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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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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恙回头，望向她所在之地。
无尽深空，星海浩瀚，数万颗星星漂浮在沈沐净白色裙摆之上，她朝苏恙伸出手，苏恙回过身来，顿了顿后，他使出灵力线，长线泻出，束住了沈沐净的手腕。
苏恙俯身向前，不知哪来的风吹起了他的黑发，挺立的眉骨衬出他的英姿飒爽。
“苏恙。”沈沐净握住他的手指，“这好像就是幻夜的出口。”
嫌沈沐净的手有些碍事，苏恙瞥向她。
“怎么？”沈沐净看向苏恙，看见他深黑眼眸中倒映着星空，他眸光闪闪，看起来没有之前那般冷漠了。
苏恙不吭声，抽出手来，反握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跃出了水面。
身侧传来由远及近的叮咚声，睁开眼后，沈沐净看见苏恙离开的背影，苏恙头也没回，而她还在潭水中漂浮。
还以为刚才苏恙拉了她一把，就是对她有了点关怀，现在看来，又是空谈。
沈沐净愤愤然起了身，从地上捡起已熄灭的烛台后，她拎着湿哒哒的衣裙回了自己的房间。
转眼间到了第二日，天边的云由青白色转为暖金色时，太阳的光芒来到了沈沐净的房中。
沈沐净趴在被窝里熟睡，浑然不知她门外聚集了一群绿叶少女。
腥红果区上方的藤条被苏恙的灵力消耗干净之后，这儿大变样，白天有了白天的样子，金色阳光分外耀眼。原先照不到日光的绿叶少女们，就连头发也都是浅棕色的，昨日她们见到沈沐净，觉得沈沐净那一头长长黑发十分好看。
被沈沐净称为拇指姑娘的小拇指自告奋勇地敲响了沈沐净的房门。
另外几个绿叶少女心有余悸，“会不会……她也像苏主一样冷冰冰的？”
“怎么会呢？”小拇指低声道，“这位姐姐心地善良，跟苏主可不一样。”
“那你们几个留在这儿叫姐姐起床吧。”有个绿叶少女说，“我去叫那位百鬼大人。”
“好，你要当心……”少女们说话的声音轻轻软软的。优柔寡断，心思敏感细腻是她们的特点。
听到敲门声后，沈沐净微睁开眼起了身，不知为何，昨晚从外面回来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还有些睡不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腥红果的气味，所以变得嗜睡了。
“姐姐？”小拇指听到了房里的声音，“姐姐你起来了么？”
沈沐净拉开房门，冲她一笑，“早上好。”
见到这么多绿叶少女都堵在她门口，她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们是来叫姐姐起床的，早上要吃的食物我们都备好啦。”小拇指揪揪沈沐净的衣衫，笑着问，“姐姐要不要我们来帮你梳妆打扮呢？”
“不用了。”
告别绿叶少女后，沈沐净回到房里，想起她们说的话，又想到她们会对苏恙言听计从，沈沐净心下一紧，昨晚苏恙没来找她，岂不是……
来到风经过的廊下，放眼望去，那片黑压压的毒果林沐浴在阳光中，沈沐净在这儿能闻到从那儿飘来的清香。
洒过沈沐净裙摆的光芒从镂空处透了进来，苏恙放下汤碗，看着沈沐净，她在外面慢慢地走，齐腰黑发用一根深色木簪挽在脑后，耳侧的丝丝黑发犹如精灵的羽翼。
接着，沈沐净微微笑了，她将木簪子取了下来，发如瀑布倾落，美丽悠扬。
站在苏恙身后的绿叶少女们发出惊叹，她们小声猜测着沈沐净的身份，觉得她一定不是平凡的人，在幻陆，只有富贵人家的姑娘，才能养成这般如绸缎的发，才能有如此白皙细腻的肌肤。
沈沐净转过身来，迈入膳厅时，她抬眸，撞上了苏恙的目光，她看见苏恙身后有好几位绿叶少女。
瞧沈沐净变了脸色，苏恙起身要离开，沈沐净与他擦肩而过，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不自觉拉住了他的衣袖，苏恙瞥眼过来，看着她。
“苏恙，你昨晚。”沈沐净竟还有不自信的时候，她有些泄气地说，“没来找我。”
