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闵月》三月钟长幽

5、受伤

　　江澄动作一僵，很快掩饰过去 ，脸上依旧挂着似是温暖的笑道：“我叫江澄 。”
　　他紧张又认真的看向李明月 ，想要知道这人是什么反应 ，接着便是失望漫入眼底 。
　　李明月没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神情反应 ，“原来是江兄啊 。”
　　“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你可能不知道 ，家里没有什么兄弟 ，这也算是从小的一个遗憾 。”
　　江澄掩饰住眼底的情绪，面色不改道：“自然不介意的 ，救命恩人 ，怎样称呼都行 。”
　　李明月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方生也很是不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什么时候救过人了？
　　“我不记得了 。”
　　江澄见他这样 ，脸上神情暗了暗，不过很快就掩饰好。

　　“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恩人就好。”

　　李明月看着如此单纯的江澄，心里竟然微微有些酸楚。

　　自己都不记得他了，还笑的这么开心。

　　这顿饭吃的人各有心思，不过好在表面还算和谐。

　　这样被送饭的日子持续了好几日，两人也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除了方生。

　　他是一碰到关于江澄的事情就会像猫咪炸毛一般。

　　李明月甚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

　　看着方生与江澄之间的较劲，为这平平无奇的院子里平添了不少的热闹。

　　也就是突然有一天，江澄没有再来。

　　没有再像平常的日子里那样，手中提着热乎乎的吃的，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前。

　　严寒天气，今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李明月站在门前，看着天空渐渐飘起了雪。

　　方生拿着一间斗篷在李明月的身后为他披上。

　　“公子，还是早些进屋吧，免得冻伤。”

　　李明月看着这漫天大雪，谈了口气，“你说江澄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方生皱起个小脸，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人家不来都要 担心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你还是别操心别人了，若是在冻病了，吃苦受罪不说，家里这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了。”

　　听了这话，李明月撤了撤嘴角，“我自己就懂医，不妨事的。”

　　“医者不自医，再说了，药材不需要钱吗？”

　　李明月不再说话，沉默可一会，“方生陪我出去走走吧。”

　　“现在吗？”方生看着刚刚还是细小的雪片此刻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犹豫道：“公子觉得闷了，还是回去看看书吧，等天气好转些了，方生再陪您出去走走。”

　　“不然你先回去吧。”李明月直接从方生手中拿过来伞。

　　方生看他这架势，这是倔驴脾气又犯了。

　　自己怎么放心让他自己出门去，还是把伞夺过来，一脸谄媚的笑道：“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走了，我可更无聊了 ，还是一起出去转转比较好。”

　　李明月没有再把饭夺过来，就着方生拿着的伞，两人出门去。

　　“先等等公子 。”方生说着转身把家里的大门小门给能关的关，能锁的锁上。

　　虽然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还是有些意义重大，特别是对公子来说重要的东西的。

　　两人刚走了一会，就见转角处爬出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黑黑的，越来越靠近李明月刚刚所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张惨白的脸与那身衣裳不一样。

　　正是好些田不见 的江澄。

　　但见他的背后以及身前都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伤口已经血肉外翻。

　　身前因为摩挲着雪地爬行的缘故，伤口已经发白，混着浑浊的泥水。

　　只是爬行到门边，抬手想要推开门的东西，好像都已经废了他很大的力气。

　　门是推不开的，已经锁上。

　　江澄在疼痛中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继续推门的动作,依靠在门边 ，眼前已经变得模模糊糊。

　　血水的腥气一节血水的凉意直钻入鼻腔。

　　只是这些他已经不顾得了。

　　李明月不知是不是被这天气所影响，心里总是烦闷少不了，可能由于这烦闷影响的缘故，连带这心里还有一丝的心慌。

　　放眼望去全是茫茫大雪，“公子，我们去那边的茶棚里坐坐如何？”

　　总是这么吹雪也不行，更何况李明月更不如一般人的身体。

　　李明月更没有刚刚非要出来的那种劲头，此时看上去也是恹恹的。

　　茶棚里几乎没有人，除了老板，这种茶棚对那些长途跋涉中的人来说算是人生旅途中的指明灯了。

　　周围放眼白茫茫的一片，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来，客官，你们慢用。”

　　方生特意要了两碗姜汤，李明月看到碗中黑乎乎的一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

　　“公子要是不喝，那么这些钱就算是扔了。”

