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夏日限定》春已绿

65、出国·留学

　　一连几天，夏瑶都没和江旋说话。
　　期间，江旋想找机会和她说清楚来由，但目光一碰上她冷漠疏离的脸色，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只能一个人受着。

　　时间一下子来到十二分中旬。

　　徐教练给夏瑶推荐了机构里的寒假学堂和清北综合营，夏瑶毫不犹豫报名了。

　　也没同父母商量。
　　周末的课外补习班也没有去。

　　今天，刚从培训大楼出来，就在马路边碰上一副熟悉的面孔。

　　是吴漾。

　　吴漾也认出了夏瑶，眼里透露出浓浓的惊喜：“夏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瑶含糊着应了句，笑。

　　两人确实有一阵子没见了，如果不是在这里偶然遇见，夏瑶都想不起还有这个人。
　　她有些脸盲。

　　两人边聊边走。

　　“我之前在考场有看到你，不过那时你和一群男生在一块儿，就没上去。”吴漾笑了笑，说。

　　“是吗，你也在啊？”

　　“嗯，听说你拿到金牌了，你好厉害。”

　　夏瑶提了下嘴角，讪笑道：“一般般吧，你呢？”

　　吴漾看了眼她，说：“我也是，不过排名在你后面，现在准备主攻物理竞赛了。”

　　听说物理厉害的人，数学也不会很差，吴漾就是那种典型的数学物理双通的学霸，所以他能在两科之间游刃自如。

　　这些大佬，夏瑶早就司空见惯了。

　　她抬了抬下巴：“你也报了清北综合营？”

　　“嗯。”吴漾笑道：“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你，你是不是快把我忘了啊。”

　　夏瑶心里确实这么想的，但嘴上却说：“我又不是七秒钟记忆。”

　　吴漾顿时松一口气，放下心来，又问：“看样子，你是准备明年再战一次了？”

　　“是的。”夏瑶点点头：“国家集训队比较吸引我，反正我还有机会，再试一次呗。”

　　“哈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沉默几秒，吴漾指了指面前的饭馆，“要不一起吃个饭？”顿了一下，他继而补充：“之前我就想去你学校找你的，但一直没机会。”

　　“好啊。”夏瑶没推辞，两人随便挑了家饭馆，进去了。

　　吴漾点了份麻辣蛙锅，本店招牌菜，见夏瑶正吃得起劲儿，嘴巴被辣的殷红殷红地，时不时舔舔两瓣唇，恰是俏皮可爱得紧。

　　她吃个饭都这么可爱。

　　吴漾坐在对面，低低笑着，嘴角意味深长地往上勾起。

　　吃饱喝饱，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打道回府。

　　晚上，夏瑶回到家，张惠言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扶着她两边肩膀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慈祥，紧紧盯着她。

　　夏瑶只觉头皮发麻，吞了吞口水：“妈，啥事儿啊？”

　　张惠言咳一声，神神秘秘地说：“还记不记得你幺爸的儿子，就那个夏程珒，比你大一岁的，前段时间拿到牛津大学offer了。”

　　夏瑶懵懵抬眸：“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惠言笑了笑，语气柔和的不像话，笑吟吟地道：“妈妈想问你，你想不想出国留学啊？”

　　“出国？”夏瑶一愣。
　　她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啊。

　　“你不是喜欢数学吗，国外很多大学的数学课程比ab大厉害得去了，水平也是尖尖儿的，妈妈觉得呀，既然有更好的路，为什么不走呢，是吧？”

　　夏瑶舌头一紧，讷讷问了句：“妈，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要想申请出国资格，最低也要过雅思7.5分以上，更别说去那种世界顶尖学府，夏瑶觉得张惠言有点异想天开了。

　　“夏程珒都可以，我女儿怎么不行了，他小时候成绩还比不上你呢！”张惠言立刻反驳一句，她可不允许有人说夏瑶这儿不行那儿不行，见她一脸沉思，想了想说：“妈妈给你时间考虑，你也知道的，现在上ab大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多厉害，你要是跟别人说你是海归，这才是牛逼哄哄。”

　　“ab大也很厉害好吧，妈，你思想有点偏激了。”夏瑶实话实说。

　　“妈妈没有贬低ab大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有很多更高远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拼一把？”

　　夏瑶忽然发现张惠言是真的双标。
　　“那之前我参加数学竞赛，你怎么不让我拼一把？”

　　一提起数学竞赛的事情，张惠言有点不开心，嘴角敛下去：“那是妈妈顾虑得太多，妈妈也是担心你其他科目的成绩，怕你输得彻底，现在我说的是出国留学，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申请出国留学资格很难的，你就不担心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夏瑶有些嘲弄，扯了扯嘴角，语气都冷下几分。
　　她又怎么不明白，张惠言就是那种望女成凤的中国式家长，她只想夏瑶出人头地，好满足她的虚荣心，所以在听说夏程珒拿到留学资格后，把期望寄托到夏瑶身上。

