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崽崽反向养妈》第三只李子

47、老烟鬼

　　阿宝带着鬼妈一头往深山里钻去，山坳里有几十年前废弃的土房子的痕迹。

　　尽管那些土房子杂草丛生、到处断壁残垣，但是好处就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住在那边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些多管闲事的看家狗。

　　阿宝真是怕了那些一惊一乍、吵闹不堪的狗子了，宁愿忍受破破烂烂的环境也要躲远一点。

　　赶在太阳出来之前，阿宝和鬼妈进了一处保存还算完好的土屋。

　　虽然这屋子看着也是废弃已久，许久没人养护，以至于和旁边的屋子一样变得破破烂烂的，灰尘、蛛网、未知名的小虫子干尸随处可见。

　　但至少这间屋子屋顶还健在，勉强能够为阿宝两个提供基本的庇护。

　　白天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老老实实待着不去外面晒太阳。

　　鬼妈闭眼休息，消化前一天晚上吃下去的阴气。

　　阿宝则在屋子里打转，试图在里面找到几十年前人们在这里的生活痕迹。

　　屋子里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别的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门窗都被卸走了，空留黑洞洞的窗口和门洞。

　　原主人搬家搬得很彻底。

　　从窗口往外望，阿宝有了新发现。

　　她发现整片区域的房屋大概有三分之一被土石碎渣埋在地下，那些屋子墙壁被冲垮、地基被掩埋、基本上没剩几块砖了，毁坏程度是最严重的。

　　甚至那一小片房屋旧址上面已经长出了一片次生林，林间最高的树木看着都差不多有十来米高了。

　　看来这里被废弃的原因是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阿宝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地貌毁坏这么严重，原住民也搬迁出去了，她还能顺利找到一百多年前居于此地的张家后人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阿宝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下山。然后一秒都没耽误地拉着鬼妈出去寻找线索。

　　这时候天还没完全变黑，但她们的行动已经不再受限制。

　　村子里的村民刚刚吃过晚饭，傍晚也没到关门睡觉的时候，所以很多人在外面乘凉聊天，这就刚好方便了阿宝和鬼妈混进去。

　　当然，阿宝所说的混进去不是指混进村民的聊天队伍和村人聊天，而是在嘈杂人气的遮掩下躲过看家狗的注意顺利进村。

　　阿宝尽全力把自身的阴气全部收敛，争取不泄露一丝。然后也让鬼妈跟着照做。

　　鬼气完全收敛后，她俩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活人母女。

　　这样一来，就算村子里万一有人体质特殊能看见阿飘，也不会认为阿宝她们是鬼。

　　进村路上她们碰到了一只大黄狗，好在狗子也只是疑惑地凑过去嗅嗅，耳朵机警地竖起，目光不时从阿宝她们身上扫过，却并没有像早上一样对着阿宝她们狂吠。

　　这时阿宝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不叫就好，她真是怕了这些狗子了。

　　此时刚好有三个人提着农具从村外回来，阿宝抓住机会跟在他们身后。

　　大黄狗有些怕人，所以顾不上再和阿宝纠缠，一溜烟儿跑远了。

　　“老王，今早村里那些狗可不安静了，你听到了没？”

　　三人中的矮壮汉子牛二率先开口，他脸色有一些不自然，显然对早上村里的异常感觉有些在意。

　　老王驮着背，此时正眯着眼抽烟，闻言一脸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早上天还不亮的时候，差不多五点钟吧。好家伙，起码有十来条狗在叫，动静那么大，老王你竟然不知道？睡得也太死了！”

　　“嘿嘿，”老王摸了摸头，“我睡觉沉，雷都打不醒。”

　　牛二伸手对老王比了一个大拇指，“好福气！”

　　走在最边上的中年妇女这时也打算搭话，只见她眼珠子一转，看到周围没其他人才神神秘秘低声说：“你们说是不是那老烟鬼又来了？”

