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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我穿着奥特曼的衣服去跳桥 ...


  •   我被阳光刺醒的时候,应该是中午12点左右了,因为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时候自然醒,我弯曲了一边的手臂把身体支撑起来,另外一只手去够桌上昨晚喝剩的半瓶水。

      已经记不起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简单洗漱后到楼下的沙县去吃碗12块的鸡腿饭,回来刷下视频打几局游戏,晚上1点左右又上床睡,好像每天都过得一样,重复到只有月底房东提醒交房租的信息才让我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我叫何本目,已经31岁了,前几年因为做金融经纪人嫌了不小佣金,但这几年连实体工业都做不下去的大环境影响下,更何况我们这些做金融的,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本来约好年中就结婚的女朋友也吹了,她家着急忙慌的给她找了个村官小干部。

      7月底我收到公司的裁员通知书,其实也是意料之内,上个月我业绩可以说是全行垫底,做销售这行就是这么残酷,4月份还是销冠的时候,就连经理也给我买早餐,现今只是一个月的业绩不达标,走出门口都没有个人来拍下你的肩膀。

      在连续投了五六家金融机构的简历都没收到回复后,我意识到现在就业环境竞争有多严峻了,我无力滩在床上看着手机的信用卡跟花呗还款提醒。

      这是要逼死我啊

      微信上发来妈妈的信息,点开语音,一把嘹亮的中年女声向我说着这个月是父亲的生日,问我准备奉献多少爱心。

      唉,头都要炸了

      语音:妈,不如我捐个肾吧,一颗能卖三到五万呢

      妈妈语音:你小子什么意思,现在父母为难你了是吧,都工作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垃圾玩意。

      钱,钱,钱,所有人都逼着我要钱,难道就没人关心一下我的死活吗?
      我讨厌这个虚假的世界,我离开这里,这里,可笑,离开这里又要到那里,对,离开这个世界,我讨厌这个世界,这个游戏再也不想玩了,我要离开,永远离开。

      当有了这个想法后,我时不时的问自己,真是想离开吗,如果是,那还等什么,行动啊!

      我开始上网搜寻方法,首先有自残的,割破手婉,不行,我洗个牙都怕疼,那用胶袋套头用窒息来进行,那更不行,听人说会走得很丑的,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我这张帅脸怎么可以死得丑,不过说到室息而死,不如跳江吧,去年在澳洲潜水那种被冰冷海水包围,压逼着全身每个毛孔的感觉,那种完完全全融入幽暗的感觉,对,我就要这么走。

      我环顾四周把目光落到挂在墙上的奥特曼面具上,我刚毕业时说要成为自己的光的,可现在,那就让奥特曼护送我离开吧

      我从网上订购了价格高昂的奥特曼变身服,我要打扮成奥特曼去跳江,选那条江好呢,那就珠江大桥吧,那里水流急猛我还可以顺着水流漂到较远的地方去,没想到要以这种方式来完成人生中最后一次旅行,呵,可笑!

      两天后我收到快递,当我如愿换上衣服后,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想着自己都要走了,我连手机都没带,把家门反锁后,我踏着自信的步伐走出大厦门口

      当我把脚板放下炽热的地面时,滋~

      啊—妈呀,我真是傻子,奥特曼的衣服把我全身从头到脚的包裹住,我都忘记穿鞋呢,不行,得回去穿双拖鞋才行。

      还好门是密码锁的,不然手机都没带,都不知道怎么联系房东。

      还是把手机带上吧,等下还要坐地铁呢!

      然后离开家门时,我成了一个穿着拖鞋,胸前挂着一台手机的奥特曼

      我扫了一台公享自行车骑去最近的地铁站,一路上不小路人看见都拿起手机来拍我,平时我引人偷拍还是我没带口罩的时候呢。

      顺利来到地铁站门口,我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来到安检人员那里,我扫了健康码不去理会身边路人向投来的目光,大步的向里面走去

      “奥特曼先生,麻烦戴上口罩”一只纤细的手臂挡在我的面前

      “口罩?我全身都被罩住了,还需要戴口罩吗”

      “那请问你是怎么呼吸的?”那美女继续问道

      “鼻孔的位置有个用来透气的两个小孔啊”

      “那对了,你还是戴好口罩再乘坐地铁”

      “那我耳朵都被罩住了,怎么戴口罩啊”

