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舞之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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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舞之令
夜风走过的街道，
带来的是月的叹息。
那浸透着杀戮的血月啊！
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甜。
是谁？执起了那一杯——
梦之魇的血瞳...苍白的指尖，
迷醉在血中舞蹈的女子...
那妖冶诡异的...醇香之中。
......
这又是一个华丽而迷醉的夜晚呢...
挪威南部一座庄园里，一身素白如雪的女主人，斜倚在冰冷的落地窗前，眼神落寞地凝视着窗外无星的夜空。
“天女，”白衣的少女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静默与黑暗。
“有什么事么...佑之。”白衣女子怅然收回了游离在外的视线，淡淡地扫向身后的少女。
“是委托人，”名叫佑之的少女恭谨地向白衣女子行了一礼，简短而清晰地回答“他希望能见天女一面。”
“哦...？”女子微微挑眉“是什么人？”
“日本‘双龙会’的‘黑龙’。”
“双龙会啊...”白衣女子似笑非笑，“真是记忆深处最遥远的名称啊...”
天女...佑之有些担心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女主人“您...”
“呵～不必担心的，佑之。我倒很想会会那个人呢！”
“啊...？”佑之讶然抬眸，却意外地捕捉到了女子眼瞳中一闪而逝的忧郁...
...宫崎哥哥...是你么？
轻轻旋转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浅碧琉璃杯，被称为天女的女子痴痴地凝视着杯中如血一般红得妖异的葡萄酒，半晌，她幽叹一声，放下了酒杯。
“佑之...”沙哑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淡然的倦意唤住了准备悄然离去的少女“你...去安排一下罢。”
“......”
无言凝视了白衣的天女片刻，少女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没有说出。
为什么要来呢...
感觉到少女已然离开，白衣的女子颓然地靠在了雕花的玛瑙花架上。“为什么呢...”
本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的离开那里，不会带一丝一毫的留恋。也曾认为自己再也不会与那个家庭有任何的联系——即使是那个最为疼爱自己的哥哥亲自来“抓”自己回去。可为什么...直到听闻他的手下到来的消息...才发觉自己是那么地思念那个冷俊而孤傲的哥哥...
那个...会对自己笑得很温柔，很宠溺的哥哥...
是自己太傻了么？
自嘲而无力地扯起一抹苦笑，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去想了罢。
轻轻阖上双目，女子微颤的眼睫下，拥抚着一颗不安而混乱的心。这一刻，伊舞天的若天女，脆弱地仿若一个无助的孩子。然而，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溶入了星月之华的眸子里，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与淡然。
“佑兮！”
门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与佑之一般年纪的少女，穿着与前者相同的纯白长袍。她快步走到女子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天女有什么吩咐么？”
“去取我的面纱来。”
“是。”
少女转身走出房间，片刻后，她手捧一张素白的轻纱小心地走到女子的面前。
“麻烦你了...”
伸手取过那张薄纱，女子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熟练地将其覆在了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佑兮悄然抬头，明澈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那张被面纱掩住的脸庞，希望能够窥视到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女子有些好笑地问她“这么鬼鬼祟祟的。”
“佑兮不敢。”被道破想法的白衣少女羞怯地垂下螓首，暗中在下面吐了吐舌儿。
“你呀...”宠溺地抚了抚少女柔软的发丝，女子的唇边又逸出了一丝淡淡的轻叹。
“天女...”小小少女紧张地扯住女子的袖子“佑兮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怎么会？佑兮很乖呢！”
轻笑着安抚着紧张不安的少女，女子坏坏地捏了捏她粉嫩的俏脸。
“啊～天女好坏，总是欺负人家！”
“那是因为佑兮太可爱了嘛！”
......