苏恙垂下眼，看她揪住衣袖的素白手指开始泛起了红，“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欲望那么强烈，没来找我，是不是去找别人了？”沈沐净偏过头来盯着他，眼神严肃，“如果你找过别人，那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苏恙甩开她的手，懒得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他踏出膳厅，撞上戒百鬼，他看一眼戒百鬼，戒百鬼目瞪口呆地没说话。
“百鬼。”沈沐净朝戒百鬼挥了挥手，“苏恙这是要去哪儿？”
戒百鬼回神，看沈沐净的眼色也有了些敬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沐净与苏恙确实是般配的，这两人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令人脸红的话。
“应该是去黑暗瓜区了。”戒百鬼说。
“百鬼大人！”小拇指冲戒百鬼扬了扬手，她高声道，“我们今天做了汤，两位快来品尝吧！”
沈沐净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昨晚就品尝过绿叶少女的手艺，还真别说，她们很会料理食材，沈沐净最喜欢的是切好的水果与蔬菜拌在一起，酸甜可口。
长形餐桌上摆满了比昨晚还要丰盛的吃食，沈沐净撇眼苏恙刚坐过的位置，发现他只喝了汤，其他什么都没吃，那碗汤他倒是喝得干干净净，这难道是苏恙保持白皙肤色的秘诀吗，沈沐净拿过勺子，也给自己盛了些汤。
洁白素碗里，多了些泛着油光的汤水，小勺探入，好像游鱼一头扎进了水里。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清澈河水转为昏暗的，苏恙瞧着水中游鱼，这儿的鱼，头大身小，全身灰黑，尾部有点点白色的斑。
黑暗瓜区处在一个幽僻的山谷之中，巨大的山头，像一颗颗神仙的头，俯身朝苏恙看着，苏恙行走在幽暗小径中，这条小道狭窄逼冗。
走了几步后，从各处飞来的萤火虫自觉聚成了拳头般大小的光源。
余光瞧着这些懂事的萤火虫，苏恙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苏暮如同他说过晚安后，他转眼就看见小小萤火虫从灌木丛里飞了出来。
区主柯信得知苏恙又来了，连忙从房间里的地下室里走出来，他端一盏萤火灯，脚步匆忙地踏过那些阶梯，走上来后，他将地板合上，嘴里念叨着，“你好好的，你可得好好的。”
接着他将厚厚的毯子盖在了地板上面，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吞咽一口口水，转过了身来。
“苏恙。”柯信无奈地笑了笑，“你昨晚不是刚来过么？怎么今日一大早便来了？”
“区主为何蹲在地上？”苏恙瞧着他，他身形纤细，蹲下后小小一只，毫无威慑力，就算站起来，也是文弱。
见苏恙望着自己陷入了沉思，柯信问，“苏恙，这些天腥红果区倒是没了动静，不过其他两区的区主，倒是嫌我身弱，要将我的地盘给讨去。”
苏恙看着他，慢慢地点了下头。
“昨晚你走后，他们来了，说是厌倦战争，要与我和平划分。”
“和平划分？”苏恙笑笑，“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明白，他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则我若是签了那条约，我便就会被赶出去。”柯信垂下头，哀怨地看了眼身后，“苏恙，不如我们再跟他们打一场？”
“你孤身一人，可还有什么舍弃不下的？”苏恙瞧了眼他身后的地板，地板上煞有其事地铺着一块厚重的深色毛毯。
“不止我黑暗瓜区比不上三年前的辉煌，他们也都差不多，直到最后，我也要尽力守住这儿。”柯信加重了语气里的坚定，他看一眼苏恙，抬手唤来了侍女，“快备茶，苏恙，我们好好聊聊。”
沉香弥散如烟，茶水清苦连连，不知是喝到第几杯，楼外天色渐暗，对面的柯信笑道，“苏恙，你大老远来一趟，带些瓜果回去吧。”
*
夜色漫上头顶的空，耳边的轻声笑语是少女们在花丛间做小游戏，陪她们玩了会儿，沈沐净觉得胸口有些痛，她来到长椅上坐下，一手撑着脑门。
