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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Chapter 4

      俗话说的好,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我偏偏就是那点背的前者。继上次武道暴力斗殴事件被臭老头罚洗一个月的碗碟,被臭绿藻看了一个月的笑话后,我又幸运且光荣地中彩了。

      起因很简单,人有三急。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便觉腹部胀痛难忍,于是一溜烟冲入厕所。期间与Zoro擦身而过,他看见我,扬起嘴角方欲调侃,我便给他留下一股脑从被子里捂出的汗臭。清风徐来,绿藻头掩住口鼻,对我的背影皱眉,并且高举拳头,大喊:「死圈圈眉你刚从醋缸里爬上来的吗?!」

      我置若罔闻。

      要说冤,我真他妈的冤。夏蚊成雷,无奈天生对虫子感应强烈。只需那指甲大小的虫子从我发梢一掠而过,便会全身抖落一地鸡皮。只能睡前朝耳朵里塞上MP3,睡著倒是毫无知觉,倘若不幸半夜幽幽转醒,听那细小蚊虫哼哼唧唧,便再难入睡。只得以被为盾,挡住那恼人的叫声。

      其结果,便是现在这样。浑身被汗溻透,仿佛掉进水池一般。实乃非我之过错,所以绿藻头,你喊个什么劲!

      我骂骂咧咧地摔上卫生间的门,脱了裤子端坐于马桶之上,顺手抄来一本当代女性健康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读著。

      整个过程无比顺畅,释放过后更是异常舒爽。我满意起身,按下冲水钮,正准备扣腰带,绿藻头低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吃饭了。」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和工序复杂的皮质腰带纠缠。

      咚咚咚,卫生间的门被敲了三下,隔著厚厚的门板,亦能听出Zoro的声音带笑。

      「你在里面抚育小圈圈呢?这么久都没出来。」

      满心怒火再也无从压制,我霍地松开扣到一半的皮带,把抽纸筒整个拿起冲著Zoro所在方位砸去,砰地一声,纸筒撞在门板上,很快败阵,又弹了回来,滚到我的脚边。

      「死绿藻头!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是植物可以无性繁殖吗?有本事你就待在门外不要动!」

      我一边撂下威胁的话语,一边以人类可及光速扣好皮带,拉开门,瞪著与我半米之隔,正双臂环胸,饶有兴味看著我的Zoro。

      「有本事你站在那里别动!」

      我指著他,大大地跨前一步!

      一切都只在一瞬,从我脚下一滑,到天花板倒转,到膝盖磕地。

      整个过程完美无缺,动作干凈流畅,富有张力。堪比人类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经典时刻。

      在那一刹那,我只能感受到Zoro对我精彩的摔跤表演抱以无比震诧的目光。妈的!看屁看啊!没看过帅哥失足啊?

      直到脚腕骨难以忍受地翻涌起疼痛,我才意识到,看来这一足失个不轻。低头一看,右脚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里扣合,脚与小腿呈标准的九十度弯折。旁边……一棵浑圆圆的,绿油油的,水润润的大萝卜斜躺在我的身边。

      萝卜……怎么会有萝卜呢?!

      卫生间门口竟然会有萝卜,想来我定是在下台阶时正巧踩在萝卜上,于是便失去平衡,完成人类骨头史上巅峰的奇迹,因一棵萝卜而骨折……

      老子的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一棵萝卜的手上!

      正准备对著罪魁祸首爆粗口,钻心的疼痛立即让我只有对著冷空气抽吸的份。捂著伤脚,用力咬紧下唇,几乎把全身的细胞都调动起来,才躲过令我丢脸呼痛出口的悲剧。

      Zoro开始还站在我前面,不知何时竟来到我的旁边。反应过来时,他正蹲在地上,手已来到我的右脚踝处,仔细而又小心的翻检。我看著他刚毅的侧脸,眉峰高耸,嘴唇紧抿,半袖下露出的正上下移动的手臂肌理分明,不由地忘却此时此刻的境地,感叹起这家伙的还真是有点做校草的资本,如果态度能够不那么冷漠……

      我他妈的在想什么啊!

      如果可以将按住小腿的手移开,我定会狠狠地敲击自己思绪乱飘的脑壳。

      颇有经验地检查完毕,只见Zoro的眉头拧得更紧,轻轻叹一口气,说:「还好,没伤到骨头,保险起见,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我上下摩挲著痉挛的肌肉,咬紧牙关自牙缝中挤出两个冷冷的字。

      Zoro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背对著我,我以为他生气走开,不想这家伙根本没有撤离的欲望。而是蹲下来,手绕过肩膀拍拍他那宽阔的背。

