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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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一辆马车从宫内驶了出来，马车一路向北出了城，在城郊外的山道旁停了下来，路边早已经停了另一辆马车，谢辰和黄胥已经恭候多时了。
小晓从马车上走下来，赶车的是一位老公公。他走到谢辰面前，恭敬的对谢辰施礼，道：“陛下依照约定，将小郡王送还给您。这一路上，不会有人再打扰您，您可放心安然离开。”
“好，我知道了。”谢辰点头应允，老太监对谢辰作揖施礼之后，便驾着车离开了。
黄胥与小晓许久未见，很是高兴，两人嘘寒问暖了一番。小晓平安归来，按道理来说，最欣喜的应该是谢辰，可是他却意料之外的很平静，站在一旁没有做声。
黄胥偷偷瞥了一眼谢辰，他的手一直在紧紧的攥着衣角，神情也和平常不太一样，他一贯是云淡风轻，性命危机时分也从不慌张，可今日脸却绷得很紧，似乎是…很紧张？
很难想象，这个头脑精明、于谈笑间运筹帷幄的人，竟然在心上人面前会紧张到不敢说话。
马车不大，黄胥负责赶车，小晓和谢辰两人并挨着坐在一起，马车狭小的空间让两人都有些局促，安静的气氛有些诡异，他们二人有千言万语，但面对面这么坐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你和乌兰是做了什么交易吗？他怎么这么爽快的就答应放我走了？”
小晓率先打破了沉默，谢辰冷不丁的怔了一下，缓过神之后，他把和乌兰在林中对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小晓，乌兰是被逼迫妥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晓越听越震惊，乌兰在南沫朝堂的手段他是很清楚的，很难想象，像乌兰那样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会有无路可走的一天。
“你…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让他放走了我？”小晓瞪大了眼睛，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谢辰低着头淡淡的笑了，如果是以前的他，想必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乌兰，无论是割地还是让他赔款，定是要让他掉一层皮的。但现在，谢辰却并不想把事做的这么绝了。
“南沫和西昭的恩怨由来已久，两国之间战火不断，死伤无数，我们打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说到底，又得到了什么呢——”
“我没有权利去原谅南沫与西昭的恩恩怨怨，但也不想再增加新的仇恨。开疆拓土的事，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如今……真的倦了。”
小晓没有说话，半晌后，他道：“昨夜阿雅公主产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婴。”
谢辰听后道：“阿雅平安产子，南沫与西域的局势便不好说了。若乌兰想缓解与西域僵持的关系，就必须要善待阿雅公主，原本阿雅对乌兰恨之入骨，但有了孩子这层关系，或许会对乌兰网开一面。”
“你觉得阿雅会留在乌兰身边？”
“这我不知道，毕竟我不了解阿雅。但无论如何，乌兰顾忌西域，今后不会再对阿雅做些什么了。”
谢辰换了个轻松的姿势，靠在了马车上：“乌兰招惹西域在先，这是他自己惹下的祸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如今只想守护着我的子民，让他们不再受战乱迫害，可以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仅此而已。”
谢辰如今是真的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在战场上只知拼杀的将军，他的心中装进了百姓黎民。敛去了锋芒的他，如今更加成熟稳重，和在曲米村时不同，多了些看破世事的豁达。
说完了正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的微妙了起来。他们之间有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情愫，语言很难表达心境，千言万语的思绪在心中翻涌，可却凝聚不出一句话，苍白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澎湃。
马车颠簸了一下，朝旁边一歪，小晓没有坐稳，整个人倒在了谢辰的怀里。
“不好意思啊，轧到石头了，你们没事吧？”黄胥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此时小晓正倒在谢辰的怀里，谢辰环住他的腰让他不至于摔到地上。两人的脸隔得很近，彼此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谢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回道：“我们没事。”
