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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尾声 ...

  •   闻越像是听不见他们的惨叫一般,只漠然地看着那些人,仿佛他们已经是死人一般。

      宫游不禁咋舌,他撞了撞身侧的龙四,小声嘀咕道:“嘶,你知道她这么厉害吗?”

      龙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离得他远了一点。

      宫游尴尬地摸了摸头。

      狂华也忍不住对榕榕道:“榕榕,你觉得眼前这一幕可眼熟?”

      榕榕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想到了一千年前闻越失控的情景。她肯定道:“你放心,小越有数的。”

      狂华不置可否,但也没再说什么。

      闻清篆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心口,但心跳却怎么都慢不下来。

      闻越只漠然地在心中数着,直到眼前兀然出现一袭黑袍。

      闻越不在意地开口道:“本座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出现呢。”

      阎君看着眼前魂魄回体、恢复神之身的闻越,笑得意味深长:“丫头你既然知道本君会来,想必你是挖好了坑让我跳吧。”

      闻越手一扬,只见四下里出现了无数的藤条,它们无处不在,遇着青衡派众人就将人捆了个严严实实,吊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藤条的力道柔韧又坚硬,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反而因为自己的挣扎被捆得更厉害!

      闻越冷冷地看着被吊起来的司空景,漠然道:“司空景,这一幕,你可熟悉?”

      司空景狠狠地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不说,那些藤条上反而生出了木刺,毫不留情地扎入了他的皮肉中。

      熟悉的痛感令他脸色惨白,他却仍故作镇静道:“你都知道了,还问这作甚?”

      阎君好整以暇地看着。

      闻越继续道:“司空景,一千多年前,你为了九转还魂铃,屠了古音寺满门,后又杀上我空明山。你当着本座的面,杀了清篆。本座不知你是如何逃过轮回的,但你在人间私自乱用魂契、又通过夺舍不断地在司空家活下去,这一切,就算本座不计较,自然会有人和你计较!”

      司空景的脸色终于崩了:“你竟然都知道?”

      “呵。你以为这世间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

      “呵呵呵……那又如何?”

      “你不入轮回,又害了那么多人,你就没想到你的下场?”

      闻越之前就是察觉到其中的蹊跷,才会去地府查了生死簿。通过上面的记载,她才推断出司空景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千年前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得知他在人间所做的一切,闻越在愤慨之余,竟还有一丝佩服他:难为他能一次次躲过地府的轮回!

      但凡事总有代价。他利用夺舍之术,一次次地夺舍司空家资质好的子孙,在这过程中,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杂乱无比,而且,每一次夺舍后,他都要从头开始修炼。否则,千年后,他的修为不至于只停在目前这个阶段。

      司空景冷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被你发现!呵!山神!凭什么你就可以当山神?凭什么你可以不入轮回?凭什么!本宗主不服!”

      “不管你服不服,本座都是应天地而生的山神,这是命!倒是你,你费尽心思在人间数年,又得到了什么呢?一千年前,你心心念的九转还魂铃现在本座手中。五百年前,你为了去澧河取龙四的内丹,挑起人族与水族血战!但不巧,本座打破了你的如意算盘!三百年前,你又唆使秦楼与上官眉订下魂契,多亏了你,轮回之后,他们还能重逢,也能一世相守!所以,司空景,你不信这世间有因果报应吗?你妄图逃离因果,种下种种恶因,难道你就从没想到,本座就是你该受着的果吗?”

      闻越一桩一件地道出这些年他处心积虑所做之事,听得周围人连连倒吸冷气。

      司空景怒道:“不可能!本宗主不信!不可能!凭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本宗主不服!为什么本宗主费劲心思都换不回欣柔?要不是你,本宗主定能用九转还魂铃召回欣柔的魂魄,将她留在身边,再也不受轮回分离之苦!为什么你要阻挡本宗主!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一次又一次坏本宗主的好事,本宗主恨不得对你得而杀之!”

      “欣柔?”闻越浅浅皱了下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她思索了几息,一道灵光闪过。她转头对阎君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濯尘池魂飞魄散的那名女子?”

