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蝶与她的主人》洁白花树

44、第四十四章

　　“这我也。”戒百鬼定睛细看一眼，“这不是堇云吗？苏恙竟然在这儿找到堇云了？”

　　“原来是她啊。”沈沐净嘲笑了声，“但苏恙也配不上她啊。”

　　在这边，苏恙抽出手来，无奈地移开了视线。

　　对苏恙说完这番肉麻话之后，堇云自顾自地笑了声，她望向别处，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戒百鬼，她跳起来冲戒百鬼挥了挥手，“戒百鬼！好久不见啦！我终于回来啦！”

　　“真是堇云。”戒百鬼脸上绽开笑容，他一边走一边向着堇云那边摆了摆手。

　　“戒百鬼。”沈沐净跟上他，他回眸，沈沐净低低地说，“我们也是朋友，对吗？”

　　“当然了。”

　　“那就好。”沈沐净点了下头。

　　待戒百鬼跟沈沐净走到他们面前时，苏恙看向沈沐净的脖颈处，她又将丝带系上了。

　　“这位是？”
　　“沈沐净。”

　　苏恙与堇云异口同声，堇云笑了声，冲沈沐净甜甜一笑，“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堇云。”

　　“你身子好了么？”苏恙问。

　　沈沐净装作没听见苏恙的话，冲堇云伸出手去，“你好，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好好。”堇云握过沈沐净的手，却像烫手般一激灵，堇云不解地问，“你的真身是什么呀？”

　　没等到沈沐净回答的苏恙神色漠然，“她没有真身。”

　　沈沐净瞥他一眼，没吭声。

　　“堇云你。”
　　戒百鬼刚开口，沈沐净也恰好开了口，“你是苏恙的？”

　　“表妹。”苏恙撇了沈沐净一眼。

　　戒百鬼笑了几声，眼看堇云的脸色暗沉了下去，他夸赞道，“堇云你还是跟之前一样活泼美丽，见到你，我们都很高兴。”

　　“可我现在不是很高兴。”堇云撅起小嘴儿来，“苏主，我都说了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还是把我当表妹？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把我当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表妹啊？”

　　苏恙不太想听她说的这番话，抬脚向前走去，他去哪儿，单翅鸟就得跟着去哪儿，现在注意到这只大鸟的沈沐净跟戒百鬼，不约而同地惊讶了下。

　　“呜呜！”大鸟仰天长啸。

　　苏恙回过头来，轻“啧”了一声。

　　“别骂人。”戒百鬼说了句。

　　“戒百鬼。”堇云惊讶问，“你不会能听懂这只大鸟的话吧？”

　　戒百鬼抬了抬眉，“你们难道听不懂么？”

　　堇云跟沈沐净同时摇了摇头。

　　“苏恙呢。”戒百鬼笑问，“你能听得懂么？”

　　默了片刻，苏恙道，“呜呜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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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

　　“这是你给他取的名字？”沈沐净被一本正经说出这俩字的苏恙给逗笑了。

　　苏恙回过头去，他继续往前走，被他取名为呜呜的单翅鸟便眼神哀怨地跟了上去。

　　几人走在狭窄小道上，山谷是开阔的，阳光冒出了头，手边飞舞的萤火虫渐渐不再发光了。

　　堇云伸出手去抚慰那些萤火虫，“苏主，你撤去了这山谷里的黑暗，但这些萤火虫却要消逝了。”

　　看着堇云用指尖逗弄那些萤火虫，沈沐净笑问，“苏恙，将他们带去腥红果区，可以吗？”

　　“何必做这种多事。”

　　苏恙冷声说了句，他瞥眼沈沐净，沈沐净眼睫弯弯地说，“这些小精灵还挺可爱的。”

　　“苏恙，这萤火虫倒是可以用来做灯。”戒百鬼伸出食指冲他面前的萤火虫绕着圈儿。

　　不耐烦地呼了口气，苏恙还是唤出灵力来将这些萤火虫包裹住了，拳头大小的光圈中，萤火虫们又开始散发出光芒。

　　苏恙一挥手，将这光圈塞到了沈沐净的怀中。

　　沈沐净抱着光圈冲他笑，他撇过头去了。

　　“你肩上的衣服怎么破了。”沈沐净凑过来，问他，他略略低头一看，心中明白是被单翅鸟尖利的羽翼所划。

　　“你们俩悄悄咪咪地说什么呢？”堇云跳了过来，盯着苏恙看。

　　沈沐净指了指苏恙的肩，“他的衣服破了呢。”

