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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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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老师……你怎么把自己改造成这样啊。”苏汝成心疼地看着眼上蒙了白色遮光布条的江澜,将他把被角掖好。
医生说因为江澜挖掉眼睛填上银质空心假眼太多年,现在真正的眼睛就算长出来也会因为太久没见光不适应,只能靠着遮光布条暂时挡光,等过段时间慢慢适应了再完全摘下。
耳朵虽然也被割掉,但是好在只是改造了外形,放上了银质蓝漆的假鱼鳍耳朵,对听力并无损伤,只是长久的压迫会导致断口处有些发炎。
身上的巨大伤口因为愈合时泡了水,也稍稍有些感染,不过倒是没大碍,对于实验体的强悍免疫系统来说修养几天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为了好好地隐藏在亚特兰蒂斯城里生活啊,这样才不会被发现抓住。”江澜伸出手摸了摸苏汝成刚洗过的蓬松黑发,手感很好,让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还有,叫澜哥啊,别叫老师,之前不还说我露馅了吗?”
“我那时生你气。”苏汝成将脸埋在江澜的银白色长发里,深深吸一口气,“再说现在没人知道我是三代实验体,为了隐藏身份,我鸦羽翅膀都割掉了,哪里来的小乌鸦。”
“原来是这样。”江澜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带着他的小乌鸦离开这个TEOB协会,好好在天空中翱翔。他没割过翅膀,却知道割掉耳朵很痛,更何况翅膀那种更大的部位。
“澜……哥,身上还疼不疼?”苏汝成趴在江澜床边,盯着江澜的脸庞。
江澜生的本就极清秀漂亮,天生长相虽清冷,但鼻尖点缀着的一颗小痣衬得他多了几分烟火气,更显得出众特别。还有,他天生身体不好,患有先天性白化病,一头银白发披散在肩头,和他清冷的长相相得益彰,再加上他身子瘦弱,倒将他衬得像个书中的病美人一般,好看得紧。
正是因为他病美人、冷美人的长相,苏汝成才从小就心疼江澜。他们还在实验室的时候,当时还是幼年的苏汝成就总觉得:这么好看的人身体这样不好一点都不公平,当时他小,只知道吃得多的小实验体都身体好,于是就怕他是在实验室的培养箱里少吃的才身体不好,就常常省了自己的吃的给江澜。
也幸亏是他日日省了吃的,才将江澜的身体养得好些了,变得没那么瘦弱,逐渐强壮起来。
但是实验室里,每个实验体的食物是固定分配的,都是刚刚好够吃饱,苏汝成省了自己的给江澜,就常吃不饱,只能饿着肚子去训练,训练时就总被打得遍体鳞伤。
虽然实验体愈合能力极强,但是还是会疼,会不舒服,会在受伤的时候疼得咬牙,会在伤口愈合的时候痒得难受,还会委屈巴巴地窝在江澜身边小声哭。
每当这个时候,江澜就心疼得不行,抱起小小一团的苏汝成在怀里,亲亲抱抱地哄他。当时整个培养箱里那么多小实验体由江澜看护,江澜唯独就疼他,该亲的亲,该抱地抱,对其他的小实验体,无论多大声哭,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虽有苏汝成小时候疼他的缘故,但是更大的原因是苏汝成小时候软萌可爱,又能力出众,很会撒娇卖乖,才很得江澜欢心。
不仅江澜,当时实验室很多冷血无情的研究员看了他像奶团子一样,都忍不住心生喜爱,常会逗逗他。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之后的苏汝成变得这么不可爱,天天一张冷脸,少言寡笑为人冷淡,像个大冰山一般了无生趣。
“不疼。”江澜忍不住抚摸苏汝成后背原本是翅膀的地方,“倒是你,你疼不疼?翅膀都没了,肯定是不好受的。”
“疼。”苏汝成窝在江澜枕头边,声音小下去,“可疼了。”
江澜感觉到那个脑袋在枕头边拱来拱去的,好笑又心疼,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的空地方,“你上来躺着,我抱抱。”
苏汝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病床,在心里斗争了一番。
躺上去会不会挤到老师啊……
但是病床这么宽敞……
躺?还是不躺呢……
最终,苏汝成小心翼翼地缩到了江澜的床上,拽着被子的一角盖着,在床边呆着离江澜远远的,生怕靠近了江澜后他笨手笨脚碰到江澜,身上什么地方的伤口会又裂开了。
江澜拉着苏汝成到自己身边,笑着亲了亲他的唇,“小朋友你现在还疼不疼?“
苏汝成抿起唇,声音不大,“疼。还疼。”
江澜鼻尖碰了碰苏汝成的,靠近他的唇轻轻含住,用舌尖描绘了一圈苏汝成的唇形后才勾住他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
“小朋友,现在呢?”江澜松开苏汝成,唇角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