      阎君沉吟道:“记得,她就叫欣柔,苏欣柔。”

      闻言,司空景突然目眦欲裂,他嘶吼道:“你们说什么?你们对欣柔做了什么?”

      闻越撩了下耳侧的鬓发,厌恶道:“原来竟是你!”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何本宗主从未寻到她的转世?”

      见他还执迷不悟地怒吼,闻越径直道:“你自然寻不到。她早就魂飞魄散了,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不!你胡说!”司空景的双眼几欲滴下血来。

      “呵,本座胡说?本座可是亲眼所见。司空景,你不顾忌她的想法,生生与她立了魂契,她几次轮回后还是遇见你。她早就心生了厌烦,你却视而不见,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的身上。”

      “你胡说!本宗主爱她!”

      “爱?你若真爱她,为何不放过她?本座告诉你,她在地府一心求死,魂飞魄散是她自己所求!她恨你,不愿再与你纠缠!”

      思及数百年前那女子狠绝又解脱的眼神,闻越还是深有感慨。到底有多恨,才会觉得魂飞魄散是一种解脱呢?

      闻越直到现在都没有去评价过她的做法,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愿意承担后果,闻越自然无话可说。但也多亏了她,闻越才窥得魂契一角,为自己寻到了解决之法。

      司空景仍是不信,他仍旧大骂不止。

      闻越却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她觑了眼正在看热闹的阎君,指着那些惨叫的人,道:“他们的命本座不稀罕。”

      阎君道:“所以呢?”

      “他们来我空明山寻衅闹事,本座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本座可以不杀他们,但本座要废去他们的修为!而老头子你,不能因此损本座半分福报!”

      “啧,这……”

      “本座不是征求你的同意,而是通知你!”

      阎君看了她半晌,终是笑道:“哎呀,小丫头现在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性子也不如以前可爱!”

      “我若还是以前的性子,岂会和你在这废话这么久?恐怕那些人已变成新死鬼在你门前哀嚎了吧?”

      “丫头所言甚是!”

      闻越大手一挥,只见除了司空景兄妹以外的人纷纷被废去了修为,惨叫不止。

      眼睛眨也不眨地废去他们的修为后,闻越又指挥藤条将他们远远地扔出了山外,眼不见心不烦。

      司空景仍在喋喋不休,一会吼一会笑的。

      闻越没理他,对阎君道:“呵,老头子,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你答应我的,魂飞魄散,可别忘了。”

      “自然。”

      “对了,也别再让他找着个可乘之机,再次从你眼皮子底下逃了!那样的话,本座可会去掀了你的地府!”

      阎君一滞,不由得有些冒冷汗。他打着哈哈道:“不会不会,本君亲自动手!”

      说完,他手一探,拎着司空景直接消失了。

      只剩下司空依在原地颤抖不已。

      闻越缓缓走到她身前,她俯下身,盯着惊恐她,道:“本座甚是讨厌你这双眼睛,特别是你暗中算计本座的时候!但是有人跟我说过,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果缘由的。本座本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还真是冥顽不化!既然如此,本座只好成全你!你暗算本座在前,这是因;本座讨回来是果,想必也不算过分。所以,你这双眼睛,就留下来吧。”

      说完,闻越指尖一动,一道剑芒迅速划过司空依的双眼,瞬间血流如注。

      她捂住双眼,哀嚎不止。

      闻越嫌她聒噪,直接令藤条将她也扔了出去。

      呼出一口气,闻越转向众人,宣布道:“好了,都结束了。”

      众人一愣,纷纷欢呼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异常艰难的纷争,就在闻越出现之后,解决地干脆利落!

      他们互相对视,劫后余生的惊喜充斥着心间。

      看着满地的狼藉,闻清篆令闻家子弟收拾残局。

      宫游忍不住走到她身前,乐道:“我说小越儿,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如此大发神威,着实令人开了眼界!佩服佩服!”

      闻越斜了他一眼,道:“那你不若留在空明山,我让你天天见!”

