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uggle (GL)》琉璃星人

45、第 45 章

　　人是可怕的生物，當人有思想卻沒有智慧的時候。
　　當一些被定義為正確的價值觀出現，違反規條的人便是怪胎。
　　只有少數種類才會被稱作「奇怪」，也即是只有一般大眾才叫「正常」。
　　可是，永遠沒有人能清楚界定和解釋奇怪與正常的差別，因為人只是人，不是神。
　　人們被社會化磨滅到沒有靈魂，雖然是不同的個體，卻也被社會同化得面目模糊。
　　人的文化與文明既是恩賜，又是苦難。
　　小玥凝視玻璃盒子裡的Alien，Alien卻沒空理會她。
　　小玥嘆了口氣，拿起電話，要撥號。
　　「小忌廉，我可以帶Alien遠走高飛嗎？」
　　「什麼？我聽不到，你等一下。」賀哲男那邊的背景聲音十分嘈雜。
　　過了一會兒，小玥聽見環境似乎變清靜了，再說:「我想帶Alien遠走高飛……」
　　「你要跟牠私奔！？」賀哲男大喊。
　　「私奔就不告訴你啦……」
　　當然，賀哲男知道小玥想怎麼樣，轉用親切的口吻說:「笨猴子，牠沒有身分證，不能出國的。」
　　「牠是非法入境者，偷渡來的哦？」
　　「牠是光明正大從也門乘飛機過來的好不好。」賀哲男應該有氣得反白眼。
　　小玥有點沮喪，不太情願地說:「那麼，我把牠寄養在艾瑪那兒好了。」
　　「你確定要這樣嗎？」
　　「你知道嗎？我有後援網站耶！」小玥忽然興奮地說。
　　「你清楚你要什麼就好。」賀哲男不管小玥，淡淡然說。
　　小玥自知裝不來，回復正常語氣說:「我需要一口空氣。」
　　「我忙完工作來找你。」
　　「小諾叫的？」小玥的聲音變得俏皮。
　　「本少爺自願的。」賀哲男也回復他一貫的不可一世。
　　「呵呵~好好好。」
　　掛了線，小玥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在小小的房子裡遊走。
　　房間有她倆打鬧的回憶，小玥擲枕頭，若瑄閃避著。
　　廚房有小玥燒飯的身影，有若瑄從後抱著她的片段。
　　這一切，都是不想失去的回憶。
　　深呼吸每一口氣，每一口存有那個她氣味的空氣。
　　仔細撫摸每一寸那個她留有痕跡的地方。
　　寫好了一疊厚厚的便利貼，列出一張長長的清單。
　　把便利貼貼到房子裡她會接觸到的地方，一些日常生活的小提示。
　　把清單放在她檯面，找不到東西時候，清單便大派用場。
　　也許一切她都用不著，也許一切都是徒然，甚至惹來厭惡。
　　不過，好來好去，最後一些，再徹底一點也不算什麼。

　　小公園裡，小玥坐在鞦韆上，拿著啤酒罐默然不語。
　　賀哲男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問:「不怕思鄉？」
　　「我假日雖然經常躲在家，但其實我不是會思家的人。」小玥笑著回應。
　　「哦！？要做遊子？」
　　「像你一樣。」小玥輕輕搥了賀哲男一拳。
　　「這樣不好。我說，你應該做回你自己，在本少爺面前不需要偽裝的。」
　　小玥喝了一口啤酒，悠然地說:「我在你面前已經很做自己的了，至少，你問我的，我都沒有隱瞞啊！是你沒問而已。而且，在你面前，我就覺得很安心。雖然跟你認識不久，但覺得你是很可靠，亦會理解我的想法，所以很多事我都只跟你說。」
　　「但我看你的舉動就覺得不對勁。人的行為是情緒和思想的間接或……」
　　「或直接投射，換言之，人有任何突如其來的舉動或是非預期行為都表示著那個人有一定程度上的情緒困擾，STRUGGLE……」小玥接了賀哲男原本要說的話，而且說得搖頭晃腦，像大學裡頭的教授，自我陶醉。
　　「不錯喔！你也有讀心理？」賀哲男露出欣賞的目光。
　　「看參考書而已，沒你讀市場研究要分析得那樣仔細。」
　　「而最後選讀的科目都和實際工作沒相關。」
　　「就是。」
　　啤酒都喝光了，小玥利落地用投籃的方式，把啤酒罐投進十米外的垃圾桶。
　　「Bingo！太厲害了我。」
　　「猴子，我說，其實…….」
　　小玥打斷了賀哲男的話，拍拍他的膊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的想法是跟我差不多，我們的思想是同一類的。」
　　「才不要…我不要跟你一樣變成Alien…」
　　「放心，我再怎麼變都變不成『染色龍』。」
　　「我是說，這樣不好。我是逃逸久了，回不去了，你不應像我一樣。」
　　「哈哈！所謂人有惰性的說法果然不錯！」大笑過後，小玥又說:「也許在巴黎的時候你說得對，我真的怕了。不過，沒所謂吧！反正，一個人也沒差。而且，也有你這位大少爺陪我啊！」
　　「寂寞加上寂寞可不會治好寂寞的啊！我才不會一整個行程跟著你，我買了部相機給你，給你幾天特訓你就會拍得有板有眼的了。」
　　「你也嫌棄我啊！？很受傷啊……」小玥裝出很難過的樣子。
　　賀哲男故意忽視，問:「對了，怎麼你的航班比我早了三天？」
　　「因為我想先去北海道一趟，揮別我的過去，埋葬一些記憶。」
　　「有時間給我去小樽的音樂盒工場，幫我買個手製音樂盒。」
　　「你去死吧！」小玥用力推了賀哲男落地，賀哲男無辜地望著她。
　　如果愛太重了，夢太傷人，現實太殘酷的話，只有回憶是美麗動人。
　　不留，不留，什麼都不留。
　　不留住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愛，通通不留。
　　不留住我的靈、我的魂、我的所有，一切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