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海走去》檬画

8、好久不见

　　等了半天也不见小朱过来，张扬自己削了一个苹果啃起来。
　　“咚咚咚”张扬还以为是小朱回来了，嘴里的苹果还没咽下去就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进来”，没想到今进来好几个小伙子，还一水的穿着军装，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
　　看着这个阵仗，张扬突然觉得自己嘴里这口苹果有点吞咽困难。
　　几个小伙子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瞬间，张扬清楚的感觉到病房里的温度降至零点以下。
　　僵持了半天，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年长一点的小伙子突然向前一步走，敬了个礼“报告，我们是昨天撞到你的那辆车上的人，昨天因为已经到了归队时间还没有等到您醒，我们就先回去给领导汇报情况了，今天来，主要是表达一下我们的歉意。”
　　说完，他走到旁边，对着剩下的三个人说“向右看齐，向前看，鞠躬。”
　　张扬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几个小伙子一起给自己鞠躬说对不起的场景，有点感动的同时又不禁腹黑的想到“老娘还没死呢，你们怎么一副和遗体告别的样子。”
　　这个音量也成功的引起了护士的注意“你们几个人怎么回事，不知道病人还需要好好休息呢，在捣乱就不让你们进来了。”说罢，推门又走了。
　　张扬也是被吓到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先请大家坐下，自己又不能下去招待一下，病房里也没个别人，在张扬的再三劝说下，才有一个人起身去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水，顺便还给张扬的杯子也倒满了。
　　张扬看着又要冷下来的气氛，先开口了“其实对于昨天的事情，我自己并不是很清楚。”
　　还是刚刚带头的那个小伙子回答道“昨天我们外出采购一下东西，到那个路口需要右转，因为平时那个路口没什么人，所以就有点大意了，之前你一直在视线盲区里，确实没看到，等看到你的时候，踩刹车就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看这真挚的眼神，听听着诚恳的口气，如果不是自己要躺上十天半月的，肯定一点意见都没有。张扬心里想“要不是你们几个我还能受这个罪？”
　　但是人家也确实不是故意的，毕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那到底该怎么办？轻飘飘的揭过？还是得理不饶人？好像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小伙子看了看张扬变幻莫测的表情，又很艰难的开口了“姐，是这样，昨天我们也听你同事说了，你也是大老远来这工作的，也没有家人可以照顾你。医药费我们全出这是必须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有要求我们也满足。虽然司机只有一个，但我们几个都有责任，接下来你没出院的日子里，我们轮流来给你站岗，我们指导员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前面的话听着还很正常，怎么越说越离谱，连站岗都安排上了，知道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病房里住的是什么恐怖分子么？这个什么指导员又是什么领导，安排的时候不考虑一下么？张扬已经被站岗两个字吓傻了。
　　突然又有人敲门，这次总该是小朱了吧，小朱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张扬抬头一看，又是一身军装，开心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但旁边这几个坐着的小伙子突然站起来，敬礼“指导员好。”与刚刚沉重的口气截然不同，四个字都能听出来愉快的心情。
　　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指导员做出这么不切实际的安排。咦，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这种距离家乡两千公里的十八线小城市还能遇到高中同学的概率有多小？大概约等于买彩票中了三等奖吧。
　　这种开车把自己撞进医院的司机的领导是高中同学的概率又有多小？大概约等于买彩票中了二等奖吧。
　　那再加上这个高中同学是曾经同桌暗恋对象的几率，大约就是一等奖了吧。
　　张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秦煜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拜高二时期的同桌小梦婷所赐，虽然高中的时候和秦煜并没有非常好的私交，也就是普通朋友，但自己对于这个秦煜的高中时期可太了解了。他明明长相平平，但就靠着篮球场上的奔跑和遥遥领先的成绩蛊惑了小梦婷，天天煜哥哥长煜哥哥短的，直到去年婚礼前夜还在拉着张扬感慨不知道自己的煜哥哥如今身在何处，自己不能嫁给他真是太遗憾了，听的张扬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如小梦婷一样喜欢他的应该有不少同年级或者低年级的姑娘，但却始终没听到他喜欢过谁。因为他打球是真的打得不错，在男同学里很受欢迎；因为谁问他题他都能很耐心的解答，在女同学里人缘也还不错。小梦婷就靠着自己不输于城墙的的脸皮经常去请教问题，才能和他多说上几句话，张扬还曾嘲笑她是曲线救国还没成功。
　　前几年入学十周年的聚会，全班只有几个人缺席，班里有不少同学也在自己的行业拿着高薪小有成绩，期间也有人问起之前高考第一考取军校的秦煜，竟然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也有同学酸道，是不是难以接受当时不如自己的同学过的比自己好所以缺席。
　　张扬突然有种想拍张照片发到同学群的冲动，让小梦婷看看自己的煜哥哥现在的样子。这个和自己的回忆格格不入的样子。
　　来的人已经坐在隔壁的病床边，虽然也很意外但还是很平静的打个招呼。
　　“好久不见，张扬。”
　　“好久不见，秦煜。”
　　“刚在和医生了解情况的时候，才知道病人的名字，还以为就是重名而已，没想到真的是你。”秦煜笑道。
　　“那我这个名字确实重名率挺高的，你这么想也不奇怪。”张扬有点别捏的回答。
　　秦煜看出了张扬有点异常，但也不清楚原因，更不知道她心里已经百转千回。硬着头皮继续寒暄“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工作还是？”
　　“是工作，我被总公司调过来的。”张扬大致给他讲了一下自己过来这边工作的来龙去脉。
　　秦煜看了看时间“老同学，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这个事情确实是我们同事不对，该有的赔偿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少，我刚去和你的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你还要至少十天才能出院，这十天他们轮流过来照顾你，要不然你一个人又有个什么事也不太方便，想吃什么尽管提，让他们去买就好。”
　　张扬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还有同事，没有这么惨啦，不麻烦你们。”
　　秦煜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们应该的，穿便装，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如果不是军装是便装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吧，小朱晚上在，白天确实是需要一个人。“那好吧，就谢谢指导员啦。”
　　秦煜笑了笑“这是我们应该的，还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他想了想措辞，在张扬的注视下，慢慢说道“我们这个职业确实有点特殊，如果一旦这个事情报上去，那开车的同事肯定是要背上一个处分的，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不追究责任？当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张扬有些意外，她因为这件事到这就结束了“这么复杂的么？我还以为这就结束了。”
　　秦煜一心想护下这个开车的小伙子，毕竟一个一期士官，如果背上处分的话，转二期基本就没戏了，但是又不想说这么多“你看你，可以答应么？”
　　张扬也不太了解，但是她本来也不计划追究什么。虽然自己受伤了，但是对方积极赔偿，于情于理也没有什么追究的必要“我不追究，这就可以了，你们如果忙的话白天不用过来也行的。”
　　秦煜虽然知道以他的了解，张扬应该是不会追究，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放心多了。“谢谢你啦老同学，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张扬想了想“你看这样方便么，你就指定一个人在这就行，就说是我一个小表弟，要不然天天换来换去的，也难免别人怎么说。”
　　秦煜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一个人请假也比几个人轮流请假好安排。“那就罗一吧，你一会回连队办理休假手续。”
　　张扬看到刚刚倒水的小伙子站了出来，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知道了他就是罗一。
　　安排好一切，秦煜和张扬道别后，就带着大家先走了，罗一也跟着先回去办理手续。
　　张扬回了回神，这一上午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