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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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未海对于那一长串令她起鸡皮疙瘩的外号感到荒谬和可笑，那是因为她自认为很有自知之明，作为一名卧底，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努力融入组织，并扮演着危险却对首领忠诚的角色，但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她却隐秘地认为她始终和其他的黑手党成员不是一路人。
她将阵营划分为两个，而在分界线的另一边只站着她一人，孤身一人地徘徊在界限边缘观察，等待着正式踏入新世界的最佳时机。就像刚刚转入新学校的小学生，在休息时间站在操场角落，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在各处嬉戏的同学，他们已经形成了小圈子，问题是，下一步她要怎么做？
然而现实却是，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越过了那条界线，只是她过分地天真和挑剔、自欺欺人的习性和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蒙蔽了她的判断，使她无法真正理性客观地从第三者角度审视自己。
——自卑心引致的自我批判不包含在内。
那么，先假设她从来没有在私底下认识夏油未海这个人，站在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的角度上来看的话，首先不得不说的是，夏油未海是一个异能力者，而且是具备比武装的十人小队更大杀伤力的异能力者。即使组织内、甚至是业界里这类人才并不是绝无仅有，但至少还是说得上稀有。夏油本人觉得自己不是什么非常有价值的人，也只是建立一个前提下：她本来就知晓世间上有足够多的奇人和天才，即使加入了组织，作为首领身边的秘书接触的人也大多不是无名小卒。
在这个前任首领死亡不久、组织内部明里暗里正在分裂的时期里，新首领会选用新鲜血液作为手下是很正常的，但并不是说所有血液都适合。至少，在资源和威信不足、能力成疑的情况下，真正有能力的人正常来说不会轻易表明立场成为他的部下，除了像兰堂那样被雪藏多年，因此愿意冒着风险换取出人头地机会的人，便是刚刚涉足业界的新人，还分不清楚世界险恶，就糊里胡涂地被空有头衔的首领用甜蜜虚无的许诺哄得自认找到了人生目标，为他效死……然后真的死了。
听起来很夸张，但本身加入黑手党的人，有点中二病也很正常。
夏油未海理应是后者，不过她的行为却表明这位年轻的女黑手党并不如新人般轻浮急躁，有记录清楚写明，夏油是几个月前才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并没有加入别的组织——这里指的自然是黑色或灰色产业相关的，也就是说，她大概率之前是一个普通人。
此外，她平时为首领进行的各种联络和工作交接时，言辞间都采用了合适的敬语和姿态，对本来全然陌生的规矩流程也很快上手，接受速度之快也和组织内平均学历不高的其他新成员不同。简单来说，她不是第一天上班，之前很可能就是一个公司里的白领。
一个普通上班族，一开始只是干着和小队长一起收收保护费，偶尔在需要撑场面的情况下充当小卒的角色，甚至没人知道她有异能力，直到某一天被慧眼识英雌的首领看中，才不再藏拙，这真是个奇怪的故事。毕竟都加入这个以实力为尊的组织了，有能力却甘愿当个底层打手都算不上的边缘成员，还不如好好当她的普通人在公司打工。
然而，在加入黑手党的几个月后，她单枪匹马地闯入敌人据点，并杀了前任游击队队长，这如何不能称作一个亮眼的战绩？也就是在此时，她身上蒙眬的面纱才得以揭开，露出她的本色——和他们其他所有人一样，是一个杀手。尽管她在那时候似乎手下留情般地只杀了一个人，那只能证明她不滥杀，而不是她缺乏胆识。
那么此前的所有违和感都得到了解释。要怎么去形容夏油未海这种以前没有犯罪记录、表面冷淡却平和有礼、但是又能做到一旦意识到事情的必要性就能果断杀人的反差呢？实际上，组织内也不是没有像她这样的人，要挑一个最具代表性的人说，没错，那就是——她的上司，森鸥外。
在尚未成为新首领时，森鸥外只是前任首领的私人医生，无权无势，对待首领时极有眼识，能放低姿态却很会把控距离，使人不至于觉得他谄媚。在少数时候他也会和组织的其他高层接触，态度大概也是和现在的夏油未海一样，偶尔会奉承两句，但眼里却是一片平静，嘴上说得如何仰慕，行为上却毫不让步。令一些因他接近首领而想要拉拢他的人察觉到，这个人并不像想象中一样只是个文弱的医生。
然后，他杀了前任首领。虽然没有人亲眼看到，甚至他还拉出了一个小男孩当前任首领传位的目击证人，但只要不傻，所有人都能想到真相。毕竟前任在死前很疯狂，却不是失去了神智。
这种简单的谎言，竟然也成功让森鸥外成为了新首领——哪怕多少有些有名无实。
