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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二十八章 军神·恶魔城主·神无月 ...

  •   “想不到真正的军神来得这么快。”
      距离落日故乡约十数里的巍巍高岗上,一袭黑衣、肤色白皙的男子轻轻一叹。那山壁上近乎刻入三分之一深度的“军”字触目惊心。
      在他身侧站着一名黄色袈裟、气度庄严的僧者,也正望着被印上军神一掌的远处山壁:“城主早就知道第一次的军神是影武者?”他声音清亮,五官秀美却凛然不可侵犯,正是前些日大破栈冥鬼屋、襄助莫召奴而来的中原第一高手——百世经纶一页书。
      被他称为城主的男子自然是阪良大名良峰贞义。良峰贞义与真田龙政长谈之后,星夜赶回落日故乡,却未想到竟未在落日故乡见到莫召奴,只见到了草一色陪同而来的一页书、荻少将、樱千代等人。鬼祭宗煌在他手下接受磨砺,一页书看出他的用心,却激起了樱千代的义愤之心,又是鼓励鬼祭宗煌招募旧部,又是激励鬼祭宗煌自行振作,终于弄至鬼祭宗煌拿鬼之瞳前往神风营交换自由的局面。不过在那之前,良峰贞义却已不在落日故乡了。早在神风营率军第一次攻打落日故乡之时,良峰贞义便告离开,令落日故乡众人六神无主,求助一页书,却未料一页书一句“来东瀛的目的,旨在协助莫召奴,阻止东瀛轻开战端,落日故乡之困,并无协助义务,且东瀛内斗对中原是福非祸,无理由为敌方献力”,加以拒绝,而护送良峰贞义一同离开落日故乡。
      遥望落日故乡,一页书并未回头,清亮的声音随风传入良峰贞义耳中:“城主这一招未免太险。”
      “很久以前,岩堂便耳闻有人在暗中收容鬼祭余部。我是莫召奴的至交,幕府早将目标锁定我的领地。他们寻找落日故乡也有数年之久,被发现是早晚之事。”注视同一方向,良峰贞义衣袂发丝随风飘拂,“落日故乡在我领地,我推说不知,最多是一个失察之罪,但在任何立场上我皆无法出面保护落日故乡。这样做,等于向天皇与幕府宣战。”
      “我与莫召奴的目的,是阻止东瀛与中原的战火,这个结果自然不能由引起东瀛内战来做处理。”
      心头忽然掠过前几日与真田龙政长谈的内容,良峰贞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收束回心情,淡淡道:“所以莫召奴选择囚禁太岁,因为放走太岁虽能阻止东瀛进兵,却会引起内战。而杀了太岁,没鬼之瞳也将无法阻止我国进兵。”
      “莫召奴用心良苦。”
      “我这名好友啊……”良峰贞义低低一叹,“就是想的太多了。”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却觉心头一梗。只是他这时心中的低回却再也无人能察觉,纵是敏锐如一页书亦无从得知。
      “对落日故乡,城主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
      “落日故乡要维持,就必须学习自我保护。丸太郎骄傲暴躁,聪明却无智慧,并无大将之风,无法领导落日故乡。村民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经过多年安逸的生活,也早就忘却了如何作战。没经过这番磨练,就算圣僧你今天助他们退敌,他日落日故乡也无法自保,终会被灭。”丸太郎是鬼祭宗煌的乳名,这些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更习惯于唤他的乳名。
      “所幸莫召奴及时赶回,有惊无险。经过此番变故,相信能让丸太郎成长。”一页书沉吟一下,转回身来,望向良峰贞义,“城主另一个用意是希望解开丸太郎对莫召奴的仇恨?”
