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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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放倒了一杯水壶里泡着的柠檬茶端给沈翊，“随便坐吧师兄，不好意思啊，屋里有点乱。”
“没事的。——谢谢。”
沈翊接过杯子。
周放拽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目露好奇，“师兄，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沈翊整理了一下措词，“嗯，就是...有个人，托我来给你说对不起。”
周放：....？
“跟我说对不起？谁啊，怎么找到你来当说客了。”
“是蒋歌。”
沈翊一五一十——也不算一五一十，反正也是略去了一些不适合人知的信息，挑挑拣拣地给周放说了关于蒋歌的事。
“....后来她说，要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也可以找工作室申请退款，工作室会返还你交的定金的。”
其实他还有一个猜测没有告诉周放。蒋歌准备杀人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周放找她设计店铺的时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名气很大的设计师会犯一些低级错误，比如....把建筑草稿当作交付给周放的设计图。
他垂首喝了一口茶，瞬间被酸的五官错位。
他小声咳嗽着，努力让自己忽略这口酸水。
好吧，虽然模样变了，但口味没变，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喝这种酸东西。
周放花了几分钟时间从震惊中回神，一回神就看到了脸皱成一团的沈翊和他放在一边的杯子。
“....啊！”
周放才想起来她没给沈翊放蜂蜜，“师兄，别喝了别喝了，我忘了给你放蜂蜜了。”
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蜂蜜罐，挖了两勺蜂蜜放到沈翊杯子里搅了搅，“对不起对不起——你现在怎么也不吭声啊，我记得以前你要是喝了酸的，早就跳起来跟我算账了。”
沈翊想到从前，轻笑一声，“当时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吃酸的，就你仗着有师姐护着——十次经过你手给我的水，有八次都被你换成泡了三只柠檬的酸水。”
周放笑着摇头，“你后来不也报复回来了？那会儿我隔几天就要顶着被画了小狗的脸回家，我在等车的时候，人家都以为我是搞行为艺术的，就差没给我扔俩硬币了。”
二人相视一笑。
笑过之后，沈翊开口，“小放，我很抱歉。七年前，我——”
“别说这种话，师兄。”周放打断沈翊，语气诚恳，“别说这种话，我知道你有苦衷。虽然当时的我确实挺伤心，但这些都过去了。”
“师兄，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用不着和我道歉。”
“你要是心里别扭，那...我原谅你了。我这么说，你总不会再别扭了吧。”
“我们是同门师兄妹。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 28
沈翊听完呆在那里得有大半晌，愣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回应周放的这些话。
周放也不急。她把剩下的半壶柠檬茶倒进垃圾桶，烧了一壶白开水；又拿了一个杯子，给沈翊重新倒了一杯白开水——只不过，这次她记得在水里倒了蜂蜜。
“别喝那个凉的了，喝这个吧。”
周放拿走凉透了的柠檬茶，换了热的蜂蜜水给他。
做完这一切，周放再次坐回椅子上。
“所以，沈师兄这次来，就是要跟我说蒋歌这件事？”她想了想，“谢谢你，我等会儿就让小唐找他们工作室协商退款的问题。那，沈师兄还有别的事吗？”
沈翊似乎是才想起来。他从包里拿出一沓画稿放到桌子上，“我...来之前也跟人打听过你的情况。”
“在北江，还有人会惦记我呢？”周放看了一眼画稿，并没有伸手去拿，“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普通设计师，谁还能惦记我。”
“小放，你一点都不普通。从你的设计稿被玉汝菱选中的那一刻起，你在北江设计圈的知名度便与日俱增。”
周放有些疑问，“玉汝菱？你说的...不会是顺德吧？她不是叫顺德吗？”
“顺德只是她的表字。她本名叫玉汝菱，是献世集团现任董事长宁清的亲传弟子。原本她和宁清并不在北江活动，他们是最近才来的北江。”
“哦...”周放下意识点头，“师兄，你了解的很多嘛。”
“这也是我同事告诉我的。——说远了。我听说你要在北江开成衣店，找蒋歌也是为了设计店铺。她现在出了事，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了；这些画稿是我自己画的，因为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风格的，所以就多画了几份，就...给你做个参考。你如果不喜欢也不要紧，我可以给你重新画。”沈翊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画稿，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周放。
——沈翊做的这件事，真的是让周放没想到。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她心里边再对沈翊有心结，也不会否认他的才华与天赋。沈翊的设计，抛开其他不谈，她是真的很心动；而且，如果确定使用沈翊的设计稿，那么他确实给现下的她解决了燃眉之急，重新找设计师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让她满意，而且，没人能保证她重新找的设计师会比沈翊的能力强。
但是...她又的确不太想和沈翊有更多接触。
她说真的原谅就是真的原谅，说真的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她从来不说假话。
周放觉得，他们现在就是纯粹的师兄妹关系，还是断联了七年的那种。
正常的断联了好多年的师兄妹....应该都不会去麻烦对方了吧？
不，应该说都不会再联系了才对。
周放有些不确定的想。