……无论如何，夏油未海都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底层打手，也不像是她认为的那样，是沾了首领的光才得以现于人前的一名微不足道的秘书。不过，有一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她和首领一样有一样短板，那就是缺乏人脉。
认识“新朋友”很简单，要找到可靠的助力却不易。
钢琴家认为，现在正是成立青年会的大好时机。在前任首领在位期间，这种东西会被认为是可疑的小圈子，一旦被多疑且残暴的首领盯上，他大概会小命不保吧？……也许不会，但总之，像他这种没有靠山的成员来牵头的话，青年估计会没人会敢加入。当然，他也可以尝试去找个靠山，可是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热诚和自尊的，不愿意让青年会成为又一个让高层和干部之间用来拉拢人心或是耀武扬威的工具，所以这个计划就一直只是处于筹谋的阶段。
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有四位，分别是大佐、恶童、神父和凶虎。当然，这些只是代号，比如说恶童其实就是早前所说的，让高木成为卧底的吉德。本来港口黑手党有五大干部，但是在前任首领在位之时，有一名干部被多疑的首领抹了脖子，之后位置就一直空悬着，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担任，直至森鸥外站稳了脚跟。
现在组织内形成了微妙的势力分割，在现任首领和其他干部之间是一种，而每个干部之间也不完全是和谐的，大概是因为这样，现首领才能活到现在。
再等下去，说不定组织都要分裂瓦解了，而且现任首领势弱，那么青年会还能保持相对的独立……只要他把控得当的话。毕竟只要青年会成员还是港口黑手党，他就不可能一直瞒着首领，与其让之后的首领猜忌，不如现在就光明正大地让人知道。
现在，钢琴家提出的印刷厂计划已得到了首领的采纳，预计未来会将成品在日本各地经销，而这就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经过钢琴家的介绍。他们在之后应该也不会迎来快速解绑，在立场已然不再变得绝对中立后，不如反过来利用这点。
以上就是钢琴家的小心思，不过在政治不敏感的夏油未海眼中，她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来钢琴家之前的那一大段表白并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在为话题铺垫！
……所以说，他说的青年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钢琴家所说的话，自然不能当作是邀请夏油加入某种高中社团一样来理解。虽然加入港口黑手党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是她还离变成像首领一样善于推敲他人想法的人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她是能够用异能力读取情绪没错，但在对方心情平静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提取足够的信息量。
只是，眼前的男人还很有耐心地一直盯着她，看来她不给出一个答案是不行的。哪怕说自己要考虑几天，他应该也会真的在几天后来追问。
夏油未海稍加思考，选择了装傻。
“你知道我昨天什么时候下班吗？”她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嗯……既然夏油小姐得到首领的重用，想必工作一定很繁忙吧？难道加班到了深夜吗？”钢琴家说。
“不。”夏油面不改色地说：“我昨天到现在都还没下班，只有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睡了四小时而已。”此时，她冷淡的表情竟显得有些无语，像是在自嘲。
“所以，抱歉，钢琴家大人，恐怕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加入您的青年会。”
钢琴家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被首领的压榨行为所震惊，还是为夏油看似坦诚的拒绝理由感到好笑却又不得不憋着。最后，他将这种言论归为她的一种幽默感。毕竟，她是一个在杀完人后还让人跑腿去买珍珠奶茶的女人。
他露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又客套了几句，最后送走了夏油。
夏油刚走出写字楼回到车上，就收到了来电。
是首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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