黄胥继续赶车，小晓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作势就要挣扎着起身。
谢辰没有松手，反倒把小晓搂的更紧了：“别动，就这样待一会儿……”
谢辰的声音沙哑低沉，把头埋在了小晓的脖颈间。小晓能感受到谢辰身子在微微颤抖，很多时候，言语无法表达的感情，就不必刻意去说什么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小晓懂谢辰，从他在囚笼中第一眼看到谢辰的时候，他就懂他。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很多人相伴一生，却依旧形同陌路，而很多人虽不曾相识，但一个眼神，便已知灵魂相知。
“殿下……”
这一声久违的“殿下”，让谢辰百感交集。他真的等的太久太久了，他曾以为这一刻永远都不会出现，他以为自己会抱憾终身，但老天总还是怜悯他的，他终于等到了他。
直到此刻，他才真真正正有了实感，奴一是真的回来了。
一个拥抱，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被巧妙地捅破了一样，他们相处的更自然了些。黄胥一路上赶车出城，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挠。很快他们便出了关，离开南沫回到了西昭。
回京的路线是谢辰定的，黄胥只负责赶车，小晓很快便发现，他们并没有选最短的路程，而是一路绕行，到了灵州。
“怎么，不急着回京都城吗？”
小晓不解，谢辰这孤身入南沫，想必西昭的朝堂上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谢辰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不先回京都，而是又去别的地方闲逛，要是让杜宰辅知道了，谢辰耳朵恐怕又不得清净了。
对此谢辰倒是不急：“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小晓不知道谢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谢辰让黄胥入灵州城，顺着小路进山，回曲米村。黄胥许久没有回来了，眼下这里的村民已经全部迁往了城中，村子里只剩了些老旧的屋舍。
物是人非，黄胥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谢辰为什么执意要回这里，也不想打扰他们，便自己在村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又回自家老宅坐了坐。
谢辰带着小晓顺着山间的一条羊肠小路一直往上爬，灵州多崎岖的山脉小路，走起来很是费劲，两人约莫走了两个时辰，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道，被树林掩着，仔细找才能找到。
小道消失在树林尽头，视野豁然开朗，小晓穿出树林，微风吹过，淡红色的花瓣伴着浓浓的花香扑鼻而来——这处旷野上，竟然种着几十株桃树，眼下桃花盛开，满山飞花，十里飘香，景色美不胜收。
“这——眼下这个时节，竟然有桃花？”小晓惊喜不已。
“这是四季桃，四季常开，这种桃树只有在灵州才有。”谢辰望这漫山桃花，轻声道：“这是我在曲米村隐居的时候种下的。那时我每当想起你的时候，都会在这里种一株四季桃，不知不觉间，便这么多了……我当时想，等我把你从宫里接出来以后，便要带你赏一赏这满山的桃花，虽然时间过去许久，但是幸好……这愿望终于实现了。”
当年奴一在深宫中，只能守着一株快死的桃树聊表思念，而如今时过境迁，他终是收获了这满山的四季桃，人的命，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却又耐人寻味，当年的绝境，如今看来，亦有它的妙处。
“奴一，我……”谢辰有些局促，脸微微泛红：“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现在只有这漫山的桃花，但我会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生死不负。”
小晓闻言，捂嘴轻笑：“殿下，你这是在向我求亲吗？”
谢战神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红着脸点点头。
小晓轻笑：“殿下如今是一国之君，怎么不说以山河为聘、天下为礼这样的豪言壮语，竟想着用这满山坡的桃花来求亲？”
谢辰也笑了：“你知我志不在此。山河天下，终究是要靠有野心的人去守，我呀，所求所想一直都很简单，一间屋舍，几亩良田，粗茶淡饭……我知你最爱自由，不喜被束缚，但如今我还不能给你这样的生活，现在我能给你的，只有这满山的桃花——”
“十年……奴一，给我十年的时间。等这西昭的天下不需要一个战神来守的时候，我们便离开皇宫，到时候我就在这桃林边上搭一个草庐，我们就在这山间隐居，你看可好？”
微风拂过，吹落点点桃花花瓣，谢辰这局促紧张的模样，让小晓心生欢喜。一朵花瓣落到了谢辰的肩头，被风吹了吹，又飘落在地上。小晓伸出手，与谢辰十指相缠，温热的手掌互相触碰，然后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好。”
阳光洒下点点光辉，桃花飞舞，花香四溢。
作者有话说第103章 相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