉的，向良才因为这滴泪汗毛耸立。
池乔的眼里只有无助与迷茫，好像随时就会失去生的希望。
池乔将身体陷在沙发里，双手环抱小腿
向良才坐到沙发旁边，轻轻地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池乔感受到温暖的怀抱没有动，顺着向良才的动作将身体大部分靠在向良才的怀里。
良久，怀里的人突然说一句话，像是冬日的寒风刺痛着向良才的心，“我要看不见了，是不是”
向良才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没有说话。
×××××
向良才办理完出院手续带着池乔回到自己家里。
向良才用钥匙把门打开，药放在进门的橱柜上，从里面拿出来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放在池乔的脚边。
“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池乔蹲下换鞋，毛绒绒的拖鞋从手指尖划过，鞋子很顺滑，穿起来也很舒服。在向良才看不到的地方池乔的眼神恢复一瞬的希望。
池乔抬起头，“谢谢，鞋子很舒服”
“嗯，你先去洗澡，浴室里有衣服，我先去做饭，等会一起吃”向良才说着已经朝里面走去。
池乔自己顺着向良才的方向走到浴室，房间装饰得很节俭，基本以实木为主，别有一番雅致。
池乔进了浴室将门反锁，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娇好的容颜，是这副皮囊的作用吧，池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随即打开花洒。
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池乔已经好久没有闻到如此香的气味了，有一种家的感觉。
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宽大的短袖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下面穿的是半截裤，衣服是向良才的，有些大。
向良才看到她出来了，将菜装好盘子，“洗完了，洗手吃饭吧”
“嗯”，池乔洗完手在桌子边坐下来，看着他忙东忙西，眼里有些迷茫。
向良才忙完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到池乔的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我不喜欢吃肉”，池乔看着碗里的肉说到。
向良才听到池乔的话没有在说话，两个人的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咀嚼声。
池乔吃完饭，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播放的是最近很火的偶像剧，电视自己放着，池乔看着在厨房里洗碗的向良才，这是他们10年的第一次见面，最后一次是高中吧，没想到现在第一次遇到是这样的场景，她是他的嫌疑犯。
向良洗完碗出来，看见沙发一角的女人，因为还在生病中，脸上没有血色，嘴唇有些发白，双手环抱在胸前，很没有安全感。
他轻轻上前，将电视关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卧室里去，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去外面的客厅躺着，向良才轻轻关上门。
池乔睁开了眼睛，看着窗户外面的世界，幽暗的灯光照了进来，她此刻无比清醒。
向良才躺下后，拿出手机给李文编辑了一条信息:池乔的案子我不参与，交给你了。
随即李文回复了一个问号。
“避嫌”，向良才发完后关掉了手机，躺在沙发上，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池乔起来时发现向良才已经做好早饭，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向良才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头看向池乔，“醒了，我做了早饭，吃点吧”
“嗯”池乔走过去，看了一眼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多吃一点，好的快”
池乔喝了一口豆浆，道“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向良才没有一丝犹豫，“今天不用，我休假了”
“因为我吗？”池乔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休假，他是警察，怎么可能随意就休假呢。
“我和你是同学，不方便参与你的案件，所以自然也就休假了”向良才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用看起来十分轻松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
池乔知道缘由，也不继续追问。
“你最喜欢飞鸟集里的那句话”，池乔突然换一个问题。
向良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想了想，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池乔听到他的回答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是，不过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句话很好，很漂亮”
“我也一样，没什么艺术细胞”，向良才以玩笑的口吻回答。
他想了想，开口道“等会我带你出去放风筝吧，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的”
