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这只是一篇公路文》雨为臣

4、chapter 3

　　深灰色越野车停在荒漠公路的加油站旁，你神色恹恹地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公路旁的杂草。耳边传来男人和加油站员工交谈甚欢的声音。

　　讨厌，真讨厌。

　　你们当处德克萨斯州境内——也是美国最武德充沛的州，堪称一朵奇葩。比如你在进加油站的时候就看见这位颇有美国西部牛仔风格的员工大叔正在保养自己的//枪//支，你毫不怀疑如果他把你们认成了抢劫的人会直接一梭子弹将你们送走。
　　德州天气炎热，一年有将近六个月的夏天，此时虽然还未到最热的时候，但之前的长卫衣已经不适合当前的气候了。

　　“喂——大叔，借个厕所。”你拍拍身上的牛仔裤和宽大T恤，微长的头发扎在棒球帽里，鉴于你一马平川的胸围，你不说话的时候完全有可能被当做清秀的男孩子。
　　加油站大叔指了指里面，你从黑发男人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噢，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你听见身后传来大叔刻意压低的声音。

　　“哈哈……是啊，原本说好带她开车进行西部自驾游，出了门才发现她最喜欢的游戏机忘记带了，被她狠狠骂了一顿呢。”

　　“老兄，我懂……话说你女朋友看起来可真年轻，她成年了吗？”

　　“刚过18岁生日，还完全是小孩子脾气啊。”

　　……你真是闲得蛋疼才会听他俩胡扯，你恨恨地对天比了个中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后的黑发男人看到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女朋友，你脑子一热差点没直接让这位大叔报警说面前这人是绑架未成年少女的诱//拐//犯了——还好你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你这么做，就算这个大叔带了枪，也不会是职业杀手的对手吧。
　　你小声嘀咕道：“山本武你真能装啊。”

　　==

　　黑发男人——山本武——在你第二次被他打晕醒来后，终于知道了他的姓名。
　　——不过到底是真名还是假名就不一定了。
　　他自称受雇于布鲁尼家族，对方要求他杀掉戈林，并拿到格雷克家族关于新的违禁药品的资料，这也是你父亲遗留下来的研究之一。

　　你虽然不知道戈林做错了什么要被杀掉，但仔细想想他也没做对过什么事。
　　你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你不是说要放我离开吗，怎么又变卦？你这人好不讲信用！”

　　山本武一脸『我就静静看着你装』的表情，笑道：“诶——可是Summer不是不想离开吗？我也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不错呀。”
　　“再说我们已经到荒原地带了，在这里扔下你不管，你会没命的吧。这里昼夜温差很大，晚上还会有蛇和狼之类的。”

　　放屁，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可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了。”你生气地撇过头，不想搭理他。他以为自己在吓唬小孩子吗？

　　“呵呵……”山本武不以为意，他停了几秒，突然道：“布鲁尼家族要我带你回去，至于原因的话，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嘛，毕竟我没有拿到研究数据，而它确实被盗窃了，所以那份数据现在也应该在你身上吧——”
　　“——Bird小姐。”

　　“……”
　　你沉默了。

　　对方再度强调了你的姓氏，让你很想去自己已逝父亲的坟上吐个口水——鉴于你和他向来没什么感情，这还是你克制愤怒之后的结果。
　　他自己搞研究就搞研究，到底为什么要把你也拖进来啊？！死之前还留下遗言说什么『我的女儿是破解密文的钥匙』，偏偏那群脑子有泡的黑手党还信了！
　　自他死后你就一直被限制人身自由，被逼着学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而你其实对这方面没有半点天赋，而且你也不觉得你父亲死前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可能只是他故弄玄虚想让别人不得安生罢了。
　　其他人得不得安生你不知道，反正你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而现在，研究数据在你随身携带的微型U盘里，你本人大概也是因为你父亲的那句遗言才被布鲁尼家族要求带回……这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吗？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你可不想再过被人限制自由的生活——真是那样的话你选择同归于尽。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报警你是肯定不会报的，你死都不会再和格雷克家族扯上什么关系了，而你又不想被安排，所以……