苏汝成脸颊微微发红,将脸藏到被子里,过了好久才闷闷地出声,“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江澜伸手想抱苏汝成,没成想小不点长成了188CM的高个子,小时候抱在怀里哄着的招数突然就不好用了。
无奈之下,江澜只好将手搭在苏汝成的腰上,靠近了他和他呼吸相闻,“现在,小朋友你和我说说,这些年你都怎么过的。”
苏汝成凑过去恨恨地咬了下江澜颜色浅淡的唇,带着些不满和愤恨道,“不,我要你先说,说说这五年你在哪里,再说说既然你没死,你逃出来后怎么不来找我?”
“嘶——小朋友你轻点。”江澜吃痛,眉头皱了起来。
苏汝成将脸埋在江澜颈窝处,声音带了哭腔,“你还知道疼啊……”
脖子上湿嗒嗒的,被苏汝成的泪水一滴一滴打湿的银白头发粘在江澜的脖颈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我回去之后,就看见实验室被毁掉了大半。我进去找你,满地都是实验体的尸体和泼洒出来的培养液……我在实验室里找你找了七天,想找到哪怕一点跟你有关的档案、资料、数据……这样我日后好找你……可是我翻遍了实验室,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就仿佛你从来没存在过……最后,最后我在我们住过的培养箱里一根一根地收集你的头发,收集成一小束带在身上……”苏汝成声音哽咽,紧紧抱着江澜不松手。
“我一开始以为你被研究员带走了到其他实验室,我就到处找……差点,差点死在路上,是会长救了我……还让我在TEOB协会工作,我利用职务之便,挨个实验室地找,可是…….我找了五年却没有你一点踪迹,哪儿都没有你的线索,实验室都快被我们清剿完了,你还是下落不明……我都快以为你是我臆想出来的了……如果,如果你不是我臆想出来的,那你就是……死了。我,我不愿意去想……”苏汝成的眼泪沾湿了一大片枕头,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江澜心里闷闷的,难受得要命。
“哪儿都没有你……你不在……我只能守着那么一点头发活着……呜……我,我找遍了世界上我能到的每一个地方,你都不在……我最后都快失去希望了……”苏汝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在江澜怀里抽噎着,“这五年里,我,我每天都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江澜的衣服也被哭湿了一大片,黏在身上贴着雪白的肌肤,他伸手轻轻摸着苏汝成的脸,愧疚难当地亲他,试图将他的泪水都吻去,“小朋友不哭了,我这不是在这儿了吗。我不走了,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别走,你别走……“苏汝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看着可怜极了,”求你,求你别再离开我……”
“嗯,再也不走了。“江澜被他抓着,满脸的心疼,”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就在你身边好好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苏汝成钻进江澜的怀里,将他当作了人形抱枕抱着,手臂极为用力地箍着他,生怕他再不见了。江澜也不反抗,乖乖地被他抱着,手指轻轻扫过苏汝成的太阳穴,指尖亮起一点微光。
江澜羽族精神属能力——安抚
可对精神不稳定个体进行镇定舒缓安抚,可帮助失去神智的个体神智恢复清明,长时间待在某一区域,该区域有独立意识个体将精神强度增加,更不易被吞噬蛊惑心智。
该能力为变异能力,极为罕见。
没过多久,苏汝成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安静地睡着了。
江澜心疼地搂着他,自责又愧疚。
若是当年他一逃出来就去找他的小朋友,不去管那些报仇的事情,是不是小朋友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小朋友说得轻巧,可他江澜不是傻子,知道苏汝成那轻飘飘的几句话背后藏着多大的痛楚和辛苦。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江澜搂着苏汝成不断地小声道歉,透过白布看着苏汝成模糊的影子,满心都是愧疚。
第二天
阳光顺着没拉好的窗帘缝钻进病房,照在苏汝成闭着的眼睛上。
他睫毛微微颤动着,如翼般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后,他的眼睛懒洋洋地睁开一条缝,淡淡的绿色从缝中溢出,好似里面是一对绿宝石。
他呆呆地揉揉眼,躺在阳光下,盯着天花板楞了几秒。
居然睡到太阳升起了。
苏汝成伸手摸了摸身旁江澜躺出来的浅坑,床和被子还温热着,感觉上,人是还没走远。
苏汝成迷迷糊糊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才觉出不对来。
不对,人还没走远?
