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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有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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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新帝是先先帝流放在边陲小地的小儿子,登基后第一天的第一件事是大发龙威——
想我大禹男儿从前也是铮铮铁骨,年少从军,征战沙场,指点天下者,数不胜数。文求定国,武求安邦,心有天下,胸有大志。现在呢,区区五十载,都被女帝毒害成什么样了,一个个的不思进取,躲在富贵乡里轻歌曼舞,好不自在啊。
朕从不轻视女子,可朕每每想到从前大禹男儿血性,就痛心万分啊。
林纺垂着头,作为一个官场老混子,她知道,重点来了。
果不其然,新帝独孤恒摸着花白胡子,五十多岁的人,声音一点不带苍老的,厉声道:“林相。”
“臣在。”林纺出列。
“朕一月后要举办科举,各地所有男子皆可参加,世家子弟必须参加,此事交与你全权负责。”
“此外,务必要给朕培养出一位男子典范。林相,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男子典范?林纺年不过双十能坐稳两朝丞相,她当然必须要明白。
“回皇上,臣明白。”
回话间,林纺还抽空想了下,这有何难,想她是女子典范,培养个男子典范想来不是多大个事。
林纺这人有个毛病:升不升官无所谓,但办事吗,一定要办得又快又好,不然就心里难受得紧。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一月后看到这些科考卷后,她打脸了。
这些是什么?
这是政论吗?
一个个的,无病呻吟,一句话写的,让她怎么说呢,东扯西拉不在点子上就算了,为什么举证的时候,要扯到绣花服饰......
这些卷子简直看得她目瞪口呆。
心口有些难受怎么办。
她喝了两口茶,缓了缓神。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年,自女帝上位后,便严诏天下:女主外男主内。所有女子可入仕,男子皆只能主持家中事务。
男女调换后,各自欢喜,各自愁。
渐渐的,大部分人由接受这种状态到习惯这种状态,而这里面也包括林纺自己。
不,准确的来说,林纺是直接在后一阶段的。
所以她是真没想到男子的学识竟然退化到这种地步。
“征战沙场,指点天下?”林纺不禁想到之前新帝说的话,再看看这些卷子,她心口好像又疼了。
又喝了两口茶缓了缓。
她简直难以想象这些写着矫揉造作文章的人征战沙场,指点天下的样子。
反正到现在为止,她没看到这样的可造之才。倒是有一位,宅院里争风吃醋的把戏写的一溜一溜的,要是女的,入宫当个娘娘倒是挺合适的。
就这样,怀着无奈又好笑的心情,她又开始一张一张的审阅文卷。
直到——
这篇《论长丘之战》。
林纺拿起这张卷子狂喜。
文笔流畅,文风大气,论点有据,想法独特且可行。
她的心口总算不这么难受了。
三年前,柔然突然举兵入侵长丘,大禹在女将戚何柔的带领下,艰难取胜。
五十万人,最后回了三万人,战况可想而知。
她再次看了看卷子,不论是对战时的形势分析还是对自己给出的一些战术见解,都写得十分恰到好处。
她记得当初战争结束的三个月后,戚何柔曾经和她说过,那场战役,最难的不是战胜,而是持久。
比心理战术,她最终还是鲁莽了。
可现在,一个没有去过战场的人却看出了这点,可见其分析力。
她大笔一挥,怀着满心欣喜,脑海中的男子典范已经出来了,同时落笔卷上两字——状元。
翌日,放榜之日,林纺早早的就来到了离放皇榜最近的“放榜楼”,准备第一时间看看这个千中选一的状元是什么样子。
既然是放榜楼,此时在座的怀着和林纺一样心思的自然不会少。
林纺本是专心的看着皇榜那头的情况,却被旁桌上的一句话给分了一耳朵。
只听一人口吻几分炫耀道:“你们知道吗,我娘可说了,要是我这次考了状元,就给我买下京都最大的脂粉铺子‘含笑阁’。”
接着那桌人此起彼伏艳羡之声。
林纺真的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了。
为什么这群人说中状元就跟摘地里的白菜一样,还有,考状元就为了那点脂粉铺子。
这是什么脑子,不得不说,他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于是,朝声源处望去。
精致的眉眼,白皙如玉的皮肤,唇色饱满如樱桃,浑身上下透着有钱人精心堆养出的富贵气质,整个人,简单来说就是美的不像话,又庸俗的没话说。
林纺看着他那一手的玉扳指和链子就眼疼。
接着又听到那人继续大言不惭:“区区状元有何难,我母亲就是大惊小怪,还说什么状元不是那么好考的,说什么骄兵必败,真是的......”
林纺心说:本就如此。
可那桌子人竟是一个个的捏着手帕十分赞同道:“就是就是,对言兄来说,哪有什么难的。”
这林纺可坐不住了,她必须得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科普科普什么是状元!
才起身的功夫,有一个小厮急速跑过来:“少爷,中了,中了,是状元。”
小厮口中的少爷正是林纺准备教他做人的那位。
林纺抽了抽嘴角,把身子又似是不经意的扭了回去。
这就是她钦定的状元,准备培养成男子典型的,那个,她记得是叫——言脩渡吧。
她心好像又开始有些痛了。
那边,言脩渡眉眼有些得意道:“你们看,我就说我能中状元。这下,我可能天天试用‘含笑阁’的新水粉了。”
“言兄,言兄,这‘含笑阁’的新水粉每个月才那么几盒,言兄有了‘含笑阁’,也别忘了给兄弟们带点啊。”
“是啊是啊。”
“唉,等等,言兄若是中了状元,那是要在朝为官的,怕是日后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我们一起试新水粉呢。”
林纺忍着心中郁气听言脩渡回道:“什么为官,我就是考着玩玩,可不要做那些累死人的活......”
林纺现在是有些明白新皇心中那股愤怒了。
理想与现实,差得让她心又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