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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过得跟走程序似的,家,教室,食堂,三点一线。每天早起的痛苦要到上午的课过了一半才能缓解,大考小考的压力总是留到周末双休来调整。白鲸在江陵的帮助下成绩有所提升,从刚开学时的末尾车挤到了中上游。
老班说大家心中必有目标,有目标才会有动力。江陵大大方方地说自己要考政法大学,白鲸很羡慕他能有明确的目标,以及可以达成目标的实力。反观自己,细想起来好像没什么非上不可的大学,非做不可的职业。
不过好在他的每一天不会过得浑浑噩噩,一本便签上记录的是每一天需要完成的学习任务以及完成情况。当他将所有任务划上勾时,躺在床上会有如释重负的满足感。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当白鲸下楼找车去上学时,发现地上铺白了。天空里飘着稀碎的雪花,四周寂静,当马丁鞋踩在积雪上时,脚下生出清脆的响声,就连哈出的气也是让人舒适的。
白鲸举着手机拍了张照,发给江陵后,告诉江陵,今天不宜骑车,有缘就在公交车上碰面。
江陵回复了一张他那边的雪景图,然后是一个“好”。
下雪了,很突然,没有一丝丝防备。
再一看日期,更是被吓了一跳。
明天就是元旦了。
老班在课上通知,元旦放假三天,今天下午放学后就可以回家过节。班上沸腾起来,从国庆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心心念念的元旦假期终于到来。并且,元旦来了,寒假也不远了。
下课的时候江陵和白鲸换了座位,这人只要换座位就是玩手机。他低头划拉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表情严肃,唇抿成一条线。
白鲸抱着江陵的杯子去接热水。准确地说是他的杯子。前几天终于买了个杯子,结果被江陵“霸占”,那厮美其名曰你的杯子好看些,然后两个人就交换了杯子用。
白鲸觉得无所谓,反正江陵的杯子他也用顺手了,换一换无所谓。
“真是服了姜嵩,一放小长假就想去唱歌烧烤大排档,他刚还邀请我,我给拒绝了。上一次去是真的有阴影了。”
江陵迅速点几下屏幕,然后抬头,道:“你都醉过一次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哦,你也是好意思提起,九月的事十二月还在提。马上就是新的一年,希望你可以忘记那个让我无所适从的夜晚。”白鲸把杯子抱在手里,轻轻靠在书柜上。
江陵笑嘻嘻地说:“尽量吧,毕竟那个夜晚我可是记忆深刻得很。那个人不仅好骗,还怕鬼,傻乎乎呆萌萌的样子我记忆犹新。”
“去你的。”白鲸别过脸去,不想理他,顺便把刚刚月考过的英语卷摸出来,下节课万姐要讲评。
位置换回来后,江陵转着笔想起了什么,问道:“上次你去的寺庙在哪个位置,明天或者后天我也去一趟。”
白鲸反问:“你去干嘛?”
“去求个金榜题名的红条,挂树上。虽然我不信这个,但觉得有必要走一下这个流程。”
白鲸:“你不用去,没那个必要。”
江陵:“为什么?”
白鲸得意地朝他眨眨眼,道:“给你求红绳时,我已经求过了。”
“哈?”江陵由疑惑转为惊喜,再到不可思议,“难怪中秋过后我每次统考都能上六百,原来是你小子在背后给我叠buff啊!”
