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棋诀》Rummber

35、第 35 章

　　“是这样的，”莫相逢斟酌着开口：“潭州是我天仙阁主管的地方，这里的州牧是我的好友，近日忽的来报，他被杀了满门。”
　　顾晦在一旁听着，忽然眉头一皱。
　　“可是潭州牧常史？”
　　莫相逢郑重的点了点头。
　　许久不说话的叶子归忽然抬头。
　　“灭门啊，是要我二人查出来是谁干的？”
　　莫相逢也不说话，点了点头，摇了摇头。
　　“你怀疑是哪家？”
　　“潭州大员，谭进。”
　　谭进，常史。
　　顾晦想了想对这两人的印象，这两人隶属一党，都是对匈奴的主战派，奏章上的言语相当激进，看上去倒是忠贞之士。
　　自己是皇帝，本不便出面，幸运的是大秦的规矩，皇帝和臣下之间多半隔着一道特制的纱屏，从里看外易，从外看内难，除了自己的心腹大臣，倒也没几人真正看过自己。
　　这无疑给顾晦制造了许多便利。正好可以探探这帮人的底。
　　叶子归和莫相逢还在讨论一些细节。谈到一件事时，叶子归却忽然缄默，顾晦虽然想的有些入神，却还是听见了“登基”两字，便转头探究的看向叶子归。
　　莫相逢看出了叶子归的纠结和尴尬，便转头看向顾晦。
　　“楚公子如此惊讶，怕是不知道现在的流言？”
　　不是顾晦的错觉，每次莫相逢叫他“楚公子”时，都有一股浓烈的揶揄和嘲笑。
　　顾晦侧了侧头，不理会莫相逢的揶揄，看向一旁有些沉默的叶瑜。
　　“什么登基？”
　　“看来楚公子当真是不知道了，”莫相逢对于所有能让顾晦难受的事都显得颇有兴趣。“听说啊那个整日昏昏的病秧子皇帝驾崩了，选了一个不过8岁，以前还被软禁起来的小皇子当了一个傀儡皇帝。”
　　顾晦沉默不语。叶子归仔细的用余光瞅着顾晦的脸色。
　　“哎呀，看来该有人高兴了。”莫相逢眼睛笑成一道月牙。
　　这话虽然刺耳，但是道理不差。
　　突厥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更别提现在这个各个心怀鬼胎，暗潮涌动的朝堂。
　　“莫姑娘。”叶子归终于还是看不下去，略带嗔怪的打断了莫相逢。
　　“叶哥哥别凶我嘛，我不说了，”莫相逢皱起小脸，“可是这里到底不会有那个病秧子皇帝的英魂，讲一讲没事的吧？”
　　叶子归看着莫相逢的笑脸，倒是摸不准莫相逢到底知不知道顾晦的真实身份了，暗暗心道这里确实没有英魂，却有本人。便轻咳一声，把话题扯回去。
　　虽然这样，三人心里都知道，在这个特殊时候，这两位大员的灭门会造成多大的动荡。
　　何况，事情远不止如此。
　　莫相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顾叶两人，便有事告辞了。
　　顾晦坐在一旁，阴沉着脸。
　　“你知道。”
　　不是疑问的语气。
　　叶子归没有说话，他确实知道七皇子顾晰登基的事。只是担心顾晦难受，一直瞒着他罢了。本想等到时机成熟再告知于他，不想却是这样被发现了。
　　“为何不告诉我？”
　　怕你难受？怕你失落？我很自责？
　　这些理由太单薄了。
　　说到底，他叶子归有什么资格私自瞒着顾晦？
　　他和他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
　　这次终究是自己越界了。
　　叶子归垂下纤细的白睫毛，白色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睛。
　　还是沉默。
　　顾晦没有得到答案，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对不起。”
　　顾晦脚步一顿。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而他又是什么都不知道。
　　叶瑜，你果然一点都没变，这次还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
　　顾晦冷笑了一下，不予置否，转身便走。
　　月光很美。
　　顾晦坐在假山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不可遏制的想到了叶瑜。
　　信任就是这么一个脆弱的东西，易碎的就像一个瓷器，一旦碎了，无论多么努力的拼合，都会有遗落的碎片，一条条的裂纹也是极为扎眼。
　　顾晦喝的有点不算极多，奈何酒实在太烈，纵使他酒量大，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他忽然自虐一般狠狠一拳打在假山上，假山发出了剧烈的响声，掉下几块石头。顾晦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在假山上留下一片血迹。
　　当叶子归出来找顾晦的时候便看见了顾晦旁边假山上血迹和顾晦冷冷而立时背在身后的手，叹了口气，沉默着强行把醉酒后浑浑噩噩的顾晦拉到自己的客房，又向一旁一看他就脸红的侍女讨了些药。
　　顾晦也不说话，只是不习惯的收回那只受伤的手。看上去还是冷冷的。
　　叶子归知道顾晦是心里不舒服，却只是以为他是觉得自己不再是天下的至尊产生了落差，却不知顾晦从来关心的不是那个位置。
　　叶子归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半跪下来，用侍女带来的热水轻轻擦洗掉了顾晦伤口附近的石头残渣。
　　石头都碎成了这样，不知他有多难受。
　　叶子归心里叹了口气，手上动作却不停。
　　顾晦似乎还是很不自在，难得的有些窘迫，叶子归看着看着忽然有些心疼。
　　钝钝的疼。
　　他不想看见他受伤了。
　　包扎好伤口，叶子归就想讲些什么，好让气氛稍微好些。
　　“顾兄，你可有想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