他立马掀开被子,摸索着穿上鞋,跌跌撞撞地往病房外跑。
“江澜!江澜!”
他一边跑,一边心急火燎地四下寻找那个银白色的影子,左看右看,他都没有见着一丝银白色,心里愈发着急。
他可不能,不能再弄丢江澜了。
苏汝成穿过走廊,疯了一样挨个打开病房门看,试图找到他的踪迹。
“汝成哥!你干嘛呢?”许楚非正好来协会医院看何晏,在走廊里瞧见了到处乱窜的苏汝成,一把拦住他让他不再瞎跑。
苏汝成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可怕极了,“江澜,丢了。”
“啊?江澜他在采血间采血化验呢,你不知道吗?”
苏汝成呼吸平复了些,拉着许楚非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问:“怎么走?”
许楚非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压根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死死拉住苏汝成的胳膊防止他再出去横冲直撞,“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好,带我去。”苏汝成冷静下来,在许楚非后面快步跟着。
等待大厅
江澜眼上蒙着遮光的白布,布条在脑后系成一个蝴蝶结,看上去有些丑。好几个医护人员看了都嫌弃,说要解了给他重新系一个,但是江澜乐呵呵地不让他们碰,说这是他对象给系的,拆了,他家那位要不高兴的。
“您家那位是协会里的人吗?”一个小护士坐在江澜身边,在他白皙的手上找着血管。
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显,血管好找的很,小护士一下就找到了合适的血管,将输液的针头扎了进去。
“嗯,特工部门的。“江澜唇角勾起来,心情很好,“苏汝成。”
小护士眼睛一亮,“苏汝成?哇,是他啊。还真是有反差萌,平时少言寡语的,我们还偷偷猜测过他是不是有情感障碍呢。”
“你们很熟?”江澜见这个小护士这么了解现在的苏汝成,不禁有些吃醋。
小护士看他这样子,心里一咯噔,赶紧连声否认,“不不不,只是,只是他总进医院,我们这些医护人员对他比较熟悉而已。”
“总进医院?”江澜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他家小朋友,到底在这里受了多少苦啊。怎么能总进医院呢……
“我听说他总是被派去那些最危险的S级任务和A级任务,那些任务又危险又偏远,受的伤一般都重,送过来还容易耽误伤情导致加重伤口。说起来,何特工和苏特工经常光顾协会的各大旗下医院,好些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们了呢。”小护士给江澜挂好用来消炎的点滴,拿出一床毯子给江澜盖上。
“苏特工虽然说话少,但是很会关心人呢,您有这样的伴侣我们可是很羡慕哦。”护士笑吟吟地蹲下来,解开几粒江澜的病号服上的扣子,看了看他胸口处的伤口。
“为什么这么说啊?”