　　“真的吗？”牛二来了兴趣，凑过去打算细说。

　　“秀芬你别瞎说！”

　　老王眼睛一瞪，“都建国多少年了，还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什么老烟鬼，不过是小时候家里人吓唬我们的，你还真相信？”

　　听到老王的话秀芬撇了撇嘴，心想这人可真轴。

　　世道早就变了，网上不到处都在说见到鬼了，还有视频呢！怎么就没鬼？没鬼的话那什么特殊行动组是干什么的？

　　秀芬有亲戚在警局里工作，所以稍微知道一点儿内幕，听说过特殊行动组的名号。

　　“怎么就没鬼？那老烟鬼都被人看见多少回了？桂花嫂子、胡大妈、二牛家老姨、还有李贵李老头他们都说见过，我也闻到过那烟鬼身上的烟味，可老呛鼻子了！”

　　秀芬是相信真的有鬼的。

　　虽然她还没亲眼看到过，可真的闻到过那股味道。没看见人抽烟却闻到浓烈的烟味，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而且村里人把看见老烟鬼的事说得绘声绘色，有理有据，跟真的一样。一个人说假话可能，但不可能五六个人都说假话吧？

　　更重要的是秀芬知道桂花嫂子不是胡说的性子，说是见到鬼了就一定是见到了，肯定没有骗人。

　　“那不是假的吗？村长都辟谣了，你们还信？”老王瞪大眼睛，对秀芬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还闻到了烟味……我现在不就在抽烟？这味道被你闻到了没有？”

　　老王对着秀芬的方向长长吐了一口烟，语带调笑，“是不是这味道？我是烟鬼，可不是什么真的鬼。”

　　“我呸！好你个老王，不正经！”秀芬叉腰朝老王啐了一口，眉头吊成倒八字。

　　被秀芬白了一眼让老王有些讪讪，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有一些不妥。

　　“开个玩笑嘛……别生气……”

　　秀芬懒得和这个没正行的人说话，转头和牛二对视，“牛二你信我说的话吧？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村长……”老王插嘴。

　　“村长？那是上面要求的，说是明面上不能说有鬼！”

　　牛二嘲讽道：“我家那口子可是听说村长家早先就去青云山求了符，他家每人身上都戴着！是没事的样子吗？”

　　然后牛二再次强调：“那么多只狗都叫了，出去看又没见到人，早上肯定有什么情况。”

　　其实牛二对有鬼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完全确信，所以话没有说死。

　　可是老王还是不相信有鬼，反而提出自己的看法。

　　“会不会是村里进了贼？一些闯空门的最喜欢在天不亮的时候干坏事。”

　　“那今天有听说哪家丢了东西吗？”秀芬插嘴，“没有！”

　　“兴许是没得手呢……”老王嘀嘀咕咕，心里还是不相信。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秀芬懒得再争，只是好奇地问牛二：“村长家里真求了符？在哪里求的的啊？有没有用？”

　　“听说是市里的青云山，名气那么大，应该是很灵的。”牛二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村里的大小事他似乎都知道。

　　“真的？”秀芬来了兴趣，“那改天我也去求几道符，就是不知道贵不贵……贵了我可舍不得多买……”

　　“要是村里真的来了老烟鬼，再贵也要求啊，钱哪儿有命重要？”

　　越说越觉得真有鬼，牛二已经在心里计划抽空和媳妇儿去山上求符了。

　　“那倒也是。钱哪儿有命重要……我家学文还没成家，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不管有没有用，有总比没有强！”

　　“你说的对，赶明儿我就去青云山，去求符。”

　　眼见两人越说越玄乎，老王好笑地打断，“哎我说你们也太夸张了，还真准备去买符啊？小心被人骗了钱！”

　　闻言秀芬不满地瞥了老王一眼，“不管你信不信，我可是信的。”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人们都渐渐归家，在外面活动的人越来越少，秀芬心中感到不安，便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