赧然眨了眨眼睛，佑兮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看着少女紧抿的双唇，女子不禁也抿起了樱唇。
半晌，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女子微微整了整身上的素白长裙轻声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去见见客人了？”
“啊！”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客人在外面等着天女，佑兮小小地咧了咧嘴角。
将少女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女子悄悄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走吧。”
“嗯。”
庄园华丽而雅致的客厅中。
宫崎曜司优雅地轻啜了一口玛瑙茶盅中浅碧的香草茶，淡淡地抬眼瞥过身旁侍立的雪衣女子。
“宫崎先生请不要着急，天女已经答应见您，这会儿怕是在准备着呢！”
身为伊舞天的司影之一，影若深知自己不仅要办好天女安排给自己的跟踪任务，还要负责接待以及侍侯各位来伊舞天谈办任务的客人。
“这香草茶是天女最为喜欢的，不知宫崎先生是否喝得惯呢？”
“还好，”宫崎曜司颔首微笑“贵天女乃是谪仙之人，宫崎自叹弗如其二三。”
影若轻笑：“宫崎先生身为‘黑龙’，自然也是人中龙凤，连天女也是十分佩服的，怎会妄自菲薄呢。”
宫崎曜司微笑不语，却禁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好一个若天女，连手下的一介司影，都如此不俗！”
正兀自思量着自己此次前来求办的任务，有几分的成功率，他冷不防地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莲香——
“我的这些手下平素里是随便惯了的，如今竟然对宫崎先生也口不择言，可是我管教不周之过？”
略微沙哑的女声带着淡淡的几分倦意轻抚过宫崎曜司的耳畔，他蓦然抬头，视线掠过那一抹娉婷袅袅的白色身影，对上了一双藏在面纱后的若隐若现的眸子。
“若天女说笑了，”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女子的身份，宫崎曜司谦谨地笑道“影若姑娘言语不俗，待人亲切，正是天女管教的好手下，我又怎么会怪罪于她呢。”
“哦？”女子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想必是我弄错了呢。”
“......”宫崎曜司讪讪然。心下暗道：这若天女可真是性格古怪，碰见个这么难缠的人，自己这回怕是遇到大麻烦了。唉...能否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只怕还是个未知数啊...
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女子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宫崎先生此次不远万里地从日本赶来伊舞天，怕不是只为了求见若姬一面罢。”
“天女冰雪聪明，宫崎便直说罢。”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宫崎曜司冲女子露出了职业性的浅笑。
“实不相瞒，宫崎此次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希望伊舞天能为伊藤先生杀几个人，第二件么，是为了伊舞天与双龙会日后的共同合作与发展...”
轻哼一声，许久不语的女子冷然笑道：“不过是杀几个人罢了，伊舞天本就是取他人钱财，为其人弑生的组织，宫崎先生又何必亲自来此求见若姬！依若姬看来，这第二件事才是今日的主题罢。”
“嘿嘿...”被一语道破了心事，宫崎曜司高深莫测抿唇而笑“冰雪聪明这词，若天女可是当之无愧！”
不理会宫崎曜司的奉承，女子只冷笑着道：“宫崎先生要伊舞天杀什么人便只道出那人的姓名与家世即可，剩下的事，伊舞天便不劳您费心了。”
“......”眼看着自己苦心已久的事宜无法谈成，宫崎曜司心有不甘地暗暗含恨。
“宫崎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么？”女子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地淡然问道。
“那么...关于报酬的事...”
“伊舞天一向是事后收钱的。”女子凛然答道“我们也是讲信用的。”
“哦，那个...”