护士拿过纱布,抹上新的药膏,将旧的换了下来,“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无论谁伤重,伤轻的那一个总会守在旁边照顾。何特工很喜欢美食,受伤休养的时候苏特工就会跑出去买很多吃的回来给他,不仅如此还会避开医嘱不让吃的东西呢。”
“哦。”江澜听了,不禁有些吃醋。
“好啦,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报告吧,别乱跑。”护士煞有介事地加上最后一句,说完自己也笑了。
“嗯。”江澜回想着护士的话,失魂落魄地低下头。
他不该离开小朋友的……
“江澜!”苏汝成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冲向江澜将他一把抱住。
江澜拍了拍苏汝成的后背,柔声安慰,“怎么了?这么激动。”
“我早上一起来,你不在。”苏汝成脸埋在江澜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怀里的苏汝成身体微微颤抖着,搂着他脖子的双手冰凉,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看上去是被吓得不轻。
江澜鼻尖一酸,“小朋友你能不能看看枕头边啊,我给你写了张字条放在枕头上,上面交代了我今早都去哪儿做检查,你要是一个找不到,一个个顺着检查顺序找下去总能找到我的。”
“早上起来你不在。”苏汝成只是重复这句话。
“害怕得连枕边都没看一看吗?”江澜理了理苏汝成乱蓬蓬的头发,又心疼又好笑。
“没。”苏汝成闷闷地应声,坐到江澜身边靠着他,“你看我这个样子吧。”
平日里穿着一丝不苟的苏汝成,今日只穿着黑色的睡衣和松散的白色休闲长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从病房区冲了过来。或许是冲得太急,脚上的拖鞋都被他跑丢了一只。
“下次至少穿了鞋子出来,不冷吗?”江澜把毯子盖在了苏汝成的脚上,有点心疼。
“太害怕了。”苏汝成微微阖上眼,拉过江澜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和他十指相扣,“我怕你又不见,我又要再找你五年。”
那个五年太漫长了……
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嗯……”江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手指扣得更紧些。
“唔……昨天本来是想让你先解释的,但是好像后来跑偏了。”苏汝成眨眨眼,带过了先前的话题。
“我啊……”江澜偏头想了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五年对他来说也很长,只不过漫长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再说,那些事情,大多都是无法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他多年的谋划就前功尽弃了。
见江澜面上显出为难之色,苏汝成便明白了,“不能说吗。”
“不能在这里说。”江澜将一根手指封在唇上,“这里人多口杂。”
“江澜,请到101号房间领取结果。”
医院的广播冷不丁的响起,循环播放着这条消息。
江澜闻言站起身,有几分迷糊地转了转,想找到101房间的位置。
这时他找不着路,倒不是他看不清的缘故。以前江澜戴着假眼的时候,他自然是有手段感知周围的环境和物件,能和寻常人一般正常生活。
更重要的,大概是因为江澜他是个纯纯的路痴吧。
“这边。”苏汝成牵起江澜的手,无奈地领着他往101房间走,“路牌上都写着,你看不见吗?”
江澜撇撇嘴,乖乖的跟着苏汝成,倒是理直气壮:“看见了,不会走。亚特兰蒂斯的路牌和这个不一样,我不习惯。”
苏汝成无奈地笑笑,松了江澜的手,将他送进101号房间,“赶紧去拿单子吧。”
江澜走进房间,从桌子上拿过已经填了小半的单子。
这单子上面打勾的项目寥寥无几,后面的备注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多,他咂咂嘴,拿过单子就往外走。
“欸,回来。”坐在桌子后的医生叫住了江澜。
江澜回头,皱眉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澜,“没事,走吧。”
等江澜关门出去后,医生摘下了口罩,迅速掏出手机激动万分地打字。
【老婆!汝成的对象好好看!】
对面的消息加载了半天,才显示出一个【?】
【吃醋了吗?】
许不言攥着手机,飞快地编辑着接下来的小作文。
【爹,你消息发错人了。】
等待大厅里,许楚非看了一眼手机,无奈地回。
【哦,看错了。】许不言删掉他的长篇大论,敷衍地打出几个字。
【江澜的结果是你给的?】许楚非看着腻歪在一起的江澜苏汝成,无语地发消息问道。
许不言心下一惊,【你小子怎么也和你爸一样?啥都知道。】
【我陪他们来的。】
【啧,走了。】对面莫名其妙的发过来这样一条消息。
【?】许楚非觉得更疑惑了。
【儿子你好没意思。】许不言摁下这几个字后,就关了手机将位置交还给原本的当值医生。
算算时间,何晏应该可以接受第二次手术了。
许不言换上手术服,拖着消过毒、变为精密手术刀的羽毛翅膀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躺着身体千疮百孔的何晏。
这几天自愈能力有所恢复,何晏那被咬掉的半个脑袋好歹是长起来了,变得没那么骇人可怖。不过身上的多处伤口上都有感染,部分地方还有机械因子的侵染,导致他的身体状况变得有些凶险。
“何晏?”许不言拍了拍他的脸,一副欠样儿。
何晏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艰难地冲许不言比了个中指,“干嘛,削掉我身上的被侵染部位前还要通知我一声?还是说你要再说一遍我现在感染很严重、免疫力又低下容易死在手术台上的屁话?”
