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年代》姚菊

46、第 46 章

　　乡下有句谚语——“贱名好养活”，余庄庄和余穗穗兄妹俩的名字都起得随便，一个是庄稼，一个是稻穗，都是余强钢和江采颖随口念出来的。

　　但谚语还真有点灵验，兄妹俩都健康茁壮地长大了，连感冒发热都很少有。

　　余穗穗从小一副美人胚子，也一直没长歪，成了个窈窕的大姑娘，婚事也是高嫁。

　　余庄庄品性好，长得也端正，他是大家口中的十佳丈夫，不仅干活厉害，从不躲懒，还特别疼老婆。

　　他的妻子—陈玉莲比他大三岁，以前在娘家时过得很苦。陈玉莲是家里的大姐，父母重男轻女，成天让她干活和带弟弟。

　　等陈玉莲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别家年纪相仿的姑娘要么找好了对象，双方父母开始互相走动，商量彩礼陪嫁，准备婚事，要么父母去找媒婆那里送礼，给女儿挂个名字，嘱咐媒婆千万留心找个好后生。

　　可是陈玉莲的父母没动静，他们自然不是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疼女儿才把人在家里多留两年，而只是想把陈玉莲留在家里再驱使一段时间。

　　陈玉莲在家时，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农忙的时候还得下田插秧割稻，如此一来，她自己也没了时间去找对象。

　　一来二去，陈玉莲拖到了二十二岁还没个动静，这在村里已经是很吓人的年纪了。

　　眼看着父母没有半分为自己盘算的心思，陈玉莲气哭了，也死了心，明白只能靠自己。

　　当时余庄庄刚满十九岁，媒婆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他羞涩不好意思约时间去见，恰是此时遇上了一个人拖着板车运稻米去脱壳的陈玉莲。
　　女人的身形虽然不消瘦，但是拉着一辆大板车着实让人怜惜，余庄庄连忙上前几步，说：“姐，我来帮你。”

　　陈玉莲的脸被晒得红艳艳的，她短短的头发，脑袋上戴着一顶大草帽，脖子后面挂了条发黄的白毛巾，一副吃了许多苦头的不易模样。

　　面对陌生的青年，陈玉莲很羞涩，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拒绝：“没事，我有力气。”

　　余庄庄坚持帮她，让陈玉莲在原地帮自己看着板车，等他先帮她拉完板车再回来拉自己的。

　　脱完稻壳，也是余庄庄帮陈玉莲把板车拉回了家。
　　余庄庄那时对陈玉莲并没有产生什么缱绻情感，只是觉得女人干这么重的活不容易，他看不下去，顺手帮个忙。
　　因为不熟，且两人都不是外放的性格，所以他们在路上同行的大部分时间都没怎么说话，只互相知道了名字年龄。
　　余庄庄叫她“玉莲姐”，陈玉莲叫他“小余”。

　　可是余庄庄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去了一趟陈家沟，连玉莲姐的家门都没进，都能惹来了是非。

　　没过几天，余庄庄就在自己村子里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说她跟陈家沟里的“老姑娘”好上了。

　　余庄庄当时就急了，倒不是为自己，而是心想谣言都传到他们村了，陈家沟里的那位姑娘指不定被指点议论得有多厉害呢。

　　他赶紧出发去陈家沟，但是到了村口又停住了脚步，踟蹰犹豫不前。

　　余庄庄想，他要是又被人看到了，岂不是会害得玉莲姐被说得更厉害？

　　傻傻的小子就蹲在村口边上的小路旁等着，他特意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蹲着，不让别人看见他。
　　等了好久，他望眼欲穿，还真就等到了人。

　　“玉莲姐。”
　　余庄庄兴奋地从树后边窜出来，把背着背篓出村去挖野菜的陈玉莲吓了一跳。

　　“小余，你怎么来了？”陈玉莲笑着问。

　　余庄庄难为地挠挠背，艰难地开口道：“我听说……外面有人，在传我俩好上了，听说啊，你有听到吗？”
　　他关切地问：“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吧，姐？”他态度诚恳极了。

　　随着他说话，陈玉莲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去，脑袋垂得越来越低。
　　余庄庄看着她的脖子，被晒得蜕皮，颜色黄黑，他想起了妹妹的脖子，雪白的颜色，他们一家都舍不得让穗穗去大太阳底下干活，怕她被晒，怕她累着。

　　“没。”陈玉莲小声地说：“我没关系的，反正我都这样了。”
　　她抬起头，扯出一个可怜的笑容，看着余庄庄：“没影响到你吧？小余，你没事就行。”

　　“该找媳妇的年纪了吧？有在谈的对象没，要是她误会的话可以让姐去解释。”
　　她说：“你是好人，帮了我，不要因为我受牵连。”

　　余庄庄顿时起了怜悯之心，他在口口相传间了解了玉莲姐的吸血的家庭，大家都说她家父母简直不是个人，故意拖着闺女。

　　陈玉莲的父母心狠，把闺女留在家里当驴使唤，给口吃的就行，等着心急的二婚男人来收一大笔彩礼钱。

　　陈玉莲毕竟是黄花闺女，只是年纪大了些，比起二嫁的女人，离了婚的老男人会更喜欢她些，这些男人又不会有小姑娘喜欢，陈玉莲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陈父陈母如意算盘打得精妙，不仅让家里多了几年劳动力，还能不少收彩礼，真是一举两得，只是全然不顾女儿的感受。

