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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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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从此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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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永薰对于御坂美琴口中那个“能消除异能之力的神奇少年”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发呆，这里是学园都市，发生多么疯狂的事都不足为奇，“怪异”不会吸引“怪异”，只有正常人，才会对异常之事感到好奇。
怪物，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接近人类，表现得具有社会性，将皮囊剖开，里面也不一定摆置着心脏，或许一切都是畸形的，是空荡荡的，外表再美丽，也不过是躯壳而已。
交错变化的视野，万花筒般不断切换、转动，将稳定的现实搅得天翻地覆，相交、离合，表皮、内脏，分子、运动，迸发、能量，换任何一个普通人来都有可能令他们头晕目眩，但对于岩永薰来说，不过是早已适应的日常而已。
靠在粗糙的树干上，随意捂住一只眼睛，玩起了自娱自乐的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游戏，以不同的视角观察起了周围的世界。像是自虚空中漾开涟漪一般，“现实”被改写，原本稳固的大楼、扎根的绿树、钢筋水泥土，这个自科学与文明之中的诞生的、因高楼大厦、有机玻璃而显得光洁亮丽的城市，不知自何时起，开始重叠了虚幻飘摇的影子，如覆满了尘埃般、如风中摇荡的烛火般，灰色的、不稳定的、随时会消失的，路上多出了新的行人，他们变化着形貌，好像并没有自我的认知，虚幻的影子从实体的人身上穿过，彼此都没有察觉，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恰好重叠在了同一坐标，按照不同的规律生活。
学园都市七大奇迹传说，简单说来大部分都与“虚数学区·五行机关”有关。
据说，学园都市的起源，只是个小小的研究机构。后来由于不断增建员工宿舍、休憩中心、相关研究机构等等建筑物，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城市。但是如今已没有人知道“最初的研究机构”位于这个城市中的哪个地方，甚至连是否真的存在也难以肯定，是仿佛海市蜃楼般的存在。据说该机关拥有以如今的工学亦无法实现的“虚构技术”，依然在背后掌控着整个学园都市的所有权力。
但没有人猜得到，真相就是AIM扩散力场本身。没有人知道，学园都市中两百三十万个学生自然散发出来的力量，就是虚数学区。
学园都市里，有各式各样的超能力者。每个超能力者都会在无意识间放出微弱的力量。虽然每个人释放出的力量都很微小，但是全部聚集在一起之后，或许就会整合出一个完整的意义。就好像B或P之类的英文字母，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如果将好几个英文字母排列起来，就可以组成像SELECT或START之类有意义的文字。
引火能力者提供体温，念动能力者提供肌肤触感，音波能力者提供声音。这各式各样的AIM扩散力场，形成无数的数字及字母，排列成命令文，组合成一个“程式”，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完美地创造出一个人的形体，甚至是一个都市，包含大楼、街道、行道树、车辆、人潮等，什么都有。
在学园都市的相同坐标上，一直存在着另一座城市，那是学园都市内两百三十万超能力者，所放出的AIM扩散力场建构出的都市。看不见的“海市蜃楼之都”。
“海市蜃楼之都”没有影子、没有重量、没有空气的流通，非常稀薄，没有任何存在感。风一吹，大楼、行道树跟路人都会像蜡烛的火焰一样随风摇曳，并且散发出灰色的视觉杂讯。那看起来就像搞错了保护色的昆虫。
如果有人可以正确地目视AIM扩散力场，将会发现“海市蜃楼之都”与学园都市是完全重叠在一起的。
右手遮蔽一只眼的少女，以独特的视角，观察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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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见我吗？”
暮色时分微凉的风吹动轻软的发，柔顺的卷曲，米色云雾般散开，衣袂翩飞，而与她面对面的少女，站在人潮最喧闹处，却满身寂静，风过无痕。
学园都市的风，吹不到风斩冰华的身上。
“你能看到我吗？”
戴着一副具有知性美的细框眼镜，长发及腰的女孩女孩麋鹿般怯怯的眼神从镜片后透出，夹杂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期盼与失落。
即便是这样视线偶然的巧合也好，即便只是假装在交谈、假装被看到……
“嗯。”
啊！
风斩冰华一惊，被吓得后退几步，那种震惊和惶恐，就像是从来没有期待过回应的家中的毛绒玩偶突然开口了一般，她软弱的声音情不自禁颤抖了起来，像是激动，又像是害怕，害怕自己的喜悦终究是空想，“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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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某一天。
当风斩冰华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都市”的中央了。
即使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站在“海市蜃楼之都”里。