　　“苏主，我来帮你缝吧。”堇云连忙凑到苏恙肩头来，弄了弄他肩后的那块破布，“我之前学过的。”

　　“是在哪儿学的呀？”沈沐净问。

　　“是苏老师……”堇云看着苏恙闭上了嘴，“其实也算是我自学吧。”

　　沈沐净点了点头，怎么感觉堇云跟苏恙之间有她不能知道的秘密呢，好像她是个外人一般。

　　这时苏恙扒开堇云弄来弄去的手，“不用。”

　　大船停靠在腥红果区外的河畔边，堇云冲着眼前景色喊了声，“这个地方我喜欢，里面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可不热闹么，许多无家可归的幻灵都到这里来了。

　　戒百鬼与沈沐净同时低头一笑，沈沐净抬眼，看向苏恙的背影。

　　身后的单翅鸟还被紫藤鞭捆着，它往前走时爪子滑了一下，让正在下船的堇云身子一歪，“诶！？”

　　“当心！”沈沐净上前一步，将堇云扶住了。

　　堇云嘀咕道，“苏主也真是的，我就在他后面，他也不来扶一下。”

　　闻声苏恙回头，看了沈沐净一眼。

　　待她们几人进入腥红果区，戒百鬼问沈沐净，“还有疼痛么？”

　　“今日倒还好。”沈沐净轻笑一声，望向侧目过来这边的苏恙，觉得苏恙有些奇怪，怎么走着走着停下不走了。

　　“姐姐是身子不好吗？”堇云来到沈沐净身边，挽着沈沐净的手，“姐姐可曾听说过冰泉区？”
　　沈沐净点头。

　　“那儿被称为四大和平区之一，虽然很少有人能进去探访，但那儿可有好多药材呢，说不定那里的药材，能治好姐姐的病。”

　　“堇云。”沈沐净有些迟疑地低声说，“我觉得我这可能是心病吧，说不定等我哪天心态改变了就好了。”

　　“什么心病呀？”堇云不知道她跟苏恙的过往，声音染上天真好奇后便有些被放大。

　　该是沈沐净对堇云说了些什么，苏恙回过头来，冷漠地勾了沈沐净一眼。

　　有了堇云在，腥红果区里又添一份热闹，她活泼甜美，很受幻灵与绿叶少女的喜欢。

　　“苏主，你就尝尝吧。”晚餐时，堇云缠着苏恙要让苏恙尝尝她做的汤，偏偏苏恙不领情，最后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管堇云的。

　　在苏恙身边围了好久，苏恙也不肯喝，堇云觉得有些挫败，她来到沈沐净身边落座时，沈沐净跟戒百鬼同时开口，“我能尝尝吗？”

　　“我发现你们两个。”堇云立马笑道，“真的很有默契诶，你们不会是一对吧？”

　　“不是。”戒百鬼的回答斩钉截铁，他看向苏恙，苏恙睁开眼，漠视着这边。

　　沈沐净尝完堇云做的汤后，笑着夸赞，“很好喝，某些没眼光还不领情的人不喝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做得应该还不错。”堇云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苏恙，苏恙长舒一口气，冲堇云摆了摆手。

　　“苏主，你改变主意啦？”

　　“我不是某些人。”苏恙看了沈沐净一眼，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晚饭后，沈沐净坐在房外长椅上看堇云跟她们一起玩游戏，她们将散落地上的花瓣收集起来，然后像泼水那样泼到其他人的身上。

　　本来沈沐净的性子还算是比较活跃了，但堇云一来，倒显得她安静许多，特别是她还生病了。

　　“补药来咯。”小拇指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补药来到沈沐净身侧，“快喝了这补药，病就快快好。”

　　药的苦香气散开，沈沐净皱了皱眉，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心病并不能靠这些又苦又难喝的药来治好，但应该也能起个辅助作用。

　　沈沐净将药喝了后，小拇指拿过碗跑远了。

　　“咳咳。”恰好风来，她咳嗽了两声，不咳嗽还好，这一咳嗽，带动了胸腔，似乎将疼痛处唤醒了似的，胸口又开始阵痛起来。

　　沈沐净呼了口气，听见身后苏恙的声音，“怎么还没好？”

　　他嗓音里的抑扬顿挫显出一些他的烦躁，沈沐净无奈道，“我都说了我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

　　“什么心药？”苏恙站在沈沐净身后，他俯眼，瞧着沈沐净洁白的侧脸。

　　沈沐净回过头来，眼光闪闪的，“我想心药的话，苏恙你说句爱我，应该能行。”