　　余庄庄自己有个妹妹，家里对穗穗的宠爱让他更难过于眼前女人的遭遇，他气血一热，脱口而出：
　　“玉莲姐，我还没有对象，你看我咋样？”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陈玉莲，害怕自己冒犯了人家，问：“我们能处着试试吗？”

　　陈玉莲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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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两人便顺风顺水地在一起，感情一路升温，和谐甜蜜得不得了。

　　余庄庄很怜惜陈玉莲，想想她以前吃过的苦就心疼，他很快去陈家提亲，不让玉莲姐再在家里被折磨；
　　余强钢和江采颖见了陈玉莲，认为她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况且儿子喜欢，他们也就不干涉了，把这些年给儿子成亲准备的彩礼钱都给了余庄庄，让他去给岳父岳母；
　　余穗穗也是，只要哥哥喜欢就支持。

　　余家一片和睦，两个村子里其他的人却是议论纷纷，道余庄庄一个这么出众的青年，竟然找了个外村的老姑娘，还长得不漂亮，两人站一起一点都不配，真是叫人没眼看了。

　　许多之前对余庄庄有意思的大姑娘更是对陈玉莲的好运愤愤不平。余家可是户好人家：公公婆婆好说话，小姑子不闹事，更重要的是余庄庄本人条件好，不耍滑头，这样的门户打着灯笼都难找。

　　陈父陈母吸女儿血的心思深入到了骨子里，竟然还是不怎么想把陈玉莲嫁出去。他们想，女儿嫁不嫁得好无所谓，可是家里不能少个人干活。

　　陈玉莲也没软弱到这都能忍，提着菜刀在家闹，威胁再不送她出嫁就一起死，把爹娘吓得不轻，收了彩礼钱就把女儿送出去了。

　　夫妻俩结婚后，不少人觉得余庄庄只是一时脑热，男人的拯救欲发作才和陈玉莲结婚。
　　等着瞧吧，不出两年，这婚迟早得离了。

　　可是时间一年又一年，两年早就过去了，小夫妻的生活是越来越和谐甜蜜，连吵架都很少有，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才终于死了心。

　　余庄庄主动把收庄稼卖的钱都交给媳妇，自己只在口袋里留点买烟钱，陈玉莲不好意思拿，他就直接塞她小抽屉或者衣兜里；

　　他给陈玉莲买漂亮的布料，让她做衣裳穿，自己却穿得极为简单，陈玉莲给他做衣服，他一边很开心地嘴角下不来，一边说她浪费钱，下次别花钱在他身上了；

　　农活再多再忙，余庄庄自己加班加点地干，也不让媳妇碰田里的农活，他把想帮忙的陈玉莲推到床上，让她睡觉，睡不着就躺着，坐着，干什么都行，别忙活休息就行；

　　陈玉莲怀孕后，村里有经验的人看她的肚子，说她怀的是个丫头，陈玉莲怕丈夫不开心，丈夫却一把抱起她，开心地说：“丫头好啊，咱们的丫头肯定漂亮，我们余家的闺女都漂亮，像穗穗一样，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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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莲这些年被养得气色越来越好，手上，脚上的粗糙的茧子都慢慢消了，她冬天用热水洗碗洗衣，也不用自己洗一大盆，婆婆会和她一起洗，手上多年来每年必长的冻疮也不复发了。

　　她留起了长发，不再为了干活方便而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平时也穿上了以前逢年过节都穿不上的好布料，她的一手好针线终于能尽情为自己做衣裳。
　　余庄庄喜欢她吃好穿好，口袋里就留那么点烟钱，竟然还能省下来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送雪花膏和桂花油……

　　余家对她太好了，陈玉莲刚嫁过来的那两年甚至会被感动哭。她抹着眼泪想，以前吃过的苦熬过的罪都过去了，终于是盼来好日子了。

　　余庄庄自己对媳妇好，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出嫁后能被别的男人好好对待，可是赵明智对妹妹不好，齐烨年也靠不住。
　　每每想起，他心里总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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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庄庄把茵茵放到小床上，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哄道：“茵茵坐这里玩会儿，我和你娘说会儿话。”

　　茵茵点点头。

　　余庄庄推着妹妹的肩膀出了卧室，给妹妹按摩。

　　“哥。”余穗穗笑着叫他：“痒。”

　　余庄庄收手，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看着妹妹，问道：“穗穗，你想过跟齐烨年离婚吗？”

　　余穗穗摇摇头，面对哥哥失望的眼神有些不忍，她小声为齐烨年说话，“哥哥，他人挺好的。”

　　“你这孩子，又犯糊涂了是不是？”余庄庄恨铁不成钢，“一个赵明智还没让你吃够苦头？怎么总在男人身上翻跟头？”

　　他的话说得有些严厉。
　　哥哥总是温声哄着她的，余穗穗眼眶发红，细声说：“哥哥，你别生气。”

　　余庄庄连忙缓和了脸色，语重心长地说：“穗穗，我就是怕你以后又吃苦。”

　　“即便是他以后不花心……当然对他这种混惯了的人来说不可能。”余庄庄自己否定了自己天真的假设。

　　“像他这样玩性大的小子，这几年你好看他还惯着你，等再过了几年，你年纪大了被耽误了，他可还年轻着呢，在外面找个小的回家一脚就把你踹开了。”

　　他问妹妹：“你想想，齐烨年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他有上进心吗？没有。
　　“不过是仗着现在年轻混点吃喝，以后老了怎么办？你得为茵茵着想，不能让小姑娘以后被她爹啃，有个老流氓爹吧？听哥的劝，他就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人，带着茵茵回家吧。”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