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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放逐出局 ...

  •   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的世界毫无秋日里的天高气清,空中笼罩着一层重重的乌云。
      俞悠然正坐在卧室吃着早餐,门突然被推开了。
      樊仁双臂交叉在胸前戏谑地说:“我的冰山太太,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啊?早上的新闻都看了吧?”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我吃饭的时候不想看到你。”俞悠然头都懒得抬。
      “哎呀……抓起来也就是判个两三年而已,就吓得躲到德国去了。我如果再把手上其他料爆一爆,你这废物哥哥岂不是要逃到月球?”樊仁不但没有出去,反而仰到了俞悠然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
      “想要什么,你就直接说吧。吃完饭我还有事,没有时间和你打哑谜。”
      “五年前咱俩为什么结婚?不就是为了让宇辉地产和凯歌建设成为一家人嘛。结果这企业合并案谈来谈去的也没成,还害得你被家里赶出了公司。我倒是不介意多养你一个闲人儿,只不过咱们这算不算是搞丢了联姻的‘初心’啊?”
      “想离婚是吗?今天就可以去办手续,除了我婚前公证过的财产,其他都是你的。”说完,俞悠然端起了一杯牛奶。
      “我哪舍得和你离婚呀。昨天凯歌建设的股价就一路狂跌,估计今天还得跌,明天也一样。重启两家公司的合并案,会不会是个利好的消息啊?我冰雪聪明的太太。”
      “想要重启合并案,你可以直接给凯歌建设的董事会发函。跟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今天的宇辉还有没有资格和凯歌谈合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俞悠然站起身来,又补充说:“哦对了,我手里的股份你也不用惦记,我不缺钱,无论你给到多高、股价跌到多低,我都不会卖。你与其把心思花在搞臭我、逼走俞栋梁这些龌龊的事情上,还不如好好坐在办公室管理一下公司。你可以滚出去了。”
      从盥洗室出来后,樊仁已经顶着一鼻子灰离开了。即使窗户大开,也没有一丝新鲜空气吹进来,外面比房中更加憋闷。
      国内头部建设集团的千金,与国内顶级地产企业的太子爷,她和樊仁之间是百分之百的商业联姻。相亲半小时,约会三次,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火速闪婚。
      婚后的樊仁依旧继续过着香车嫩模、夜夜笙歌的潇洒生活,而俞悠然对此也毫不在意。因为他们在婚前就已经开诚布公地定下约定,这只是一场迎合双方父母和企业利益的联姻,是一场无性婚姻。

      没有叫司机,她自己开车来到了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像所有老街道一样,路边的水果摊、小吃店,人行道上晒太阳的老人,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哪怕是在这个并不美丽的乌云蔽日的早上,这里也依旧活泼、欢快。
      因为许久没有来过人,防盗门把手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广告纸。屋内的一切摆设都那样熟悉,只是原本甜美的空气此刻已经被一股若隐若现的霉味代替。
      推开客厅窗户,外面已经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打在俞悠然的手背上,将她拉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钟暒站在客厅的窗前,背对着沙发上的俞悠然,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场七年的恋爱,正在等待宣判。
      浓稠的沉默被俞悠然打破了:“我和樊仁真的已经约定好了,这场婚姻只是为了迎合两家企业的利益。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啊,我陪你继续住在这里。或者我们可以……”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钟暒打断了俞悠然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得流了下来,这意料之外的脆弱让她更加不敢转过身来。
      俞悠然此刻脑海中只有利弊、得失之间的较量,完全没有关注到钟暒的状态。
      俞悠然的耐心显然也即将消失殆尽,她对着钟暒萧瑟的背影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不接受这个条件,爸爸就不肯在我升任COO的文件上签字。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和他们一起来逼我?”
      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很不好,俞悠然双手捂住眼睛,长出一口气,继续说:“哥哥那么平庸,从德国回来后,只用了四年时间爸爸就把他放到了副总裁的位置上。而我呢?二十三岁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公司,从最底层的员工做起。努力了整整七年才拥有竞聘COO的资格。为了能得到这个职位,我付出了多少?我不但要在公司的员工里脱颖而出,还要费尽心思应付哥哥对我的刁难。这些你是全部都知道的呀!可你为什么还是不理解我呢?你要我现在去对抗爸爸,那我这七年来的努力和未来的事业就都没有了。”
      “你二十三岁的时候,难道只是拥有了这份工作吗?难道我不是你二十三岁的时候拥有的吗?你现在如果选择去结这场婚,那我们这七年来的感情和未来的生活,也就没有了。”钟暒抹去脸上的泪水,强作镇定地说。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继续在一起啊!你为什么非要把一件双赢的事情变成一道二选一的难题呢?”俞悠然的焦躁情绪已经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双赢?谁的双赢?你赢得了你想要的职位,你的家人赢得了公司想要的商业联盟。你的双赢里没有我!我是唯一需要做牺牲的人,我也是唯一毫无所获的人。你知道你自己正在提一个什么样的要求吗?你要求我从你的爱人变成你豢养的婚外情人,你要求我放下自己的尊严去做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一次蔓延到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钟暒鼓足勇气离开窗前,跪坐在俞悠然的腿边,双手轻轻伏在爱人膝头,用尽所有爱意看着那双陷入茫然的眼睛。她此刻想听到爱人亲口告诉自己,她才是这世间最珍贵的。
      有了来自钟暒的抚慰,俞悠然的内心已不像刚才那般沸腾。
      留恋着钟暒发梢的触感,俞悠然继续说:“凯歌建设和宇辉地产的合并案,现在正在股权划分的关键节点,我爸爸和樊总都不肯让步。如果我和樊仁结婚,就可以用夫妻共持的方式解决这一部分股权的问题。这次合并对两家企业来讲都是一次难得的突破。我除了不想放弃COO的职位,主观上也很想促成这次合并。如果合并成功,我的身份比哥哥更有利于争取到理想的职位。”
      “俞悠然,你怎么还在和我说这些。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脑子里就还是只有你的事业吗?你现在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钟暒的理智最终还是被俞悠然击溃了,“我不想再和你说下去了,我们是在两个频道上自说自话。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你也重申了自己的选择。就此别过吧。”
      钟暒放开了俞悠然的腿,默默回到卧室,反锁住了房门。漫长的雨夜,最终以俞悠然的摔门而去宣告结束。