有时候，风斩冰华会像刚从白日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上。看了自己身上所带的东西，才明白自己的名字、地址、电话号码等个人资料。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解现况的方法。
通过她身边的路人，都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
事实上，这些路人都相当诡异。简单地说，这些人的模样会因场景的不同而改变。例如当便利商店的店员想要擦窗户时，店员会瞬间变成身穿清洁服的清洁人员。擦完窗户后，清洁人员又会变成小孩子，拿着冰淇淋到柜台结帐。到了柜台，小孩子又变成正在拿出钱包的家庭主妇。
整个都市的人都像这样。人的外型、性格与记忆，会依每个场景需要的不同而产生适当的变化。事实上，当风斩向路上的邮差攀谈时，邮差马上变身成负责进行都市向导的警察。就算是上班女郎或女高中生，一旦叫住之后，也会变成中年警察。而且，大家的回答都一样空泛。
看见这些“为了解答风斩冰华的疑问而变身”的人，风斩开始感到害怕。仿佛自己的行动会影响、改变这些人的□□与心灵。
一开始，风斩不明白为何只有自己不会产生“变化”。但不久之后，心里面渐渐有了谱。这个都市内的人们，会为了达成“任务”而改变外型，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人赋予他们“任务”，他们就不会做出任何动作，整个都市的机能会骤然停顿。
而风斩的身份就是发条。举个例子，当她走进便利商店想买一瓶饮料，便利商店的店员会开始动作，饮料物流业者会开始动作，为冰柜提供电力的发电厂会开始动作，制造饮料的工厂会开始动作，保特瓶的回收业者会开始动作。都市居民都是“齿轮”，必须靠风斩这个“发条”的力量才能一点一滴互相牵连，最后让整个都市这个巨大的精密机器开始运转。风斩并不是这整个系统的主人，只是发条而已。换句话说，同样是系统中的一部分。
风斩冰华感到相当害怕。
因为这些人都不是没有生命的人偶，而是真正拥有生命的人类。
自己不管是前进或后退，都会完全改变他人的人生。一旦明白了这点，风斩一步也动弹不得。她被赋予的职责，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了。
因为恐惧，她好想逃离“海市蜃楼之都”。
但是，如果随便采取行动，恐怕又会将其他人牵连进来。所以，风斩只能像个幽灵一样呆呆站着，用眼睛观察那个位于相同座标，却触摸不着的另一个都市——学园都市。
学园都市的人无法察觉她的存在。就算站在学园都市的学生们面前，学生们也看不到。伸手触摸，也会穿透过去。不管多么接近这些学生的笑容，风斩也没办法加入这些学生的团体之中。
风斩心里很明白这点。但是，她还是不断试着与学园都市的人对话。只要能够逃进相同座标的“外侧”，也就是学园都市，就不会再对“海市蜃楼之都”的人造成影响。所以明知难以实现，她还是不停地尝试各种手段。
就算不会得到回应，就算不会有人察觉。
就算最后的结果只是带来伤心。
正因为如此，当意识到自己能被人看到，视线与那个少女相触，她好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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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坠到地上，一滴一滴，绽开水花，“真的吗？”
岩永薰放下右手，低低应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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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如老朋友般站在一起聊天了。
“听过妖怪神明的故事吗？”
怯怯的眼神从镜片后看过来，“什么？”
“传说中是只眼只脚的少女，能够听到妖怪们的声音，就连幽灵也能够触碰到，所以被当成智慧之神崇拜，替妖怪们解决难题。”
在日本最古老的文献『古事记』中记载有”久延毗古”这样的神名。虽然只有一条腿而无法走动，不过是个详知世上事物的智慧之神。另外，”独眼者”有时候也会被当成神明或是接近神明的存在。像是为神明献上活祭品时为了与人类区别—这时候称为”圣别”—而故意伤害一只眼睛，并奉祀成为联系神明与人类的存在。世界上的锻造之神具有独眼或单足特徵的例子也相当多，而且有不少是将此特征描述为神明的条件。
风斩冰华的声音小小的，“我不是幽灵。”
她比岩永薰个子高，胸前隆起的弧度相当可观，看起来是高中生的模样，也将岩永薰衬得愈发娇小。气质却十分羞怯软弱，不知是否是从未与人交谈过的关系，头发是黑色中带了些许茶色，但是似乎没有染发，而是天生的发色。发流直顺，长度大概到大腿附近。不过有另一小撮头发由耳旁分出，以橡皮发圈束住。脸上戴了一副具有知性美的细框眼镜，但不知为何有点滑落。
“那你是什么呢？”
“……不知道。”
名为风斩冰华的少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从何而来，为什么存在，就连这个名字，也丝毫没有意义。
“没关系，反正那个一点也不重要。”
“是吗？”
“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对于现在来说，无法挽回的过去，与可以塑造的未来相比，还是选择后者更好吧。不然，剩下的就只有无能为力了。”
澄黄眼瞳的少女偏头注视着她，不远处傍晚的夕光正轻抚着学园都市林立的高楼大厦，瞳孔颜色与云霞处最灿烂的金辉映在一起，睫毛一闪，霞光落入，便如烁金逢烟，辉映岚霞万千。
风斩冰华凝滞了呼吸，片刻后微微抿起嘴角，“我明白了。”
……
“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见面吗？”
“嗯。”
“我叫风斩冰华。”
“岩永薰。”
“岩永、薰？”风斩冰华重复了一遍。“请问，我们这样算朋友了吗？”
岩永薰看着橙红色的天空，忍不住微笑，声音轻快起来，“或许吧。”
“嗯，或许。”
两人都看着天空，虽然或许不是同一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