“好啊！你还记得以前一到春天，学校附近的公园都是放风筝的人吗？我们每次都会去”
池乔突然停了一下，“还有我弟”
向良才因为钩起她的伤心事有些愧疚，安慰道“没事，会找到凶手的”
池乔的眼里有点泪光，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吃完早饭，向良才开车带池乔来到了以前学校附近的草坪，车子到了目的地，向良才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池乔看着他，“谢谢”
“没事”向良才说完走到车子的后面，打开后备箱，一旁的池乔看见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夸他“我以为只是放风筝，没有想到你准备了那么多，今天是要在这里露营吗？”
“嗯，带你散散心”
整个过程池乔没有帮忙，现在自己一副身体，什么用也没有，她坐在向良才给的小马扎上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收拾。
这两天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一样，如果可以，她不想醒来。
向良才是警察，一切都井然有序，不到一小时他就安好了帐篷，并且把吃的都拿出来整理好了。
向良才拿出风筝，走到池乔的旁边，“放风筝？”
“嗯，你辛苦了”
“没事”向良才将风筝的线递给她，自己替她扶着风筝，开口“你向前面跑，我给你拿着，一会儿就飞起来了”
池乔向前跑着，跑了几分钟风筝也没有飞起来，有些失望，转头看向后面的向良才，“今天风小，下次吧，我饿了，想吃东西”
向良才确实也感受到风不大，只能就此作罢，他将风筝收好，“好，我给你烤烧烤吃”
“嗯”
向良才熟练地拿出碳放在架子下面，发火，刷油，一气呵成，池乔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动作，她想这个男人是不错的，什么都会做，他未来的老婆肯定会很幸福吧。
一会，向良才将手里的肉串一个一个剪下来，放到碗里，递给池乔，她接过来，夹起碗里的一块肉，尝了起来，果然很好吃，和外面卖的一样。
两人吃完烧烤，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躺在草坪上。
她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向良才”
他也转过头，两人的视线相撞“嗯”
“我给你跳只舞吧”，池乔的眼里好像流露出醉人的迷药，一点一点吞噬着他。
“好”
池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到灯光下，前面有一个湖，微风从湖面吹来，带动池乔柔软的发丝。
灯光下，女人穿着宽松的白T，长发散落在肩头，修长的手臂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随风起舞，池乔沉醉其中，与风融合在一起。
向良才看着她在风里舞蹈，以前在学校大多看到的都是流行舞蹈，现在看到她跳这种慢悠悠的舞反而觉得更有味道，像是一朵散发芬芳的桂花。
这一晚，他们在星空下度过，两人相偎在一起。
天逐渐变亮，两人早早起来回家了，在外面始终是睡不好的，回到家里，池乔躺下，转眼一想，打开卧室的房门，望着沙发上的向良才，他个子高，在沙发里伸不开腿，好长一截都露了出来。
池乔开口，“你进来睡吧，沙发不舒服”
向良才睁开眼睛，望着门口的池乔“没事”
池乔知道拗不过他，干脆之前走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试图将他拉起来，向良才怕她手上的伤口裂开，只能顺着她力气走。
池乔将他拉到卧室里，放开了他的手，“我们一人睡一半”
“嗯”向良才答应了。
最终两个人睡在了一张床上，两人背对背，中间隔开许多，池乔突然转身，戳了戳向良才的后背，“你转过来好吗”
向良才听到她的声音转了过来，“怎么了”
池乔往他的怀里钻过去，双手抱着向良才的腰，“我害怕”
向良才怀里突然有一个人有些不习惯，如果窗帘没有关上，可以看到他的耳朵有些红，红得烫人，灼伤了枕头。
“没事，我会陪着你”
“嗯”
池乔说完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池乔并没有睡多久，她睁开双眼就看见向良才，夜色幕着悲凉，池乔的目光带着炽热，倘若早一些遇见就好了。
她看着枕边的人，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我是凶手，来不及和你说了，所有的委屈我也来不及说，不是不说，是说不出来。
傍晚，向良才醒来，怀里已经没有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开口叫了一声池乔的名字，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心慌的感觉逐渐被放大。
他穿上鞋来到客厅，餐桌上有一封信，向良才的心里意识到不对，有些反常。
这封信是用了一个棕色的信封装着的，上面写了四个字，向良才收。
他打开信封，上面是池乔的字。
我最喜欢的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池乔
向良才看完了信，将信重新放回信封，放到了抽屉里，心里有些慌乱。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电话的铃声，向良才按了接听，对面传来李文的声音，“老大调查结果出来了，对池乔的逮捕令已经下达，现在人在你那吗”
“她走了”。
电话对面没有声音。
2023年4月1日
“据警方调查，凶手是户主的姐姐，于今日在家中自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姊妹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