　　夏瑶的人生，由她摆布，打着爱你的名义，掌控你的人生轨迹。

　　“所以妈妈给你时间准备，妈妈上网查了，也问了很多资深老师，现在不有很多国际水平的数学竞赛吗，像欧洲袋鼠、AMC、SMT斯坦福数学竞赛之类的，还有一个，哈佛和麻省理工大学数学竞赛，这个是最高级别的，你看。”张惠言有些激动，说的夏瑶能考上似的，把手机页面递给她。

　　夏瑶垂眸看几眼，只是笑笑，说：“妈，我这竞赛成绩，你让我去参加这么高层次的考试，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张惠言放下手机，沉吟半晌，后才说：“妈妈想让你出国。”
　　她的语气夹杂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看来夏程珒出国这事打开了她的新大门。

　　“让我想想吧。”夏瑶随便搪塞几句，然后回了房里。

　　张惠言说的没错，国外确实有很多顶尖水平的数学学院，甚至比国内强很多，夏瑶还是有点动心的。
　　她想起乔延己问过她的问题，如果国外有更好的发展平台，你会去吗？
　　夏瑶当然会去。

　　她不知道自己对明年的数学竞赛考试有几成把握，能保送更好，但未来是不确定的，她无法做到百分百胸有成竹。

　　所以，在机会面前，她都应该试试。
　　况且，现在出国留学的门路比早几年多了，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夏瑶把心中疑虑跟徐教练说了，徐教练回复她长长一段语音。

　　徐旭：“客观来说，和国外那些名校相比，我们国内的数学专业确实相去甚远，而且你刚刚提及的那些国际数学竞赛，含金量都是很高的，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不妨试一试，我们教育培训机构每年都有不少学生参加，我觉得以你的天赋，还是有一定的优等条件。就拿国内的数学竞赛来说，要想参加世界IMO比赛，还要先从集训队里挑选出六名，这对你来说还是挺难办到的，梦想可以很遥远，但不能好高骛远，但如果你想提升自己，就应该选择更好的数学专业，国外就有很多。”

　　夏瑶静静地听完这番话，忽然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她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代替国家站在最高的舞台，夺取最高的荣耀，也算为国争光了，年少轻狂，谁不想过为祖国效力。

　　但她过于自信了点。

　　张惠言说得对，有更好的路，为什么不走呢。

　　十六七岁的我们总是摇摆不定，在渺茫的前途面前，我们就像跃跃欲试又犹豫不决的试探者。

　　夏瑶甩甩脑袋，陷入长久的深思和纠结之中。

　　......

　　周六。

　　难得出现一丝阳光。

　　今天夏立春带着她们母女俩去夏立东家里蹭饭，据说淘了个价值五千元人民币的纯野生响螺，特地邀请他们一家过来享用。

　　夏立东就是夏立春的哥哥，夏瑶喊他幺爸。

　　夏立东是个商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市内有好几家房地产公司，他妻子也是个头脑精明的女人，抓住了互联网带来的机遇，早早投入到电商的洪流之中，赚得金满钵满的，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他们家好有钱。

　　来到夏立东家的时候，厨房里正忙得一片热火朝天。

　　“幺爸！”

　　“欸，瑶瑶来啦？”夏立东赶紧迎上去，他穿着领导式衬衫，搭配西裤，面色俊逸，两鬓的头发微微斑白，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见夏瑶笑嘻嘻地看着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
　　夏立东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夏程珒，早些年他也想过再生一个女儿，但因为妻子身体的原因，只得就此了事，所以他视夏瑶如己出，当珍宝似的拱在手里。

　　夏立春老远就闻见烟火气，嗅了嗅：“你们这么早就忙活上啦？”

　　“这不是怕瑶瑶饿么，快去客厅里坐着。”夏立东招呼三人进门。

　　客厅。
　　夏太太一身富贵打扮，正给他们倒茶，目光落到夏瑶身上那一刻，微微笑了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瑶瑶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张惠言接过她递来的茶，掩嘴笑道：“哪有，就一直那个样儿。”

　　夏瑶有些害羞，便抿着唇不说话，她目光往别处望去，抬眸间捕捉到旋转楼梯缓缓走下一男生，年纪和她相仿，长相英俊，但偏生的冷面寒铁，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劲儿，两人默默对视着，过一会儿，夏瑶主动撇开视线，不再看他了。

　　那男生也移开目光。

　　“程珒，作业写完啦？”夏太太笑着看他走下来，然后在沙发上大剌剌坐下来，修长笔直的双腿大敞，动作间过分惹眼，透着一股随性。

　　“嗯。”夏程珒不轻不重地应了声，有些敷衍。

　　“那你们先聊，我去厨房里帮忙打下手。”夏太太笑着，张惠言也不好在这儿干等，也跟着进了厨房。

　　沉静如死水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夏程珒始终低着头摆弄手机，他穿了件克莱茵蓝厚外套，衬得眉目更加清冷淡秀，皮肤也相当白皙，那相貌和江旋有得一比。