片刻后，有位少女跑来说，“姐姐，好像有人进来了。”
“不是苏恙回来了么？”沈沐净垂下手时，心脏重重一跳，她捂着胸口，对少女说，“你去找戒百鬼。”
目送少女跑走后，沈沐净靠在椅上做短暂休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腥红果区之后，她的胸口时不时就会剧痛几下。
被少女唤出来的戒百鬼来到沈沐净这边，他瞧了眼沈沐净，问，“还在疼？”
沈沐净点点头，戒百鬼舒口气，道，“我会请大夫进来。”
“麻烦你了。”沈沐净冲他弯唇一笑。
在少女的带领下，戒百鬼穿越毒果林，来到了边界处，他们走了许久，少女停在一边微微喘着气，“百鬼大人，刚才那人就是跑到这边来了。”
戒百鬼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他看向眼前这些矮小的灌木丛，心想这里边真能藏人么？
“是百鬼大人？”
灌木丛里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戒百鬼动作一顿，扒开枝叶，他看见缩成一团的幻灵。
“你没跟着顾唯回顾家？”
戒百鬼将幻灵扶了出来，幻灵一手抱臂，低着头说，“顾大人不知去哪儿了，他们都说顾大人是受不了打击，所以消失了，他们都走了，我便也。”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是问了巫师的。”
“你一个幻灵去找巫师。”戒百鬼疼惜道，“总之，你先随我来吧。”
“百鬼大人。”幻灵跟在戒百鬼身后慢慢地走，“那巫师说他不是巫师，是个未入门的巫师，我也是在找寻百鬼大人的时候遇上他的，他看了我一眼，看出我认识苏恙。”
“然后呢？”戒百鬼停下脚步，问，“那巫师怎么说？”
“那巫师说，最好别跟苏恙扯上关系，不然会遭殃。”
戒百鬼点点头，肯定道，“那这巫师倒是没说错。”
“百鬼大人，我有些怕。”幻灵不敢往前走了，前方是一片黑压压的毒果林，红色的毒果散发幽幽的光，好像一双双渴求的眼睛在牢牢盯着他看。
“怕什么。”戒百鬼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既你来投奔我，我便护你周全。”
说罢，他唤出灵力将这片毒果林覆盖，现在幻灵眼前的，是一片青青草地。
在长椅上趴了会儿，沈沐净起身，望见戒百鬼带着眼熟的幻灵走了进来。
幻灵看见她，冲她礼貌一笑。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看过大夫的沈沐净脸色依旧苍白，她落座，毫无食欲地看着眼前的大鱼大肉。
“都喝了药了怎么还没见好？”坐在她对面的戒百鬼问。
幻灵站在戒百鬼身侧，被戒百鬼像位母亲般地劝，“你若还是这样，我就该后悔将你带进来了，这桌边的椅子多的是，你与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快坐下来吃饭。”
沈沐净浅声一笑，耳后传来苏恙回来的动静。
苏恙一回来，绿叶少女们都迎了上去，刚坐下的幻灵也站了起来，戒百鬼看着幻灵叹了口气。
“百鬼。”苏恙看过他身边的幻灵，对他说，“瓜果。”
“这是？”戒百鬼看着苏恙手中的果篮，笑说，“黑暗瓜区的黑暗瓜？不过黑黑的，看起来倒是有些没食欲。”
苏恙走过来，将手里的篮子放在了桌上，他瞥一眼沈沐净，问戒百鬼，“百鬼，是你请的大夫？”方才他进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拿着药箱的大夫离开。
“是的。”戒百鬼看向面色虚弱的沈沐净，“但是喝了药，还不见好。”
苏恙冲着戒百鬼丢了个眼色，戒百鬼心中了然，但无法在这儿说出他的心中所想。
饭后，苏恙起身，戒百鬼也跟着起了身，他跟上苏恙，两人在暗处说话。
戒百鬼笃定地说，“想必雾女是不能一直待在腥红果区的，她的状况比起之前要越来越差了。”
苏恙不耐烦地动了动唇，“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她可是不死之身。”
“那也不能一直让她这么疼下去，虚弱下去啊。”戒百鬼看向远处，他忧心道，“这比死了还痛苦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