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梅子菁

3、疲惫

　　到了傅矜家门外的巷子。
　　“明天早上傅小姐要是考虑清楚了的话，给我打电话就行。”
　　傅矜下车。
　　顾清桐疾驰而去。
　　没礼貌的东西……
　　傅矜疲惫地走进屋子里，还是忍不住打开微博，一条一条刷着顾清桐和自己的话题，热搜已经撤下去了，可依旧还有很多闲言碎语，网友骂的依旧难听，甚至问候了自己的家人。
　　吃瓜群众才不会管当事人的死活，也不会关注事情的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有些人的世界是污浊的，就算面前摆着一盆清水，他们也能给你搅浑。
　　傅矜越看越觉得眼框发热，鼻头酸涩。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为什么要被迫卷入这样的是非中，被人中伤，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幸免。
　　电话页面弹出来，是傅妈。
　　傅矜以为是爸妈知道了这件事，不敢接电话，把手机扣过去放在床上，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不想搭理。
　　可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傅矜只得接通了电话：“妈，怎么了？”
　　对面傅妈语气很是焦急：“小矜啊，你快回来一趟吧，你爸心脏病犯了，医生说这次还有血栓，给我开了病危通知书，我可怎么办啊？”
　　傅矜坐起来，安抚着对面的母亲：“您先别着急，我马上订机票回来，我姐呢？她不和您在一起吗？”
　　傅妈叹了一口气：“你快回来吧，别提你姐了。”
　　傅矜云里雾里，拿起钥匙和身份证就往门外冲，边走边订机票，家离机场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最早的一班航班在一个半小时以后，来得及。
　　傅矜打了一辆出租车，到达机场后就马上过安检，检票，总算赶上了飞机，匆匆忙忙坐上飞机，五十分钟之后到江城机场，马上打车赶往人民医院。全程没有一分钟拖拉。
　　傅矜赶到病房的时候傅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躺在病床上输液。
　　傅矜把傅妈拉出病房：“妈，怎么回事？我姐怎么不在医院？”
　　“就是因为你姐你爸才犯了心脏病。”傅妈简直恨铁不成钢，但自己的女儿也确实是没办法……
　　？
　　傅矜还是云里雾里：“妈，你就说吧，我姐和我爸到底怎么回事？”
　　傅妈说了一大推，说到后面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总结下来就是：老家要拆迁，赔了一大笔钱。老两口看好了新房子，就等着拆迁款下来全款买房，剩下的几十万留给俩姐妹平分。结果拆迁款刚拿到，傅玥说想买学区房，傅爸二话不说把钱拿给傅玥两口子拿去给外孙子买学区房了，将近一百万的房子还是毛坯，剩下的钱根本不够再买一套房子。
　　本来商量好傅家老两口和傅玥一家三口住一起，平时可以接外孙上下学，三室一厅刚好有老两口的落脚地儿，结果赵明哲老家的父母要过来照顾孙子读小学，非得搬过来住。
　　这钱本来是傅爸拿给女儿，心疼外孙子才答应买学区房，结果这么一闹，这叫什么事儿？
　　傅玥夹在两家人中间两头不是人，赵明哲一声不吭装哑巴。赵家人强势寸步不让，傅玥又是给人家做儿媳的，左右为难。
　　傅矜简直无语，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
　　现在老两口的落得居无定所的下场，傅矜想说，爸妈就不应该管傅玥一家子的家务事儿。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父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为难。
　　傅矜开始自责，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早就把爸妈接到南城去住了，根本不会让老两口为了钱的事儿烦心，自己这两年的工资加上研究生时候兼职赚的钱林林总总也有二三十万，再加上买学区房后剩下的几万，还是不够买爸妈之前看上的房子。
　　不到五十万在江城买一套房子都够呛，更别说在南城买房了。
　　傅矜在想自己要是有五十万就好了，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她怎么忍心让爸妈这把年纪还过的颠沛流离的日子。
　　一时间去哪里弄五十万呢？傅矜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顾清桐。
　　对了……顾清桐说他会给一百万定金。
　　可是……
　　不行不行……傅矜没有伸手和人要钱的习惯
　　这个，这个，，，怎么有种敲诈的感觉？
　　敲诈个屁！
　　自己都舍命陪君子了，况且顾清桐那个奸商还不是真君子，要他点钱当做精神损失费总是可以的，大不了，大不了算和他借的五十万。