      「上来,我背你去。」

      我盯著他因锻炼而显得极为结实的背脊,没有任何反应。

      「你到底想怎样?」他终于忍无可忍,对著我沉声问。

      我专心揉搓著自己剧痛的筋脉。

      「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吧。」

      哼!说我是弟弟,再去做一百年梦吧!我在心里冷嗤著,强硬撑著身体站起来,左足著地,右足悬空,伤处断断续续传来裂骨疼痛。好在家里布置简单,没有太多棱角摆设,就算是摔倒也不能构成什么人身威胁。我便以左脚为基点,开始在屋里做兔子跳。

      有足够理由相信,Zoro现在的脸黑可比包公。只听他在后面低沉地问:「宁肯蛙跳也不肯要人帮忙?」

      蛙跳?这是兔子跳好不好?把老子比喻成如此没有美感的生物,真是不具常识。

      「你说对了。」我一边跳,一边面无表情的回复。现在别提弟弟哥哥的纠结,我和绿藻头简直没有半点与兄弟靠谱。成天见面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搜肠刮肚想著如何驳倒对方,没见过哪家兄弟像我们这种相处模式。

      地上灿烂的阳光被一个黑影遮蔽住,我抬头,Zoro已经挡至我的身前,手臂一横,阻碍我跳跃的方向。

      「让开。」

      Zoro挑挑眉,毫无反应。

      我皱著眉伸手推开他,手臂却被攥住。使了使劲,没有挣开,不觉内心如火中烧,语气也冷了几分:「我最讨厌别人挡我路。」

      「你算你是提前出生是哥哥,也应该表现出哥哥的样子吧?」

      哈?我一愣,随即张大嘴巴。完也,太阳明个儿要打西边出来了。绿藻头竟然承认他是弟弟这个雷打不动的事实了!

      「你的意思是--」

      「首先要懂得,不要随便拒绝弟弟的要求。」

      完了,太阳真要从西边升起了,地球末日快到了,今天这是那股风吹不对,把绿藻头的脑袋吹坏了?

      可转念一想,纠结多时的哥哥弟弟问题总算因为这次戏剧性崴脚得以圆满解决,也算是可喜可贺。

      正得意洋洋之际,身体一轻,身上一热,耳边一凉,慌乱中挣扎著探求何以会有此种感觉,刚仰头,看见Zoro冷硬的下颌线条。这才反应过来,一寸闪念,竟然被箍入怀中,像女人一样被拦腰抱起!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上升为道德界线便是赤裸裸的以下犯上。身为哥哥的我绝不会姑息纵容弟弟有这种疑似□□和乱性的举动。正欲挣扎,耳际飘来低磁的声音:「别动。」

      我愣了三秒,才意识到为何要听他的啊,又开始挣动起来。

      绿藻头正抱著我跑出门口,被我一个漂亮肘击直抵肋骨,闷哼一声,我趁机举腿直劈他面门,恰好门口有三个台阶,我们超越梦想一起飞,无需正常步伐走下,就已径直地摔进三个台阶三米远的草丛中。

      变故之下又挫右脚,我疼得龇牙咧嘴。Zoro仰面摔倒在地,却很快翻身而起。敌动,我便要以速制胜。强忍右脚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以左脚支身,爬起来继续兔子跳。

      「你这个混蛋,要死也不要拉个垫背的啊。」绿藻头面色黑沉,用手掌揉搓后脑,皱著眉:「幸亏这只有三阶,要是三十阶--」

      「那就归西呗,反正你从哪来回哪去,下辈子正好投胎成人,完你这生植物心愿。」

      我笑著以犀利语言搏击他,直击得他无言以对,不断散发低沉压力企图从气场上使我再摔一跤。我哪有那等脆弱,一蹦一跳移上大道,想了想,扭头对他说:「千里背人去医院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已经落伍了,现在是速食社会,讲求的是效率,遇见这种事,只要--」

      我朝著一脸黑线的Zoro做了个鬼脸,挤眉弄眼一番。然后伸出手,万分优雅而闲适地摆了三摆。

      「Taxi!」

      逞强的结果就是,现在我不得不坐在中心医院骨伤科候诊室冰凉的椅子上,搓动已肿成白面馒头的右脚,面上平静,冷汗倒流回心里,哎呦哎呦呻吟个不停。

      原因是,绿藻头此时正坐在我的旁边。我们一起等待X光检测报告出来。

      放眼放去,人虽不多,却都是些伤胳膊断腿的。多是上了年龄的老人与屁事不懂的小鬼,像我这样大脑健全正值开花时节的大好青年,坐在这里与四肢不遂无异,著实丢脸。

      Zoro一直绷著嘴角,面无表情,只是在我小心翼翼地挪开一个座位后,又伸手把我拽回,粗暴的一句「老实点」,才证明他虽无生命迹象,却实实在在是个大活人。

      这样诡异气氛未持续太久,门开了,戴著眼镜的白褂老头走出来,把一张黑乎乎的像曝了光的相片交给走上前的Zoro,用我也可以听见的音量说:「骨头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去那边处理一下可以减缓疼痛,顺便拿几包药回去敷可以好的快一些。」