“宫崎先生若是没别的事了，就将您要杀的人的资料报上来罢。”冷淡地声音不容他再度开口，便封了他的话语。
唉...在心里暗叹一声，宫崎唯有认命地苦笑。
“这便是那几个人的资料了。”从档案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厚厚的打印资料，宫崎曜司郑重地递给了对面袅娜的伊舞天女。
“东邦？”女子诧异地看向他“你想杀东邦？”
“没错。”宫崎曜司笑得像一只狐狸“我要伊舞天帮我做掉东邦那群狂妄的小子！”
......女子偏头细细地端详他。半晌，她喟叹一声，低头翻阅手中的资料——
《“东邦”成员档案》
NO.1 曲希瑞。外号：神医。特长：精通医术、擅长研制各种新式药品药剂，又是个催眠高手。绝技：以手术刀当飞刀，刀无虚发。背景：伊利斯公国的王子，拥有四分之一欧洲皇室血统。
NO.2 南宫列。外号：神赌。特长：第六感奇灵，能够完全无误地预测多种事情——尤其是在赌桌上，几乎从未有过败绩，故在赌场里有“东方不败”的美称。此外，他又精通扑克牌占卜术，从未出过差错...同时，还擅长“变魔术”并且精通“说服术”。
又由于其人生得一张人见人爱的风流相，故深得女性的青睐，所以还有一个外号叫：“猎爱圣手”。绝技：以特制扑克牌当飞镖，百发百中。背景：其外祖父是美籍犹太人，更是对美国政、经两界有相当影响力的美国石油大王，拥有四分之一犹太血统。
NO.3 安凯臣。外号：神枪手。特长：机械、枪炮、弹药的制造与发明天才，“发明狂”兼“改造狂”，擅长驾驶各种交通工具和机械——不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海上行的都操控自如。其人同时也是一个撞球高手。绝技：双枪神射，弹无虚发。背景：威京集团现任总裁的长子。
N0.4 向以农。外号：神偷。特长：天生的演员，其演技一流，已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又擅长编剧、导演、摄影等技巧；此外，他还有一双“巧手”——这世界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同时又是一个“开锁”天才，不论是什么类型的锁，只要到了他手上，便没有打不开的。此外，此人还精通“易容术”，擅长“制造”各种不同的“面孔”。值得一提的是，此人还是个天生的“艺术品鉴赏家”，凭本能便可轻易辨别各种类型艺术品的真伪，举凡名画、雕刻、骨董、宝石...皆可易如反掌的辨识真假。绝技：业余“拳王”，一拳便能揍昏任何强敌，还是个“飞毛腿”。背景：欧洲航空业三大龙头之一的“寰宇集团”现任总裁最小的儿子。
NO.5 雷君凡。外号：神算。特长：数学天才，对数字相当敏感，且擅长心算和速算。同时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好本事，记忆力超强，凡是让他看过一眼的人、事、物，就算经过一百年、化成灰，他都会记得。其人又是个天生的投资理财专家，尤其擅长各程投资：股票、期货、黄金、债券、不动产等，样样精通拿手。此外还擅长“洗黑钱”，可不着痕迹的“变”出大量资金。绝技：中国功夫高手，精通各种武艺，包括：空手道、柔道、跆拳道，外加剑道上段。背景：欧洲财金银行界，排名前三大的金融世家“东陵财阀”现任总裁最宠爱的孙子，同时也是中国满清贵族的后裔。
N0.6 展令扬外号：怪胎之最。特长：电脑黑客，擅长入侵各种网络机密及破译任何资料密码。绝技：一柄黑色长软剑如腰带般扣在腰间，运用时灵活自如、随心所欲。其家世与背景不明。
......
认真地审视着一张张打印纸，女子的视线在看到东邦的最后一个人名时微微一凝——
...展令扬！？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复杂，
已经...有多少年了...
这久远而又温暖的名字啊...正是自己多年以来从未遗忘的那个人儿...
...真不知他那张比女子还要俊上三分的脸上，是否仍然笑颜如初？...
遥想那日，斜阳院落、秋千架下。落樱如血、破暖轻风...身着淡紫和服的幼小女孩脸上挂着几丝泪痕，勉强微笑着对白衣的小男孩道：“此次一别，自是人生别易、再难相逢。倘若他日再见，若岚定当抚琴踏歌以报君今日解愁之恩。”...
那时的伊藤若岚怕是打死她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再一次相见将会是建立在金钱与血腥的基础上。
“真是...可笑啊。”女子苦笑着叹息“如今真已是浮云苍狗，天地无情...”
“若天女，您没事吧？”感觉到女子有些不对劲，宫崎曜司紧张地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恍然回过神来，女子瞬间恢复了冷静“没什么不对，只是...”她轻轻一顿“这里有一个人，我不能杀。”
“...谁？”
“展令扬。”
“...是么，真是可惜...”
“若姬为此感到十二万分的抱歉，但此人对若姬有恩，若姬岂可作忘恩负义之徒！？”
“...原来是这样...”宫崎曜司歉然一笑“对不住了。”
“宫崎先生没必要为此感到抱歉，”女子微哂“不知者何罪之有？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呵～好一个‘不知者无罪’！若天女不愧一代人中翘楚。”
“您过奖了。”
“那么...宫崎叨扰多时，已不便再留，今日之事还望天女保密。”
“宫崎先生大可放心。”盈盈地起身行了一礼，女子淡然答道“伊舞天一向极为守信。”
“那么，有劳天女了。”说罢，宫崎曜司鞠了一躬，“告辞。”
“不送。”
看着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女子幽幽一叹，颓然跌坐到了身后的沙发椅上。“唉...”