      “不错。”良峰贞义抬眸望向云崖远端,“丸太郎一直认为莫召奴叛变投敌,卖主求荣,害他全家,从不肯相信莫召奴为他所做的一切是真心关爱于他——差一点他便让仇恨占据内心,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只好忍痛将他放弃,将鬼之瞳取回了。”
      一页书点点头:“城主用心良苦。”这已是他第二次说此话,莫召奴这故乡挚友确实是非同寻常。
      “圣僧,多谢你一直派人暗中跟随丸太郎。”
      “举手之劳而已。”
      云雾翻涌,立足高崖之上,不同国籍、不同年龄、身份各异的两人彼此对视,虽无笑意,却竟似莫逆于胸。
      “现在丸太郎只剩下最后一个考验。”
      良峰贞义再度望向落日故乡。一页书垂下眼睛,他知道良峰贞义的意思,这个考验,还要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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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良峰贞义所料,亲见旧部为救自己惨死在山崖之上,见莫召奴为救他受伤,十五岁的少年历经惊痛悲喜,痛哭在他一直痛恨却又私心孺慕的唯一亲人怀中,也终于真正体认到自己在多少人的关爱中,反省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只是在山壁上的“军”字尚清晰宛在的时候,落日故乡竟又迎来第二次的震动。
      地动山摇的震颤平息后,站在落日故乡入口的人们脸色苍白如纸——

      落日故乡倚为屏障的天险,易守难攻的一线天——夕阳峡谷,竟消失无踪!

      “莫召奴,这是第二封战书!”
      神风营驻地,源武藏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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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魔城主?”
      错落的林木花树间,樱千代一脸诧异地望向一脸胡茬的落拓汉子。
      这是落日故乡外的一角,山林莽莽,间或盛放了一些十月樱,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砌在樱千代发鬓衣间,让这英姿飒爽的女子似忽多了几分秀美风流。
      其实草一色向她说起良峰贞义的事情,一则是樱千代认定了良峰贞义袖手旁观自私冷血,一则却是看这女忍者心情一直十分低落——因她鼓舞之故,鬼祭宗煌才会做下以鬼之瞳交换自由的决定,引起偌大风波,她的心中甚感不安。所以草一色才讲讲说说过往之事,让她排解一些郁闷心情。
      ——不过为什么他竟然还要关心这个“虱目鱼”的心情?这点也的确让草一色有点无语问苍天。
      攻打神风营军队粮仓,作为第一轮攻击的便是他与樱千代。身为诱饵,引开玉藻大军,两人肩负的是最危险的任务,受伤难免。草一色作为男人,将大部分攻击扛了下来,伤的确实不轻。经此一役,樱千代对他也满怀歉疚,两个平素一张口便针锋相对的青年男女,心中竟都在隐隐关心起对方来了。
      “城主的行事经常让人意想不到,可都是有他的用意。你知道他当初曾怎样对待过我?”
      “嗯?”
      “我的家人因三斤米的税金被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所以我对鬼祭一脉恨之入骨。”草一色笑了一笑,“可城主却让我去收容鬼祭的旧部,延揽护送他们到落日故乡,并保护落日故乡的安全。”
      樱千代默然不语。三斤米的税金导致家破人亡的事情她曾偷听过,那时已隐隐猜到或者便是草一色自己的事情,但今日听他自己口中说出,感觉却又不同:
      “你同意了?”
      “我怎么拒绝?不过,他有开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年。只要一年之内我能掩盖住自己的仇恨,一年之后落日故乡的村民随我处置,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啊……”樱千代低呼一声。看今日情形,她自然知道草一色对落日故乡村民的仇恨早已化消,但听着当初良峰贞义竟做出这样的承诺,还是忍不住心惊。
      “村民知道我是城主派去的,对我非常热情。在与村民相处的过程中,我看到很多,也改变很多。原来我一直仇恨的鬼祭旧部,在失势之后,也不过是一群平凡人。他们跟我同样,失去了一切。”草一色懒懒一笑,“所以你不要看城主的决定令人意外,他总有他的用意的。”
      沉默片刻,樱千代问出另一个令她在意的问题:“如果万一,经过一年的相处,你还是没有化消你的仇恨,城主真的会让你杀了落日故乡的人吗?”
      “如果到那时我还是想杀了落日故乡村民的话,城主会杀了我吧。”
      “啊!”
      草一色仰目望向天边云朵,那里阳光正透过云朵罅隙,为云蕊镶上淡淡金边:“相处一年,还不能让我从仇恨的心中解放出来,我这个人也就无可救药了。‘阪良城的恶魔城主’可不是叫好玩的。”
      “……”樱千代脑中掠过那个冷冷淡淡、宛若白面书生却气度谨严的身影,一时间竟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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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认为如何?”