      “请你配合防疫工作,保护好自身以及其他人的健康,自己想办法。”说完她把目光转到另外一名乘客身上

      唉,真拿她没办法,我在附近的士多店买了一个口罩和两片创口贴,把挂耳朵的橡筋粘在耳朵的位置上,才顺利的坐上地铁。

      刚挤上地铁时,由于人太多,没什么留出的空位让地地铁上的人欣赏到我这身装扮,当坐过三个站后,车厢里的人逐渐小起来后,一把童声刺破沉寂。

      “啊—奥特曼,妈妈,快看,是奥特曼”男童一边扯着身旁女士的衣袖,一边喊叫道

      一旁的母亲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光速的转移过来,瞟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回手机上,低着头问道“嗯,那怎么了”

      “我要和奥特曼合照,快点妈妈”男孩兴奋的说

      男孩母亲眼睛依然没有离开屏幕,细声的说道“你要得到奥特曼先生的允许哦”

      “可以吗,奥特曼先生”

      看着男孩亮晶晶的眼瞳,我轻轻的点头

      小男孩高兴的大叫起来,然后跑到我身边,还不忙催促他的妈妈

      “妈妈,快点,帮我和奥特曼拍照”

      小男孩母亲意犹未尽的关闭短视频窗口,帮我们拍起照来

      小男孩又抓起我的手说“奥特曼先生,我长大以后也会成为奥特曼吗?”

      “嗯,只要你相信光”这时我的眼泪已经浸湿我的面罩

      看着小男孩下车前还对我做了个十字死光的手势,我也用相同的手势向他回礼

      唉,小孩世界真是美好啊

      我也要继续我的旅程了,还有五个站才到呢,这时我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身穿米色连衣裙的年轻美女吸引,她好像被身后的猥琐男用下半截身体来靠近,当我跟女孩的目光相遇时,我迅速把头转回来,别人的事,还是不要管了吧,我都要死了

      但还是不忍心的偷瞄一眼,天啊,那男的副极其享受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我不能不管啊,我现在可是奥特曼啊

      “喂!你,住手”我向着男人的方向苛责道

      那女孩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下举动让我无比坚定自己的决定“就是你,那女孩身后那个男的,你在干什么”

      “你个粑粑,多管闲事,是不是五行欠揍是吧,闭上你的臭嘴”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男的外形,妈啊,比我高了整整一个人头,这下麻烦大了,何本目啊,何本目,你说你管这破事干嘛,不,我反正等下这副身躯都要跟我灵魂分开了,我还在意它疼不疼吗,我要用我最后的时光履行这趟旅程人生意义啊。

      “我就管,怎么啦”

      那男的看着我小小的身躯居然敢跟他当面对抗,反而突然有点不自信起来,干脆耍起流氓“哟,还有挺有能耐,喂,你们看,这个穿奥特曼衣服的神精病打人了”

      “我没动手啊,你别胡口喷人啊”这时车厢的人开始纷纷向着这边方向侧目

      “就是你这个神精病,刚摸我屁股,被我发现了,还想打人”那男的继续胡编乱造

      其他乘客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女孩铆足劲终于发声了“不是的,是这个男的一直在我身后用□□来骚扰我,奥特曼先生是在帮我出气”

      乘客中有个中二男子探出头来,“我就知道,奥特曼怎么是这种人呢,一定是这个男人在说谎”
      另一外中二大叔也应声道“敢诬蔑奥特奥,打他”

      这时车厢内五六个中年男子一拥而上把那名男的给围住了,在众多乘客的合力协助下,猥琐男在总站被地警带走了,我也在一众乘客的欢呼声中带着英雄荣誉感转乘到下一站地铁。

      来到珠江大桥已经傍晚了,望着落日余辉,桥下涛涛江水,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画一样,好了,现在选个合适的位置来完成我的大业吧

      我放眼望去不禁心情一沉,妈蛋,原来有人早我一步来到这里跳桥,没想到寻死还得排队

      只见那是个年纪跟我相仿的年轻男子,他左手抓住护栏,在他身后跟着三个看着应该是热心的市民在劝说,其中一个还穿着外卖平台的工作服,一旁有辆送餐的电瓶车停在应急道上

      但要跳桥的男子好像已经心意已决,当我以为他还是选择放弃时,突然他对着我大喊,奥特曼,我要跟奥特曼合影

      又关我事?
      我无奈的向他身后的众人望去

      那几个人看到我刺激到他的求生意识,跑过来让我劝他,怎么劝啊

      我自己都是来跳桥的

      抵不过他们的盛情难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那什么,你不能跳,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你继续活下去的,虽然此时的你可能欠了一屁股债无办偿还,你的父母都在骂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你本来快结婚的女朋友现在跟别人订婚,但,请你记住,人生,还是有很多美好等着你的,加油,不要放弃。

      身后的人实在看不上去的说道“大哥,啊,不是,奥特曼,他是欠你钱了是不是,帮不上忙,也不要在这里捅刀子啊”