如果非要揪着她暗恋沈翊这件事不放的话，那她作为一个优秀的·虽然之前暗恋沈翊多年·但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现在只想搞事业·设计师，周放也认为应该少和前暗恋对象打交道，这样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对了，还没问师兄你现在在做什么。”
周放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我现在是警察。”
沈翊老老实实地说。
“哈？”周放对这个答案大感意外，“你去干什么了？警察？——等一下，那天你和另一个人去找蒋歌，不会就是去破案的吧？”
沈翊想了想，点点头：“嗯，确实是。我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你。”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周放叹了口气。我命由天不由我啊。
沈翊小心打量着周放，“那...小放你先忙，我就先走了，设计稿我放在这里了。——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你有哪里不满意的可以随时找我。”
周放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师兄，你原来不会这么跟人说话的。”
“七年前的我没有机会当面问你，但今天，我想替七年前的我问你一句。”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案子才消失的。”
· 29
周放直视着沈翊的眼睛，“你失踪后我想了很久，可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别的原因。”
周遭环境突然一下子静了，静的周放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心跳的很快。它也在等待沈翊的回答。
沈翊抿了抿嘴，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哪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人。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你可误会我了，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说原谅，就是原谅。所以，到底是不是？”
沈翊长出一口气，“对，我是因为那个案子离开美术界的。但七年过去了，我现在觉得，当时的我离开美术界，又不完全是因为那个案子。”
沈翊笑了一声，“你可能也不太理解吧。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离开。”
周放心里藏了七年的疑问，在今天得到了证实。
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小放，当年没有和你道别这件事...”
“在重新见到你之前，我是不后悔的。但重新见到你之后，我...有些后悔。”
沈翊说的是真心话。
他以为周放会重新开始，会重新找到她爱的、也爱她的人，会再也不回北江。
但现实却是，这些年，周放很有可能就没有从阴影中走出过。
让他觉得愧疚的是，那片阴影还是他给她留下的。
周放就像一个人走了很久的疲倦的旅人一样，声音慢慢变小：“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我们怎么说也算朋友。”
但她没有等沈翊的回答，便自己继续道：“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对啊，都过去那么久了，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的答案，七年前她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周放原本茫然的眼神复又清明。她抬头直视沈翊，勾了勾唇角，“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师兄。你也别老记着我小时候记仇那事儿了，人要往前看。”
“师兄，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但是，我再确定一下，我们...是朋友，对吧？”
沈翊还没弄明白周放的态度是怎么变化的，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下意识便点了头。
周放拿起桌上的设计稿，“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谢谢你帮我画的这些，我会仔细看的。”
“留个我能打通的电话号吧，我不会在你工作时间打扰你的。”
沈翊但凡碰见个熟人，都会被对方劝“回到美术圈”；这厢周放知道他去当了警察，反而什么话都没说，倒是让沈翊有点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吧，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周放头也不抬地翻看设计稿，“虽然你现在的性格和之前大相径庭，但内里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所以对于你现在的选择，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再说，”
她抬起头，“你一直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从我们认识起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所以即便是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在意的。怎么说呢，是个挺好的习惯，不过以后要是遇见重要的朋友或者确定的另一半，还是要适当在乎一下的，不过也不用太多，毕竟重要的朋友和伴侣嘛，如果不能接受全部的你，那他们也就不重要了。”
周放抽出其中一张设计稿，见沈翊还站在原地，不禁有点好笑：“师兄？别愣着了，快上班去吧。你现在可不比从前了，既然赚公家的钱就要好好为公家做事，加油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