      一声闷雷将俞悠然从五年前的回忆中唤醒。目光被挂在墙角的镜子吸引住,镜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镜子里的人也跟着蒙上了灰尘。她苦笑一声,对着镜子说:“这五年你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一位处心积虑算计你的丈夫,得到了一项流产的合并案,得到了一张解聘通知书,得到了渐行渐远的亲人,得到了声名狼藉的自己。”
      无论如何思念,无论多么需要,俞悠然都没有再去找过钟暒。就像钟暒所说的,分手那夜她是着了魔。当她从着魔的境地重回人间时,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钟暒了。在钟暒高傲的自尊心的映衬下,她觉得自己卑微又可耻。在钟暒给过的宽容忍让的映衬下,她觉得自己贪婪又猥琐。

      重新把窗扇拉回来,紧紧锁上,大雨滂沱的声音被挡在了外面。
      俞悠然拨通父亲的电话:“我同意出面,为公司平息眼前的所有事情。我的条件是,您要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今天下午两点半,你以总裁备选人身份列席参加董事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十点在公司总部为你召开就职新闻发布会。”像是已经预料到了女儿的决定一样,俞凯歌井井有条地说完这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俞悠然再次看看镜子里被灰尘覆盖了的人,她在心里嘲讽着自己:“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了。既然凭能力得不到的东西,可以凭机遇得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你还想奢望一切重新来过吗?”

      下午的董事会,一切都非常顺利,确实没有比俞悠然更合适的人选了。
      秘书贾雯雯端来一杯蜂蜜水放到俞悠然面前。今天中午她一直忙着和几位董事做会前沟通,没有顾上吃午饭,此刻正是饥肠辘辘。
      “谢谢你的蜂蜜水。”
      贾秘书又将第二天就职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放到桌上,继续说:“公关顾问刚刚把发言稿修改好了,和我们中午起草的那一版差异很大。核心内容从如何带领凯歌集团重回正轨,变为了凯歌集团没有畏罪潜逃的总裁,一切都是俞栋梁的个人行为。”
      “看来这不是我的就职新闻发布会,而是我代表集团召开的一场澄清会。算了,不用再改了,就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吧。”俞悠然环视了一圈这间办公室,越看越不顺眼。

      这天夜里,就在俞悠然已经进入深睡的时候,躲在德国的俞栋梁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栋梁,爸爸他也太现实了,这才两天的时间,凯歌集团的总裁就换成悠然了。要不然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吧,好好认错,万一能原谅你呢。”妻子在电话里对丈夫说。
      “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动静会这么大。我还以为躲段时间,等爸爸把烂摊子收拾好,我就可以回国了。”
      “如今悠然当上总裁,会不会报复你啊?”
      “肯定会呀!”俞栋梁的声音从气愤转为了慌张,“要是爸爸亲自处理这件事,公司出点血,我肯定是安全的。现在悠然跑回来当家做主了,肯定会趁机把我往死里搞的!我要现在回国,就得去坐牢。妈的,这还回不去了!”
      结束了与妻子的电话,俞栋梁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对经营一家公司他不甚了解,但对自己的妹妹他还是很了解的。这次自己失算,栽到了俞悠然手里,肯定会被收拾得永远翻不过身来。
      发现了俞悠然和美女律师的恋情后,他毫不犹豫地告诉了父亲,并挑起了家里的父女大战。
      父亲责骂他在企业合并的股权分配谈判上毫无进展,他就串通樊仁搞出了联姻的方案。
      与宇辉地产的合并案再次陷入僵局时,他捏造了一系列伪证,向父亲诬陷俞悠然将凯歌集团的谈判底牌全部出卖给了樊仁。
      在这之后,只要是凯歌集团在宇辉地产的业务上吃了亏,他都要向父亲和其他董事投诉俞悠然吃里扒外的商业间谍行为。
      越是回想这些年自己对妹妹做过的所有事情,俞栋梁就越是对眼前的局面惶恐不安。
      北京时间凌晨五点,柏林时间深夜十一点,俞栋梁在极度绝望的情绪下,拨通了通讯录中一个叫张三胖的电话:“三哥,给我做一场车祸,二百万。车上的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你找的人进去后嘴巴干干净净,再加二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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