　　李明月养尊处优这么些年，没有养出什么坏毛病，但就是有一个没有扔掉，喝不下 药。

　　凡是与药有关的东西，李明月反感程度不亚于杀了他。

　　但现在不是那种不想喝就可以给下人喝的时候，现在他最痛心的反而是钱。

　　所以及时再是不愿意，李明月还是端起了面前的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身上顿时暖和些，李明月苍白的脸上也回了些血色，不似刚刚那样苍白，方生这才放心了些。

　　也就是这些并没有走远的功夫，两人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奄奄一息的江澄。

　　江澄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血色，身上的鲜血触目惊心，甚至已经把周围的雪给染红了。

　　李明月看到这样的江澄，只感觉心里猛的顿痛了一下。

　　“快找大夫！······”

　　方生愣在原地。

　　是啊，自己就是大夫，可是这样的江澄还真有些让他下不去手。

　　把江澄放到床上，方生很自觉的打来了水，李明月拿在手中的工具都是抖的。

　　那个在自己面前开始没面色冰冷，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少年。

　　之后放下戒备，笑的春风得意的少年郎，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他没有看见的东西。

　　血衣几乎是贴着肌肤，粘在了一起。

　　李明月忍着心中的不适，清理着血污。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去，渐渐没有那么浑浊。

　　给江澄包扎起来，倒是给自己热了一身的汗。

　　方生拿了一个热湿的帕子，给李明月脑门上擦了擦。

　　“公子还是早点歇下，这屋里没有暖炭，与外面的冷气没有什么两样。”

　　“我不困。你先去睡吧。”

　　方生哪里肯，“公子不睡我就不睡。”

　　李明月叹了口气道：“我在榻上睡。”

　　方生这才妥协，把棉被拿过来，看着李明月躺下，这才放心离去。

　　只是他刚刚一走，李明月就已经躺不住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来。

　　江澄身上已经开始发热，李明月湿了一次又一次的白帕子，就怕这人一直烧下去不肯退。

　　半夜的时候床上的人迷迷糊糊中还要了一次水喝。

　　喂了江澄喝下，李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却是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勾起的嘴角。

　　天已经大亮的时候睁开眼睛，自己是在温暖的棉被中醒过来的。

　　自己难道还有梦游的习惯 ？

　　李明月没有多想，伸手探了探江澄额头上的温度，还好，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方生进来的时候，李明月正好下床穿好鞋子。

　　接着被方生在一旁忙前忙后的伺候着洗漱。

　　“今日不要馒头了，买些粥来煮着吃。”

　　“好。”

　　李明月已经好久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了，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交情并没有这么深的人，破了例。

　　这样看来这人多生几次病还是有些用的。

　　但就是公子还要亲自照顾他。

　　送走方生去买粥，明月就去了灶台。

　　这里几乎是算不得厨房，之前雨季的时候，墙面已经该塌的几乎塌完了。

　　现在只是顶上用稻草遮盖了一下，不至于把灶台再淋坏。

　　已经好久没用的灶台落了不少灰尘，锅也已经有些生锈。

　　李明月把周围的灰尘擦了擦，锅刷了刷看上去还能用。

　　他试着点起长久堆在一边的稻草，想象这方生之前起火的样子。

　　很遗憾的，没有点着。

　　稻草早就已经放的潮湿，滚滚怒焰从灶台下面直接冒出来，李明月一时不防，被呛了个正着。

　　他一边咳嗽一边挥着衣袖想要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却是撞到一个人影。

　　那人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等咳嗽之后，抬头竟是江澄。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

　　江澄却是站在原地任他怎样拉自己没有动。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虽然还有一点疼，但已经好多了。”

　　他说这话时配上那苍白的笑，更让人替他心疼。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句话很成功的把李明月的注意力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目前的状况身上。

　　李明月脸上一囧，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没有吧做饭两个字给说出口。

　　“是在做饭吗？”

　　江澄直接说了出来，并一边向着灶台的方向走过去。

　　李明月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只是几下的功夫刚刚还是黑烟要把人给 吞了的场景。

　　黑烟渐渐地变小，之后渐渐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火苗着了起来。

　　李明月渐渐走近灶台，看着姜澄忙碌的身影 ，江澄身上好像有很多他没有发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