      平沙旷野,莫召奴与一页书凝望脚下,皆是一脸凝重。
      他们自然是要凝重的。眼下他们所站的地方,在一刻钟之前还是峭壁森立,一线峡谷,现在却已是细沙铺地,一马平川。而这近乎沧海桑田亿万之功的变化,却仅形成于一瞬之间,竟是一人之力造成。这是怎样的功力?又是什么样的武学能有此能力?
      在源武藏击出第一掌后,一页书便返回了落日故乡,然而无论是落日故乡村民还是鬼祭宗煌向他请求“帮助落日故乡”的请求依然被他断然拒绝。“任何请求都需要代价,这世上没谁该对谁做无条件的付出,也没谁有义务为谁牺牲。”如此毫无客套的话语丢给开言求助的鬼祭宗煌。然而在源武藏第二掌击毁夕阳峡谷后,他却比莫召奴还更早一步来到了现场查看。
      “不解。”
      “不解?”
      “一掌毁谷,已是绝顶修为,更难的是,将峡谷崩解至最基本的原形。你看——”一页书俯身捧起一捧沙尘,细腻沙质在他指间缓缓泻下。
      “每一颗沙的粗细非常平均。”
      “现场完全崩解,连一块碎石也没有,这种能为,让人费解。——嗯?莫召奴,你若有所思?”
      “我在想,军神这两掌的用意。”
      “先前一掌,破山而不毁,留字周围暗藏一股激烈气流,这股气劲护住山壁不致崩塌,但随时间,气流会渐渐流失,山壁也因此毁坏。”
      “这是一张宣战布告。若我所料不差,山壁崩毁之日,便是大军进攻之时。”
      “不错。”
      “第二掌,毁去峡谷,却不趁隙进攻,意在示威。他要落日故乡自行投降,所以展露绝世武学,震慑众人,目的在不战而屈人之兵。”莫召奴暗暗一叹。“文归龙君,武属军神”,东瀛之人耳熟能详,但由这段时日与军神大军周旋来看,军神又何尝只有武勇而已。真田龙政的功体他一直猜之不透,军神也非莽夫,与这文武二人为敌,前路委实艰难。
      “除此之外,原本败走的岩堂军士气颓丧,也因这两掌而信心大增,战意高昂。一旦交锋,虽是同一批人马,将远比之前更为难缠。”
      “两军交锋,士气为上,军神所展示这两掌,打击敌手,提升士气,高明也。当初神遗一族的渊姬曾言,军神已透彻天下武学本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想起当日神野山上渊姬的言语,莫召奴沉吟起来。
      一页书却轩了轩眉:“天下武学的本质……嗯~”他凝望眼前沙土,半晌未语。

      返回落日故乡之后,毫无意外,村民们对一页书再度拒绝援助而表现出极大的反感。但一页书却视若无睹。
      “你那名朋友一页书,他真的能帮助到我们吗?”
      “他有这种能力。”
      “但为何他坚持袖手旁观?”
      在鬼祭宗煌宅邸内室,茫然的鬼祭宗煌这样问莫召奴。却只得到莫召奴淡然的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能为前辈代答。”
      只是这时,无论是远在落日故乡之外、暗中留意落日故乡的良峰贞义,坚不援手的一页书,明了二人用心的莫召奴,还是迷惘的鬼祭宗煌,都不知道,在落日故乡之外,一件完全未曾意料的插曲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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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龙政……”
      习惯性铺开宣纸挥毫落墨排遣心怀,在写下数个字后才发觉写下的竟是真田龙政的名字,源武藏不由苦笑。然而他笑容未敛,执着的笔正要收回之际,眸中忽然锐芒一闪,手上顿了一顿。
      笔如悬针停在“政”字上方三分处,帐帘无风自动,千百细针如泼墨落雨射向帅帐帐门,却在帐外三分化为飞灰。
      “想见我不用如此鲁莽。”帐帘仿佛有无形之手缓缓卷起,源武藏身形渐渐露出,“草一色,樱千代。”
      “啊!是你?!神无月?!!”
      距离大帐约七尺之遥,绿色衣装的落拓汉子与红衣女子望着帅帐中执笔而立的源武藏,怔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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