　　==

　　你从加油站的厕所出来，继续蹲坐在地上发呆。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醒来，山本武几乎是无缝切换一样，从之前那个有些冷漠和不耐烦地杀手变成了这个热情阳光，笑容灿烂的好好青年——
　　他喵的吓得你差点以为自己的睁眼方式不对。

　　山本武的交际能力简直是满分，不管是面对路边的农民大妈还是现在的加油站大叔，他都能带着满脸真诚的笑容侃侃而谈，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得别人的好感，而他又确实长了一张很容易得到别人喜欢的脸，不管是对同性还是异性。就算你现在对他的观感极差，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啊，和你这种嘴笨不善言辞的孤僻少女完全不一样（×）。

　　“给。”冰凉的易拉罐贴上你的脸颊，你身体一颤，扭头看向弯腰的男人。
　　是罐装可乐，你已经很久没喝到过这种碳酸饮料了。
　　“是大叔给的，他说小姑娘可能会喜欢。”黑发青年晃了晃易拉罐，对你眨眨眼。如果忽视他下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此刻的山本武看上去就像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锻炼得当线条优美的肌肉，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份笑容大概是健康的证明吧。

　　哼……一瓶可乐就想收买你。
　　“我不喝。”你面无表情别过脸。

　　“真不喝吗？”

　　“不喝。”

　　“好吧……”
　　山本武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打开易拉罐，刚喝了一口，就听身边传来一句：
　　“百事可乐就是洁厕灵，狗都不喝……”

　　已经喝了的山本武：“……”

　　你依旧蹲在地上数杂草，却感觉某人也在你身边蹲下了——
　　你不悦地回头看向他：“你又干嘛……唔！”
　　可乐凑到你的嘴边，你被猝不及防地狠灌了一口。

　　？？？
　　他有事吗？就因为你说百事狗都不喝？

　　偷袭得逞后，山本武笑得很开心：“怎么样，其实也还不错吧？”

　　……其实是还不错。
　　“这瓶你不是喝过了吗……！”你捂着嘴，生怕他给你灌第二口。

　　“哦……”青年表情自然，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之前不是也喝过同一瓶水吗？”他似乎后知后觉道：“你在害羞？”

　　你翻了个白眼，他哪只眼看见你害羞了。
　　你用机器人的语调说道：“其实我有AIDS。”

　　“没关系，我也有。”

　　“我说真的。”

　　“我也是啊～”

　　你们对视了十秒，最后还是你先移开眼：“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像AIDS不通过唾液传播。”

　　“那太好了，你还喝不喝？”

　　“……喝。”
　　你接过他手中已经开封的可乐，结束了这段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对话——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吧！

　　你宁愿杀手先生像之前那样敷衍你，也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对你特别『关心』，也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尊老爱幼的精神，你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你的一些小关照。比如在你睡熟时给你盖上外套，把你喜欢的压缩饼干味道让给你之类的（虽然都很难吃），他甚至还学会了没话找话，尤其是在你醒来后一直独自生闷气的这段时间。
　　非常妥帖，让人感受到自己是在被关心着的，山本武确实是一个好的旅伴……可是这真的有必要吗？？

　　“因为还要一起相处一段时间，所以还是尽可能搞好关系吧，如果一直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都会觉得很累不是吗。”
　　——当你直接问出来时，山本武的回答也是非常直白。

　　但你还是不认同，不过是杀手和人质，快递员和货物之间的关系罢了，你又没有斯德哥尔摩，之前说过要暖床的话也是为了不让对方抛下你。
　　现在他是不会抛下你了，可你半点也不想和他一起走。而且他这种应付叛逆期小孩的态度也很让你不爽。

　　“话说……”山本武学着你坐在地上，蓝底衬衫和牛仔裤都沾上了沙粒，他的腿极长，很自然地搭在前方，让人不由得嫉妒起他的身材和身高。

　　不远处的加油站大叔正在帮忙换着轮胎——那是被你用图钉戳破的，为了趁山本武下去检查时偷偷跑路，没想到他把车钥匙给拔了。

　　“如果你想在这里逃跑的话，还是放弃吧。”
　　“我可以不管你，但你大概率会被秃鹫当成明天的早餐。”
　　男人双手撑着地，微微后仰，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他测过头看向你，琥珀色的眼瞳中没什么情绪。只是当他靠近你时，你觉得连被太阳晒的滚烫的沙粒和地面都冰凉了几分。
　　——其实他并不在意你的生死，也不在意能不能将你带回去完成任务。