　　思量之下傅矜还是觉得不妥，打算先问问爸妈想继续呆在江城还是想和她去南城，看情况再说吧。
　　傅矜和傅妈几乎一夜没睡，守着傅爸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查房之前傅爸就醒了，医生检查完后说病情已经开始稳定下来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母女二人一夜没有合眼，傅矜让傅妈在病房休息，自己下去买点生活用品，顺便把早饭带上来。
　　吃完早饭，傅爸的精神状况逐渐变好。
　　傅矜趁着爸妈都在，就问老两口以后有什么想法：“爸妈，你们想过去南城生活吗，我手里的钱可以付首付，后期房贷我再慢慢还。”
　　傅爸傅妈静默了一会儿，老实说一把年纪了他们实在不想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落叶还要归根，更何况两个人都已经是退休的人了，终究还是留恋故土的。
　　见傅爸傅妈没有说话，傅矜心里已经有数：“爸妈，你俩先前看好的房子在哪，改天带我去看看吧，咱们可以先把首付付了，拿剩下的钱先装修，后面我再慢慢还房贷。”
　　傅爸垫高枕头，坐起来：“小矜啊，你一个人在南城，以后还要结婚买房，我和你妈得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们老两口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租房子住就行。谁知道以后的事儿呢，先前打算买房子也是想给你们俩姐妹回家了有个暖和地儿，不论你俩以后生活过成什么样儿，回来了好歹有个家。”
　　傅矜听着眼眶发热，心里一阵酸涩：“爸妈，你俩就别犟了，明天我让我妈带我去看看，我去把首付交了，老家房子还有一段时间才拆吧？我尽快找人吧房子装修好，到时候你俩搬进去住就行。”
　　老两口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她决定的事儿也没人可以改变，也就没再多说。
　　傅矜拿着热水壶到开水房接水，刚接好就接到顾清桐的电话。
　　“傅小姐考虑好了吗？”顾清桐懒洋洋的声音想起。
　　“考虑好了，什么时候领证你通知我就行。”傅矜盖上水壶盖说。
　　“后天周一九点民政局门口见。”顾清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傅矜拎着水壶在走廊上，看着墙边蓝白条纹的扶手条，思考着怎么告诉爸妈自己要结婚的事儿。
　　周日早上傅矜和傅妈去看了房子，付了首付，办妥了手续，又找了装修公司的人安排过几天装房子。
　　下午傅矜要坐高铁回南城。本来周二才上班，可周一要和顾清桐领证。傅妈以为傅矜和往常一样要回去上班，并未多问。
　　傅矜给傅玥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父亲，傅玥生完孩子就当全职主妇了，打算孩子上学了再去上班，现在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傅玥是有时间的。
　　“小矜，这件事儿你不能全怪我。这几年一直是赵明哲一个人开支着家里大大小小的费用，他爸妈硬要过来我也没有办法。爸妈的房子我会想办法，我打算把原先的房子卖了把钱都给爸妈送过去。”傅玥和傅矜解释了一大堆。
　　傅矜知道这事儿不该怪傅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发堵：“好了姐，你过来照顾爸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傅玥又说了一大堆自己的难处，最后才挂断电话。
　　傅矜打完电话转过身和收拾东西的傅妈说：“妈，咱家户口本在哪？您给我一下呗，我公司要用一下原件，我用完了给你寄回来。”
　　傅妈应了一声就把户口本找出来拿给傅矜。
　　如果现在告诉傅妈自己要领证了，傅妈肯定会接受不了，还会问东问西。所以傅矜决定过几天再慢慢告诉家里人自己结婚的事儿。
　　出门的时候傅妈还催傅矜早点结婚：“小矜，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儿了。”
　　以往傅矜肯定会说自己不打算结婚这种话，但今时不同往日，只得答应傅妈：“妈，我知道了。”
　　在高铁上，傅矜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身心俱疲。
　　短短几天时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经历的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老天爷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操蛋的人生。
　　这些个狗b事儿……
　　越想这些，傅矜就觉得自己的素质越差。
　　累了倒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