缓缓扯去面纱，女子苍白而清丽的脸上，已是布满疲惫。
“天女...”担忧地看着女主人疲倦而有些憔悴的脸色，佑之轻轻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之...”感觉到了女孩的关心，伊藤若岚微阖着双目，淡淡地扯开了一抹苦涩的微笑“这次的任务...不用交到‘晓’那里了...”
“为什么！？”少女诧异地睁大了乌亮的眼睛。
“这次...我想亲自去。”缓慢地掀开眼帘瞥了惊诧的少女一眼，女子浅浅地漾开了一抹如花的笑靥“因为...这次，我想会会大名鼎鼎的‘东邦’。并且...”她偏头一哂“我很想见见那个人...”
说罢，伊舞天的若天女，外人口中缥缈若月、淡雅如莲的神秘奇女子，竟对着虚空，嫣然而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动人——
那带着一分憧憬，二分羞涩，三分温暖，四分凄凉的微笑...倾国倾城。
佑之怔怔地凝视着那抹微笑...神为之夺。
良久，她才哀伤地垂敛了视线。“佑之愿陪同天女一道前往。”
“...不必了。”淡淡地拒绝了少女的请求，女子不待她再度开口，便优雅地起身，由上而下地低头俯视幼小的少女“这是我的私人事情。”她仿若叹息般低语“而且...我也不想扯上伊舞天的姐妹们...”
说罢，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气，绝然地转身、离去。
......无言的目送那袭如月光般皎洁的长裙渐行渐远，白衣的少女神色黯淡的咬紧了下唇。许久，她缓缓别过头，声音哽咽地冲不知何时已送客归来的影若低喃：“影，天女那么完美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对么？”
“......”轻柔地拭去少女腮边滚滚滑落的泪珠，影若轻叹一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会的...”她心疼地拍着少女瘦削的肩背，声音沙哑地安慰着她，“上天是不会忍心的...那么天仙儿似的人儿，一定会得到眷顾的...”
一定会的...她苦涩地轻喃。
※※※※※※※※※※※※※※※※※※※※※※※※※※※※※※※※※※※※※※※※※
西风逝去的日子，
遗忘的...是夜的祀歌。
这寂寞而又漫长的夜啊！
为何...是如此之哀伤，
又是——
如此之凄凉！...
我伴着悲怆仰望苍穹...
我对着星夜舞尽风华，
却...只能在睡梦中
怀念着那一轮——
血染的冥月。
......
斯夜已逝...黎明亦不远矣。
静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伊藤若岚方一进门，便看到了那斜斜地穿过树枝的第一缕晨光。
天...已经亮了么...？
怔怔地凝视着那一抹射入房间的微熙阳光，若岚无声地看它由黯淡渐渐地变得明亮...当和煦的阳光完全地驱走房内的黑暗，情不自禁地...她缓缓张开十指，承接住那一缕轻盈的曦辉...
柔和的阳光倾洒在女子纤细而白皙的手掌上，淡淡地晕出了一抹朦胧的光晕。
“啊...”感觉到从手心里传来的那一股温热，若岚冰冷的手指渐渐地恢复了温度。
好温暖啊...轻轻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若岚浅浅地叹息“只是...若岚没有这份资格呢...”
不是么？...整日里以杀人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伊舞天女，有什么资格来奢求幸福呢...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伊藤若岚默默地抽回了自己伸出的双手。
“静言！”
“天女有什么吩咐。”
“你去让信女告诉‘晓’...就说这次的任务让她们都不要插手...这是‘命令’。”
“...是。”
“另外，你...算了，没别的了，你...先下去罢。”
疲倦地挥挥手遣走一脸诧异的司静，伊藤若岚苦涩地撇了撇嘴角。竟然连‘舞之令’都下达了——自己这回是不是太盲目了呢？
第二章：舞之令（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舞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