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稻田》陈韫

6、离去

　　李遥回到了家，看着赵雪梅正在院子里喂鸡，高兴的喊到
　　“奶，我回来了！”
　　赵雪梅看着李遥的模样心疼的说
　　“哎呦，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李遥依旧骗赵雪梅说
　　“学校体育课再外面晒的，没事了，黑点才有男子气概”
　　赵雪梅被李遥搞的哭笑不得，她看见李遥手里的药一次比一次的贵，就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想和孙子多说说话，却发现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了，曾经黏着让讲故事的李遥已经变的不在有孩子气了，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李遥，想着小时候刚抱回来的样子，不由得心酸，愣了好一会说
　　“遥儿啊，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奶给你宰个鸡”
　　李遥笑着迎合了一声，他心里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再吃赵雪梅做的鸡了，李遥想起了王铭，就去了他家，王铭已经快认不出来李遥了，王铭看着眼前的李遥说不出话，李遥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高中累吗”
　　王铭觉得眼前的人和我当年的李遥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我过得不错，高中很好”
　　这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雪地里看着对方，王铭找了个理由回家去了，李遥知道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早就不能像当年那样了
　　赵雪梅在屋里坐着，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把存着的钱都拿出来放在一个袋子里，留了一封信，放在自己枕头里
　　到了除夕了，李遥一大早就出门了，赵雪梅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李遥爱吃的，她一直在等李遥回来，等了好半天都不见李遥回来，她忽然觉得一阵难受，她知道自己要走了，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睡便是一辈子
　　到了下午李遥带着一堆对联和灯笼回来了，招呼着赵雪梅来贴对联，喊了好久都没听见呼应，李遥跑进屋里看着躺在床上的赵雪梅，他疯了似的摇晃着赵雪梅的身体，无论他怎么喊赵雪梅，她都不会在答应了，他握着赵雪梅生满老茧的手，趴在她怀里痛哭，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李遥在这热闹的除夕夜里变成了孤儿，在万家灯火里李遥没有了家……
　　赵雪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李遥和大黄，李遥带着大黄为赵雪梅办了葬礼，埋在了小院的后面，赵雪梅生前恋家，他想让奶奶的灵魂留在她生前最放不下的家里，大黄一路呜嚎着，仿佛在哭诉自己没有了主人。变成了流浪狗，李遥看着走路踉跄的大黄，他知道大黄也要离开自己了，大黄趴在了赵雪梅的坟前，好像赵雪梅还陪着它一样，李遥落魄的走回了家，吃着桌上早已凉透了的饭菜，眼泪不停的掉在碗里，他看着曾经和赵雪梅一起生活的屋子，每一个角落都有赵雪梅的痕迹，他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他想以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心痛，他吃着熟悉的饭，看着满桌子爱吃的菜，他的心越来越痛，跪在地上哭诉着为什么上天对他那么不公……他跑到赵雪梅的坟前，看着已经冻死在寒冷的雪地里的大黄，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蹲在坟前痛哭的呼喊着，他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黑夜，飘散在了爆竹声中……
　　他才17岁，他早就变得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