　　夏瑶眼珠子转动着，撇撇嘴，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儿。

　　夏立东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山珍海味占满桌面，几人纷纷落座。

　　夏瑶和夏程珒坐的近，两人皆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谁也不打算说话，偶尔不经意四目对视，也不约而同地垂下眼帘，似乎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夏立东把切好的响螺肉端上桌子中央，“瑶瑶，程珒，你们快试试，听说吃了响螺肉年轻五岁哦。”

　　夏立春哂笑道：“哈哈，瑶瑶和程珒年轻和吃这个没有任何关系噻。”

　　“说的是噻。”夏立东笑了笑，“那行吧，开整了哈。”

　　夏瑶和夏程珒等长辈们先动筷，才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期间毫无交流，偶尔眼神在彼此身上停顿一会儿，又硬生生地错开了。

　　夏瑶吃了一嘴巴子红油，见纸巾离自己有点远，心里哼唧，忍不住拿手肘捅了捅旁边那家伙的手臂，头也不抬说：“帮我那张纸巾。”

　　闻言，夏程珒挑眉，禁不住气笑：“刚才不是装不认识我么？”

　　夏瑶无语，小声说：“哥，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夏程珒被这一声哥愉悦到了，替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时又调侃了一句：“你不说话，我都以为你哑巴了。”

　　夏瑶满心腹诽，不甘示弱道：“你刚才一直瞪我，我还以为你长斗鸡眼了噻。”

　　“不跟你吵。”夏程珒说。

　　夏程珒和夏瑶是一对从小玩到大的死对头，别看他长着副冰块脸，性子跟江旋一样冷，但老爱捉弄夏瑶，妥妥的毒舌男，不得不说，这哥儿倒是有当哥儿的样儿，待夏瑶如亲妹妹。
　　夏程珒是七中国际部的高三党，两人不在同一校区，平时也很难见上面，只有过年过节才聚在一块吃团圆饭。

　　夏立春和夏立东两兄弟关系也不错，一家子感情甚笃，虽说分了家，但丝毫没有隔阂，家庭很和睦。

　　大人们在侃侃而谈，大多是高谈阔论一些时事和股票，两高中生插不上话，便坐一边聊自己的去了。

　　夏程珒想起什么，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上次公众号封面和你拥抱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

　　“你小点声。”夏瑶斥他一眼，见大人们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两人身上，她才压低声音：“不是，我还没追。”

　　“抱都抱了，还没追？”

　　“这能一样么。”夏瑶语气闷闷，脑海里又浮现出李幸跌倒在江旋怀里的画面，心一阵酸溜溜的。

　　“夏瑶，你是不是怂了，怕追不上人家。”

　　“是的，我就是怂。”夏瑶说。

　　夏程珒啧一声，揶揄：“真没劲儿。”

　　忽然手机提示音响了响，夏瑶擦干净手指，头垂得低低的，生怕让别人瞧见。

　　夏程珒见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儿，扯了扯嘴角，带点儿鄙夷的意思。

　　一看竟是江旋的消息。

　　【见面吗，现在。】

　　【summer也在。】

　　手指一顿，夏瑶颤了颤眼皮，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底里拂过一根柔软的羽毛。

　　“他找你啊。”夏程珒此时已经吃饱，他放下筷子，慵懒闲散地往后靠在椅背，瞥一眼聊天页面，什么也没看到，倒是那“钓鱼高手”四个大字有些刺目。

　　夏瑶点头，放下手机说：“石头剪刀布，赢了我就去。”

　　“不来，幼稚死了。”夏程珒无比嫌弃道。

　　夏瑶涂了层红油的嘴唇一抿，沉思去了。

　　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没出息样儿，夏程珒也是服气，人坐直了，伸手：“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一局定胜负，来。”

　　夏瑶冷哼，出了拳头。

　　夏程珒比她故意晚一秒，出了剪刀。

　　“快去找你的钓鱼高手吧。”夏程珒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朝她说。

　　夏瑶拿起手机，准备起身。

　　“瑶瑶，你上哪去？”张惠言问她。

　　“......”

　　就在这时，旁边准备撤人的夏程珒漫不经心的站起身，对他们说：“夏瑶说想去外面逛逛，我陪她去。”

　　“你们吃饱啦？”

　　“嗯。”

　　“行，那你们去吧，别走太远啊，出门多套件外套，别冻着了。”夏太太吩咐道。

　　“晓得。”

　　离开餐桌，夏瑶朝夏程珒投来感激的眼神，那模样儿看着就很没骨气。

　　看来要去见的那个人，对她来说很珍贵。

　　夏程珒双手插兜，倚在门框，舔了下嘴角，下巴指着大门的方向：“少来，赶紧走。”

　　“那你去哪儿？”

　　“吹冷风。”

　　“......”走之前，夏瑶深深看他一眼，撂下一句：“那你别逗留太久，我怕你中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