“嗯哼。”白鲸仍是笑着。
江陵竖起拇指,“可以可以,我果然没看错你。”
“你当然不会看错,也不看看你看的人是谁,”白鲸侧坐着面对江陵,手掌拖着脸,“你对我好,我当然也不会辜负。”
江陵蓦然害羞,“哎哟这还在教室你呢,人家害臊。”
白鲸立刻变脸,“再恶心我,你就滚。”
当然,白鲸深知自己对江陵考六百分没做什么大贡献。什么神仙菩萨的,不过是人们对美好事物寄托的载体,他们不存在,祈福灵不灵,他不知道,但这些东西总归是不存在的。
而他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去祈福,就像江陵说的,走个流程。
可是江陵很高兴,他知道,总有一个人会时刻想着他的好,并想让他更好。
这一天的氛围是轻松的,不仅是下了雪,而且还有即将到来的元旦小假期。上课时有人被老孟抽起来写题也没多的抱怨。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喜悦大于悲哀,能没心没肺地笑一整天,悲伤这些不过是一些小的插曲。
等到下午放学,整个学校像炸开了锅。大家纷纷甩上书包,逃难似的奔离这个学校。
“呀呼!”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惹得大家哄笑。江陵一边跟着笑一边收书包,差点把藏在桌箱里的手机忘掉。
两个人一路走出校门,在公交车站等车。自从高澄屿回来后,孟天星就不需要他们照顾了,一切如初,两个人在熟悉的路口分别,先到家的也变回了江陵。
江陵在下车前叮嘱白鲸,晚上记得接电话。
白鲸心里小雀跃,面上还装着平静,回应了江陵的嘱咐。
白鲸趴在车窗上偷看江陵背影,他看到雪花很快落在了江陵肩头。明明有伞却不打,是什么奇怪的爱好呢。
自己也还有两个站就到了,白鲸握着手里的伞,纠结着要不要也不打伞了呢。
大橘大摇大摆地爬上沙发,向江陵炫耀着他的小围巾。
“哇,老妈,为什么大橘有围巾我没有啊,我也是你儿子呀。”江陵捉住大橘,粗暴地把大橘的围巾解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欣赏。
老妈很喜欢橘红,大橘的围巾是橘红为主体,暖黄色的五角星和深绿色小圣诞树做点缀。每年老妈都会给大橘织围巾,往年的围巾都拿去铺大橘的窝了。
“大橘的围巾好织,一会儿就织好。你不行,难得织,”老妈一边布菜一边调侃,“而且你不是不喜欢戴围巾吗,织了你又不戴,浪费我精力哦。”
江陵把饭盛好,现在只要等老爸下班回家就可以吃饭了。“今年冷,你看往年都不下雪,今年下了。老妈你不给我围巾我都要冻死啦!”
“哎呀得得得,给你开玩笑呢。”老妈用腰上围裙擦了擦手,转身到房间里拿出一条大橘同款围巾丢给江陵,“少不了你的,你和大橘各一条。”
一样的底色,一样的装饰,这就是大橘那条的放大款。大橘跳过来扒拉江陵的围巾,被江陵单手拎回地毯,并数落:“别扒拉我的新围巾,一会儿上边全是你猫毛!你自己有的,别抢我的。”
他把大橘的围巾还给它,大橘听懂了似的,埋着头窝到沙发底下去了。
“谢谢老妈!”江陵给老妈一个飞吻,然后抱着围巾回了房间。
“诶,去哪,你爸爸马上来了,要吃饭了嘞。”
江陵朝老妈那边喊:“我就放个围巾,我怕大橘乱踩。”
老妈:“哦,大橘好稀罕你的围巾。”
大橘:“呜?”
雪下大了。
晚饭过后,白鲸趴在阳台,隔着一层玻璃看雪。
街道灯如黄豆,暖色的光泻一地。今晚车辆较少,雪天不宜出行,夜晚难得一次宁静。
雪花飞舞的身姿在路灯光下清晰可见,白鲸看着窗外出神。身后是陈末和白鸿在谈笑风生,白鲸才不屑,他们聊什么不关我事。
一直到老爸站在他旁边,他才缓过神来。
“到客厅去吧,这冷。”
白鲸摇摇头:“去和白鸿大眼瞪小眼?”
老爸没有说话,看着起雾的玻璃,轻轻擦了擦。“你小时候就喜欢在起雾的玻璃上画画写字,我还记得你在上面画了个太阳,咧着嘴笑。那个时候,你就喜欢画太阳。”
闻言,白鲸屈指碰了碰玻璃,指关节很快覆了一层水珠。他盯着窗外,沉吟片刻,半晌无言。
老爸继续:“那个时候满玻璃除了太阳,还有你的名字。那时候你不会写你的名字,每次写都是写‘白京’,京陵的京。”
“嗯。”白鲸偏过头去,忍不住漏了一个笑音。
“说道名字,你知道一开始你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白鲸突然来了兴趣,原来他一开始不叫白鲸呀。他想知道自己一开始是叫什么名字,是蓝鲸虎鲸还是抹香鲸。
老爸在玻璃上划拉着,写下一个字,陵。
“白陵,一开始是想给你这个名字。”
白鲸嘴角一阵抽搐,他有些想笑,又有些不可思议。他相信,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变化一定是丰富多彩的。
江陵,白陵,听上去还蛮配的。
“后来为什么不叫这个名字呢?”白鲸问。
老爸没有发现白鲸脸上的五彩斑斓,叹了口气,说:“这个名字是你妈妈想出来的。只是你用了这个名字后就一直不乖,老是哭,老是生病。你奶奶迷信,说这个名字和你冲,就让我改个名。这思来想去,就叫了白鲸,那以后你就乖起来了。”
“神奇。”白鲸感叹。
“是很神奇吧,老一辈说的这些东西,是真的很神奇。”老爸说着把“白陵”擦掉,一点痕迹也看不见。
白鲸有些怅然,原来他有个曾用名,还是妈妈起的。他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就叫白鲸。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江陵以前是不是叫“江鲸”呢?
哦不,好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