      里外里,就是要我送钱给他么,偏不如他意。

      这边却真真有个笨蛋上当受骗,一时没看住,Zoro已经跑去那边挂号处做冤大头交钱去了,落在我腿上的,只是那张奇怪的X光照片而已。

      我拾起,对著灯光细瞧。那一节一节的,断断续续张牙舞爪的森森白骨,当真是老子引以为傲的纤纤玉足么。

      不多时,Zoro折回来,手里捏张收费单,他搀我起身,遭我拒绝,并不气馁,反而冷冰冰地说:「现在浪费体力,一会有你受的。」

      我恶狠狠瞪他,不明其意。

      不过很快我便领悟。

      听那橙黄暖帘内杀猪宰牛的悲惨嚎叫,就知定没好事。看著走出来的人一个个大汗淋漓面色灰白像是经历一场生死浩劫,我咽了口唾沫,拆掉心里的退堂鼓。挺起胸膛,哼,我Sanji还从未怕过谁,不就是敷药嘛,放马过来吧。

      掀开柔软的帘帐,里侧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妇人支颐而卧,深刻皱纹的脸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镜。瞥不见她的瞳仁倒是接受满满一袋镜片反射的阴森的光。

      我继续吞咽空气,坐在椅子上,Zoro紧跟著走进来,站在我的身后。

      此时我也无空理他,直视著老妇人的从四面八方耀光的眼镜,饶是我对于应付LADY方面手腕再灵活技巧再娴熟,此时也不得不被那超自然的视线攫住,无法移开目光。

      「姓名。」停了许久,她才撤销对我视线的控制,低头懒洋洋地翻开病历表。

      「Sanji。」我无一丝怠慢。

      「年龄。」

      「20。」

      「电话。」

      「啊?」

      我愣愣地瞪著她,同时感觉到后方的Zoro放在椅背上的手掌握成拳头。

      「开个玩笑。这位绿头发小哥不要介意。」老妇人义正言辞地扶了一下眼镜,面若冰霜地说。

      大妈,您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现在请把伤脚抬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乖乖地卸了鞋带脱掉袜子,把脚放到老妇人躺著的那张床上。

      对方又提了提眼镜,很仔细地扒开我五个脚趾头看,我一脸黑线白线交织,方欲张口提醒,后面沉稳不动的Zoro突然开腔。

      「他伤到的是脚踝,不是脚趾头。」

      声音很低,很沉,很哑,带著奇异的穿透力,让正专心扒拉我脚趾的老妇人浑身一震,放开我的脚,继续扶了扶眼镜。

      「开个玩笑。」

      大妈,您究竟要开多少个玩笑啊。

      老妇人这次不再观察我的脚,而是拿起桌边一包黑色的药袋,顺手撕开,熟练地倒在旁边的胶布上,并用湿毛巾沾了酒精,狠狠地拍上我肿胀的脚踝。

      「……!」

      脚骨有凶猛电流笔直穿越,我瞬间惊跳一下,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乎在同一刻,Zoro把手搭在我的肩头。

      用尽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把惨叫出声,而生生吞回到肚子里面。

      这只是噩梦的序曲,接下来,我才真正领略到刚才那些天籁般的惨叫究竟是如何产生,如何练就。

      老妇人的手,不,那叫钢筋铁爪,在我受伤且稚嫩的患处不断揉搓使之变形。在我疼得冷汗直冒的时候,又猛地把乌黑酽酽的药膏裹在我的脚腕上,最后系紧绷带。力度之大,动作之粗暴,著实要把我尚还完好的骨头捏碎才肯罢休。

      好在我牙齿够硬,用力咬合也未碎。

      末了,老妇人停止运作她的九阴白骨爪,拍拍我的脚,又引来我一阵触电般的痉挛。

      「很勇敢啊,竟然没叫一声。」语气中居然还带著不浅的失望。

      如果她和绿藻头不在场,兴许老子早就忍不住了。

      抬手擦了额角滚落的汗水,低头看了一眼溪水横流的地面,蓄存量可以用来泡澡了,真是方便。

      此时的我虽无几分人气,好歹还有好胜与好强之心,挣扎著扶住墙壁站起来,按住墙棱的手被拉起,握住,回头,Zoro依旧冷淡如常,调开被我直视的目光,穿过我的腋下,强健的手臂支撑起我的身体。

      我挣了挣,没挣开,痛得全身没劲,就任由他动作。

      一步三颤挪到楼梯口,迎面一对新婚夫妇模样的男女见到我们,兴奋地指指点点,嘴里说著:「真是哥俩好,要是小明和小刚能这样友好相处我们就安心了。」

      屁吧!还哥俩好呢!我翻个白眼,用眼白瞅著面前害我溜号踩上萝卜,擅自挂号让我承受非人待遇,现在半死不活地站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Zoro动作平稳优哉游哉,一头盎然绿发于阳光下灿烂生辉。

      算了。我收回目光。

      俗话说的好,点背不能怨社会,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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