　　你突然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随即你又否认了这种想法：那他何必非要带着你这个累赘呢？一刀咔嚓了你再说死在路上不就行了？

　　你环顾四周——典型的美国西部荒原，一望无际的荒漠，壮观奇特的巨石，以及随处可见的杂草丛。阳光从云层泄下，照射在砂岩巨石上，将它们染成赤红色，如同平原上燃烧的火把。
　　初看是令人惊艳的景象，尤其是对你这种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孩子来说，但看了这么长时间一成不变的风景，你也有些腻了。

　　你收回眼光，小声道：“我没打算跑了……”至少没打算在这里逃跑。不同于森林，这里没有遮蔽物，没有地图，没有食物和水，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行走和自杀无异。

　　“是吗？”山本武的表情看起来不太相信。

　　换做是你你也不信，毕竟你从醒来开始就已经谋划过不下七次逃跑了，虽然都失败了，但还是给山本武带去了不少麻烦——如果你们真的被警方和格雷克家族的人追上，你应该要负全责。
　　在上一次逃跑失败后，大概也是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猫捉耗子的游戏了，山本武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如果Summer你再逃跑一次的话，那就只能让你一路睡到意大利了，啊，虽然搬运起来确实会有些麻烦。”
　　虽然是笑着的，但脸上已经开始隐隐冒黑气了呢。

　　……行吧，你都跑了这么多次才开始威胁你，他脾气属实好过头了。
　　你装作一脸感动地模样捂住嘴：“哦我的天啊，你人真好。”

　　“……什么？”山本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都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你还是不愿意杀我，连威胁都这么温柔，我哭死。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你双手捧脸，做星星眼样——怎么恶心怎么来。

　　当时山本武什么反应来着，哦对，他依旧是一脸放空的表情，大概是很不擅长应付你这种刁钻古怪的小姑娘，最后捂住额头，有些疲惫道：“……算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就没见过山本武吃瘪，因此他那时的表情让你相当愉悦——属于隔三差五就能拿出来回味一番的那种。
　　你的小脑袋瓜转了又转，打算故技重施，再试一次。

　　你再度凑近，凑到他的脸跟前——鼻尖几乎要撞上。
　　直视着这双总是冷静敏锐的琥珀色眼睛，你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就这么担心我被野兽咬死啊？我真感动，你人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ai——”

　　“是啊。”山本武的眼睛中浮现出一抹笑意，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你迅速退开。
　　只听他说道：“Summer要是死了我的确会很困扰呢。”
　　“啊不过，我并没有爱上你。或者说，其实我喜欢正常一点的女孩子。”

　　……骂谁不正常呢？

　　他像是安慰你一样拍了拍你的头发，语气诚挚：“你一定是从小非常缺爱吧，所以才会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爱情，但两者是不一样的哦。”

　　——他居然真的在认真给你做名词解释？

　　“别伤心，像Summer这么可爱……有个性的女孩子还是很受小男生的欢迎的。”

　　别以为你没听到他说有个性的时候笑出了声。

　　“……你有本事别和其他人说我们是情侣。”
　　“但是说是兄妹的话长得也太不像了吧，还是情侣不容易遭到怀疑。”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你捏紧了手中的空罐子，嘎吱作响——不仅没有成功恶心到山本武，你反而被他的话恶心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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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免死声明：剧情需要，没有说百事可乐不好的意思，因为俩我都喝而且喝不出区别
是处于磨合期明里暗里针锋相对的两人（80可怕的胜负欲在什么时候都有体现呢笑死）
妹对自己的认知：不善言辞孤僻木讷（x）
妹对80的认知：狡猾的大人，很会装
80对妹的印象：熊孩子，一点点兴趣（明明是亿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