麻醉实验体用的麻醉剂量很大,但即便是如此,像何晏这种优秀的实验体还是能稍微动一动肢体末端
“不是,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汝成?”许不言看着他倔强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听了这话,何晏的气焰就低落了下去,“你看出来啦?”
“早就看出来了。”许不言带上手套,开始一点点去掉那些被侵染了的烂肉。
锋利的刀片沾上了发黑的污血,许不言将被污染的刀放到护士递过来的盘子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看出来的?”何晏被周围协助的住院医师合力翻了个身,露出后背上的伤口,“幸亏我还自觉挺隐秘。
伤口周围的血肉蠕动着想要愈合,却被感染的外源机械因子阻止,两者不断地互相攻击、抵消,一个试图治好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一个想占有这个虚弱的工具,两相较量,一时分不出高下。
许不言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围着伤口一圈将那些黑色的东西割下来,切掉那些外源机械因子感染的血肉。
“哼,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不出来吗?”许不言不屑地看着他,“当时我暗恋了会长整整十年,暗恋的人什么样子,我最清楚。就你,还隐秘呢?”
何晏趴在手术台上,声音闷闷的,“霍,自爆了。“
许不言指尖燃起一点细微的火焰,灼烧各个流血不止的细小血管,“我不在乎,反正当年跟我一批的那些二代实验体都知道,你算是二代末期的,不知道很正常。“
“不过,许哥,我真的很明显吗……”何晏郁闷地问道。
“没有,只是我很明白,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无论装作多不在意,目光永远是追随对方的。就算短暂地移开,也会兜兜转转地再移回去。”许不言在口罩下笑了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一股烤肉的味道在实验室里慢慢地散开,传到何晏鼻子里。
“草了,每次去掉这些烂东西的时候,都一股烤肉味儿,总整的像我自己烤了自己一样,闻着心里堵得慌。”何晏不满地大声喊道,“这下又好几天吃不下烤肉了!”
旁边一个协助的医生听了,忍不住笑出声,“这种灼烧法对小血管止血很有用,还可以一定程度上杀死侵染的残留机械因子,闻着这个样子也是没办法。”
另一个熟悉何晏的医生一边把着器械,一边拍了拍先前说话的那个,“他把把来都这么说,但是过两天出去吃饭照旧该吃吃该喝喝,说的话都是放屁一样的。”
“你老实点吧,这把受了这么重的伤,反复感染就够你喝上一壶了,更别提侵染的外源机械因子是九级,完全清除的难度不是一点半点。”许不言脱掉一层沾满血污的手套,拿上新手术刀继续工作,“你现在各项指标都挂在及格边缘,可是有点子危险,你给我老实儿的闭嘴,别挂在手术台上了。”
听着许不言的话里除了严厉,还多了几分不安,看来是真的情况不太好。难得的,何晏立马乖乖闭嘴,不再出声。
啧,在那么凶险的战场上都没死,他可不能真的挂在这个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