　　苏恙撇她一眼，正要走，从远处传来堇云的呼喊，“苏主，等等我！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跑到眼前来的堇云喘了好几口气，她还没说话，苏恙就又要走，堇云拉住苏恙的手，“苏主，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快说。”苏恙抽出了手。

　　“我今晚睡哪儿呀？”堇云拨弄着额前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沈沐净一眼，“刚才我看了这儿的所有房间，我觉得都好阴森，我能不能就跟姐姐睡啊？”

　　苏恙眉头一紧，“姐姐？”

　　“可以啊。”沈沐净说。

　　苏恙“嘶”一声看向沈沐净，见她捂着胸口，眉头紧蹙，苏恙便给了她一个狠厉的眼神。

　　夜深之后，洗漱好的堇云来到了沈沐净的房里，彼时沈沐净正在看一本从房里找到的古书。

　　“是什么书呀？”堇云爬上床后，来到沈沐净胳膊旁边，她毛茸茸的发挠得沈沐净发痒，“苏主以前可都是不看书的，他现在竟然也开始看起书来了。”

　　“我也很少看书的。”沈沐净笑说，“只不过是打发一下时间。”

　　“姐姐你胸口还在疼吗？”堇云扬起手来，认真地问，“要不我帮姐姐揉揉吧，虽然我真身是一棵草可能帮不上姐姐什么，但我也不想姐姐跟我一起的时候那么疼痛。”

　　“不用了。”沈沐净去手背去贴了贴堇云的手心，“睡一觉就好了。”

　　“那睡前我来帮姐姐读这本古书吧？”堇云笑着说。

　　“那好。”沈沐净将书交给她，看着她圆溜溜的眼一直在动，很是可爱，沈沐净笑道，“你为什么叫苏恙苏主而不是哥哥呢？”

　　“苏主说的话，姐姐可别全信。”堇云嘟嘟嘴，有些怨恨地说，“我才不要当他的表妹，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苏主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么？”

　　“算是。”堇云弯弯唇角，“姐姐，那我就从你看到的这个地方开始读起吧？”

　　“好。”

　　“这竟然还是一本关于药材的古书呢。”堇云清了清嗓子，朗读道，“自古以来，花除了有被观赏的作用，部分花朵还可入药，其中要数水中花的药性最好”

　　堇云一边念一边瞧着沈沐净的脸色，等到沈沐净将眼睛垂了下去，堇云放轻了声音慢慢地读，没过多久，待沈沐净睡着后，堇云放下古书后也立马睡着了。

　　气候适宜，但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就像是在互相取暖，沈沐净睡得昏沉，堇云则是勾着唇角，她正在睡梦中遨游。

　　过了许久，耳侧传来簌簌风声，晕乎乎的沈沐净心想，难道是窗子未紧闭，让风溜了进来吗，她动动身子，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瞧见苏恙那道锋利的下颚线。

　　她被苏恙横抱着走在廊里，两边亮起昏黄的灯光，照在苏恙淡漠的眼底。

　　“苏恙，你抱我出来是做什么？”

　　“去我房里。”

　　“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里？”不解地问完这话，沈沐净没好气地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趁人之危，你不算个君子。”

　　苏恙低眸瞅着她，她愤愤然地闭上唇，用一双写满控诉的眼看着他。

　　“我以为你知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她被苏恙抱进了屋里，屋子空旷幽静，一盏暖黄的灯吊在床头，苏恙把她放在床尾，一手向后去，她身子缩了缩，“你要干什么？”

　　“你昨晚叫了我的名字。”眨眼过后，苏恙盯着沈沐净看，“你说，苏恙苏恙。”

　　语气之间的紧连，模仿出了沈沐净昨晚的状态。

　　“小人。”说完沈沐净抿唇，眼神不自觉游移到苏恙敞开的胸膛上，他换了衣服，这身黑色的是寝衣。

　　苏恙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是在落落大方中藏着一抹娇羞，昏暗的灯照不出她如晚霞般的脸颊，苏恙撑在沈沐净身后的手扬起。

　　将沈沐净穿在黑发中的木簪子取下。

　　“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所以没来得及取。”沈沐净望向苏恙漆黑双眼。

　　黑发散落，苏恙眼底闪过细微笑意，他盯着沈沐净的脸看了片刻。

　　“堇云说，她并不是你的表妹，她是喜欢你的。”

　　每回在气氛好的时候，沈沐净总会说出一些破坏氛围的话，苏恙眨了下眼，沉声道，“只是表妹。”

　　“那我呢？”沈沐净偏还要将气氛毁得更彻底，“我只是你满足欲望的一个人么？”
　　“是。”他没有任何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