      不知为何,宫游忽觉脖间一凉,他急忙笑着推辞道:“啊,这……算了算了,我与师父先去帮忙收拾去了!”

      说完,他一溜小跑。

      闻越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狂华抱着榕榕径直来到她跟前,他鼻孔朝天道:“灵力!”

      闻越差点笑出声。在榕榕恼怒瞪着狂华的眼神中,她直接将灵力渡了过去。不过几息,榕榕就恢复到之前的身形模样。

      她狠狠地踩了狂华一脚,转身就走。

      狂华摸不着头脑,急忙追着她去了。

      闻越立在原地,身侧不停有闻家子弟经过。他们见着她,总半是惶恐半是激动地看着她,那模样,似乎恨不得给她磕一个。

      闻越浅笑不止,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收拾,直到她对上了闻清篆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皆不由得愣了一瞬。

      那一刻,闻清篆的心神又大幅度地荡了荡,他有一种被她看穿的错觉,仿佛那一刻,她看穿了他隐秘了一千多年的爱慕与期待。

      四周的嘈杂声似乎远去了。

      而他则慢慢走到了闻越跟前。

      闻越扬起唇,笑问道:“怎么了?”

      闻清篆定定地看向她,道:“我……都记起来了。”

      闻越讶然:“真的,你都记起来了?”

      “嗯,不管是清篆小和尚,还是小黑,我都记起来了。”

      闻越突然笑了,像是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老头子果然守信!不然我还真要去掀了他的地府!”

      闻清篆看着她的笑靥,直到现在,他的心跳还是没有慢下来。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底满是怀念的柔情。

      被他看得久了,闻越收了收笑,心中有些异样,问道:“为何这样看我?”

      闻清篆唇角带笑:“没什么。你怎么又没有穿鞋?”

      当年清篆小和尚遇见她的时候,她就不爱穿鞋,总喜欢光着脚跑来跑去。那个时候,他在她身后追了许久,不停地和她念叨着礼仪。闻越被他念得烦了,这才勉强穿上鞋。这一穿,就穿了一千多年。

      闻越望向自己的脚,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刚醒来嘛,我急着赶过来,就忘了。”

      闻清篆轻笑一声,他没说什么,只背过身,缓缓地蹲了下去,道:“上来。”

      “啊?”

      闻越彻底愣住了。他竟然要背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与她讲礼节了呢?这种感觉,有点新奇,还有点引人跃跃欲试。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人。闻清篆忍不住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那神情之自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闻越的心突然乱了,但总是萦绕在她心底的一层薄雾,却像是慢慢散去了一般。薄雾之后,也正是这一张含笑的俊颜。

      闻越怔了一息,立马笑了起来。她不再推辞,往前一步,任由自己趴在了他背上。

      闻清篆背起她,一步一步地往闻家走去。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只愣了一瞬,他们就偷偷地笑了。

      闻越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淡过。

      闻清篆背着她,就像背起了自己的所有。

      在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刻,他就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和闻越之间,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每一次相遇,他都是先动心的那一个。但这又有何妨呢?

      闻越乐悠悠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她半眯起眼睛,对闻清篆说道:“对了清篆,与你缔结了魂契之事,你真的不介意了吗?”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担心他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毕竟这魂契,本就是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缔结的。

      闻清篆的耳根突然红了:“嗯,不介意了。”

      “真的?”

      “是,真的。”

      魂契的意义,他在见识到秦楼和上官眉之时就知道了。当初他还感慨过他们之间的情深不寿,没想到,在那之前,闻越就义无反顾地和自己立下了魂契。

      她就从没想过,魂契会不成立吗?

      然而,他暗笑一声:怎么可能不成立呢?

      他早就将她刻进自己的魂魄中了,这与魂契何干呢?

      闻越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根,不由得心情大好,甚至还悠闲地晃起了双腿。

      闻清篆轻笑一声,由得她去了。

      山路清幽,他背着她,不疾不徐地走着。

      他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光。

      遥忆山深处,曾闻越人归。

      他们,都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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