　　“现在这世道啊，要变喽！要我说晚上啊，少出门！夜路走多了，总会看见那什么的。我先回去了啊。”

　　剩下的两人被秀芬的话说得打了一个寒战，对视一眼，也不愿意再待在外面了。

　　“天都黑了，快走吧。”

　　“那我也回去了啊，明儿见。”

　　很快，牛二和老王在下一个路口分道扬镳，匆匆忙忙、各回各家。

　　三人离开后阿宝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人家家里，她还记得这里家家户户都养了狗呢。登堂入室的话一定会再次惊动那些狗子。

　　她们继续在村子里游荡，发现很多家都提起了今早狗子们狂叫的事。

　　不少人都在悄悄嘀咕是不是老烟鬼又来村子了，该不该去找师父来村里看一看，是不是该请道平安符来保平安……

　　一圈转下来阿宝听了一耳朵话，她对他们嘴里的老烟鬼特别感兴趣。

　　老王他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既然他们小时候就听说过老烟鬼的传闻，是不是说明那只鬼很早就存在在这个村子？

　　地头蛇说的就是老烟鬼，对方一定知道很多有关于村子的事。

　　阿宝决定去拜访一下，然后直接找原住民问话，这样比较省事。

　　人找鬼不容易，鬼找鬼还是很方便的。

　　在鬼妈的阴气雷达扫描下，方圆十里内哪里的阴气含量高她们一下就感知到了，阿宝她们只需要一个一个找过去就行。

　　而且今晚天上有月亮，一般的鬼不方便行动，大都待在老巢里没有外出，这更加提高了阿宝的找鬼效率。

　　没多久，阿宝就找到了传说中的老烟鬼。

　　老烟鬼的坟在村子后山的一片乱葬岗里，阿宝她们找过去的时候那老鬼刚好在坟里抽烟，被堵了个正着。

　　老烟鬼是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身材佝偻。小眼睛塌鼻梁，脸上满是皱纹和黑斑，身着一袭黑灰短打，脚下踩着一双破布鞋。

　　他没有头发，留着花白的山羊胡，胡子很长，完全遮住了嘴唇和下巴。

　　老鬼嘴里叼着一杆漆黑细长的老烟枪，不时吧嗒吧嗒抽上一口，然后吐出一道白烟。白眼久久不散，一直笼罩在老头周围。

　　之所以阿宝能确认老鬼的身份，也是因为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儿。苦涩辛辣，真的太呛鼻子了。

　　阿宝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难闻的鬼，甚至鬼妈见了都不稀罕吃。

　　找到老烟鬼后鬼妈气势全开，大鬼的气息一下子就震慑住了旁边黑暗里那群蠢蠢欲动的野鬼，也让老烟鬼对她们正眼相瞧不敢轻视。

　　“咳咳咳，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老烟鬼一面抽烟一面咳，还要一面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打招呼。

　　阿宝注意到老烟鬼看到她们时握住烟枪的手一紧，说明对方并不是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就好，紧张就说明对方的实力没有比她们强，那她就不用怕了。

　　阿宝指了指云海市的方向，“我们从那边过来。你在这里生活很久了吧？”

　　老鬼的衣衫看着就不是现代款，起码在建国前就应该已经死了。

　　“老头子我死了七十多年了，从生到死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闻言阿宝心中一喜，死了七十多年外加上活了六十多年，不就是一百多年前这鬼就已经在这里了吗？

　　“那你一定认识这里的很多人啰？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老头眼皮一抬，一双浑黄的眼珠子看向阿宝，“来这里找人？找谁啊？”

　　“知道鹤山张家吗？”

　　“张家？”老头蓦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阿宝，“你是指百年以前的那一家？”

　　“对！”阿宝点头，“我老师是张家后人，我过来帮老师看看他家乡还有没有亲人。”

　　阿宝没有全部说实话，这一点防备心她还是有的。

　　“你来迟了。”老头摇摇头，叹息道：“张家早就没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