      可能是防止我再次剌激到这位跳桥人兄的自杀倾向,众人把我从拦杆上拉了下来

      我软坐在地上泪眼婆娑,泪水从奥特曼的面具下流淌开来,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与面具之间,我问自己,怎么失败,活着失败自杀的机会的都要被剥夺。

      我看着桥上的人前呼后计想把跳桥的人拉回安全区,一瞬间有股暖流从丹田涌上我嗓门处,我好像听到上天的召唤一样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我跟自己说,何本目,我是奥特曼,我不能让自己这么无能,我是奥特曼,我是所有活在黑暗里的人的曙光,我是他们的希望,我不能懦弱,不能认输

      于是我走到人群的面前,我伸出手想把轻生硬拽回来,当我用尽力气把一条胳膊拉回来时才看清,原来这条胳膊是属于一位热心市民的,而且这条胳膊的手腕本来已经抓住了轻生的衣领了,这个失去唯一重心的轻生者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当他身体往后仰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的瞳孔都瞬间失焦了,众人也顿时目瞪口呆地看向我,妈蛋,这下怎么圆啊!

      “他的命,只能由奥特曼来拯救”说着我纵身一跃跳进江里,当插入水面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老子他妈不会游泳,完了,完了,这牛X装大了,永别了,这也是从侧面完成我今天本来的任务,这个对于我黑暗的世界,老子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得见义勇为,死得光宗耀祖,死的他娘太有面子了,到了地府够老子吹个十天半个月了。

      当我醒来时,被一道白光刺开双眼,这是那里,老子真的来天堂了吗。

      “哟,他醒了,快叫医生,奥特曼小子醒了”一旁穿着护士服的女性亢奋往外跑,这时我才看清身旁的物件,原来这里是医院,白色光束照进房间,现在应该是早上。

      我没死?

      “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有那里不舒服的吗?”一个把医生服成穿成健身服的肌肉猛男用他的大手掌放在我小腿上,关切的问到。

      “还好,我以为我没了呢!”

      “哈哈,命还长着呢,不过我也好奇,搜救的人说你一跳进江里就不挣扎了,是晕过去了吗?”

      “我……呃,应该是吧”老子他妈怎么跟人说我压根不会游泳,当时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了

      “本来应该被你救的人现在可以出院了,在隔壁病房,你要过去看下吗,毕竟没有救成功也收到你那份心意”他停顿一下接着说:“不过,听现场的交警说,好像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这,对”这下真是让我尬住了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隔壁房,看到这个被我亲手推下去的轻生者,他正跟自己的家人谈笑风声,这时他转身看到我,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没好意思,又不得不拖走着过去,向他问好

      “你好,看你精神不错”我向他率先开口

      “对啊,多谢你,多亏你把我推下去,在下水的刹那,我突然想到人生的很多事,想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还有自己的事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我一直因为房贷的压力把自己逼得喘不过气,我在桥上徘徊很久,虽然没勇气跳下去,但更没勇力直面生活的压力,是你帮我做了决定,让我不得不直面选择,才让我知道我不能放弃,我坚持这么久的事业,不能因为一点挫折而放弃的,多亏你当时没有马上救我,是沉下水的那几分钟激起我的救生意志,多谢你,多谢你奥特曼,啊,对了,一直叫你奥特曼,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字。”

      “就叫我奥特曼吧,名字只是我在这个社会身份的代号,奥特曼才是我的真身,我们永远要相信光,相信希望。”

      “对,永远相信光,不过我还是好奇想问一下,你当时跳下去是想救我的,为什么我在水里挣扎的时候看到你已经在水面飘着,你晕炫了吗?”

      “啊,主要是像你说的,想刺激你的求生欲望,我在下水那几十秒想通了,要别人救只能救一时,要生存下去还是得自救。”

      “真的是太感谢了,你就是奥特曼的真身,你就是我永远的光。”说着他热泪盈眶的做着十字手势,我也被他这份热情深深的感动了,对啊,生活可以很美好,为什么放弃呢?

      第二天我也出院了,虽然这次我没有救人成功,还错手把轻生者推下江里,但是鉴于轻生者没有大碍,而且一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所以街道的居委帮我付了医疗费,也算是没有增加我经济负担。

      回来以后我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我突然有种不想死的冲动,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各种美好的机遇,我突然有种期待明天的美好,于是我开始写下了今天的奇遇,而且每个星期天我都会穿上奥特曼的衣服去做义工,在那特别的一天里,我只是换了一身皮肤,就感觉全身充满力量,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但是今天我感觉得神的存在,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奥特曼真的是我自己,也是每个相信善良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当我穿着奥特曼的衣服去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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