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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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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年。南烨十岁,沈冰八岁。
每一次沈冰来找南烨玩,南付都会打趣道:"冰冰又来啦,我们家南烨也就愿意跟你玩,要是换成别的小朋友他可是话都不说一句的呢。"
小女孩总是甜甜地笑着:"南哥哥,我们去玩捉迷藏好不好?"
这一次,南烨弄丢了沈冰。
"南哥哥···我好害怕···"细微的哭声若有似无地从柜子里传出来,小女孩颤抖着,柜门外便是熊熊烈火,火苗直窜到天花板。
在女孩眼里,它就像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毫不留情地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宣泄着它的愤怒。
小沈冰告诉自己,要勇敢。小心翼翼地推开柜门,鼓起勇气迈开第一步。她捂住口鼻,尽量不吸进浓烟。
小小的身影猫着腰,慢慢地走向门外。
就在她快要走到出口时,一旁的书柜被烧的只剩下一个框架。底部早已被烧烂,没了支撑点,直勾勾地砸向小女孩。
"啊——"
凄惨至极的哀嚎冲出房间,直冲南烨的耳膜。
"我听到了!!她还在里面!!让我进去!"小男孩直接冲向火场里,却被南父拦下,牢牢地抱在怀里。
"爸爸!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嘶哑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稚气的脸上布满泪痕,眼底尽是焦急,"爸爸,你快去救救她,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管他怎么挣扎,怎么求情,南付依旧牢牢地抱着他。
"消防员叔叔会去救她的,你不用担心。"
消防员把沈冰抱出来的时候,南烨小跑过去,途中还摔了一跤,他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见到沈冰。
小女孩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瓷娃娃般的小脸上全是灰,她很难受,眉头拧在一起,小嘴里还在念叨着:"救救我···"
只觉得一股悲伤到极致的情绪笼罩着他,像一把枷锁一点又一点地勒紧南烨的脖子,呼吸慢慢加快,压的他喘不过气。视角慢慢向下,南烨瞪大双眼。
鲜红刺眼的血染透了一大片在粉红色连衣裙上,裙角些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医生!"消防员抱着沈冰,小跑到救护车旁,面朝下轻轻地将女孩放在担架上。
"这伤的也太严重了!!快!!"
南烨突然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耳边传来的只有忙碌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人们的哭喊声。
灾难面前,他们就如同蝼蚁般。
房屋损坏严重,已经不能住了。不过幸好,阁楼烧的不算厉害,南付放在里面的东西没有被烧坏。
南烨依旧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站在梧桐树下。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找到她······"泪水划过小脸,掉在地面上转瞬即逝,"都怪我,对不起···"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小小的身影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嚎啕大哭。
为什么他这么没用,连个小女孩都找不到。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是自责、是内疚,更是在怪罪自己,怪罪自己没用。
沈林生赶到医院时,沈冰已经脱离危险,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医生,我女儿没事吧?"一路上沈林生都是用跑的,汗水打湿了他的白色衬衫,脸上的汗珠滴落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发出一声轻响。
黑色镜框有些打滑,沈林生扶了又扶。
他这周本来在隔壁市出差,今天开会的时候突然接到林云的电话,那头她哭的伤心,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瞬间让沈林生的心凉半截。
"冰冰出事了。"
几乎是一瞬间,沈林生摔门而去。
会议室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晃动的椅子吱吱呀呀,那是在向他们证明他们并没有看花眼。
"背部有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不是很深,只是···"医生顿了顿,打量着沈林生的脸。
沈林生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管是什么结果,只要我女儿没有生命危险。"
"即使恢复了,恐怕这伤疤是要跟着小姑娘一辈子了。"
"所以姐,你不讨厌南队长就是因为这个?"姜时望着沈冰,眼神里带着些许同情,"姐,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他的错。"
沈冰没有讲话,只是看着阳台外被高楼大厦挡住的夜空,眼里映着点点星光,一阵清风吹起了窗帘,像是在轻抚着少女心中起的那一块伤疤。
沈林生也说过,
"这也不完全是南烨的错。"
这些年,错不错的,她早就不在乎了。
手边传来震动,屏幕亮起。
南烨
「给你个机会,请救命恩人吃饭。」
沈冰刚想拒绝,对面似乎早就料到,又发来一条。
「沈记者应该不想欠别人人情吧。」
沈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聊天框。脑子里突然想起南烨在视频里的那句话:
"这是我的职责,因为我是一名消防员,我的使命就是在人民需要的时候,逆向而行。"
怎么到她这里就是欠人情呢。
"算了算了,人情还了就再无瓜葛。"
「嗯。」
点进发送,沈冰如释重负。摊在床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真是造孽。"
南烨似乎很忙,两个星期过去了一条信息都没给沈冰发过。
就当她正准备庆幸南烨可能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时,门铃突然响起。
"沈记者,我亲自来接你,怎么样。是不是感动的走不了路了?"
换了一套休闲装的南烨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南烨环抱着双臂侧半倚在门口,上半身里面是一件纯白色背心,外搭白色衬衫,衬衫上的袖口处印着一只Q版杜宾犬。衬衫并没有扣上,而是随意的敞开,纯白色背心贴在肌肤上,紧实的肌肉似有似无。
深蓝色牛仔裤上系着一条皮带,背心扎在裤子里,脖子上的金属项链闪着微弱的光。
这种即流氓又正经的气质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南烨含着笑意,抬起右手,轻轻地用食指划了一下沈冰的鼻尖。
"大早上的犯病是吧。"
啪的一声,沈冰重重的关上了门。
"你这个女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门口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南队长是吧,喝茶还是白开水?"姜时兴奋地从厨房里探出小脑袋瓜,"要不然喝饮料吧!"
"不用,我不渴。"南烨揉了揉腰间,勉强对她笑了一下,一双浓眉拧成了川字型,眉下的眼睛深邃迷人,眼角的一丝红晕倒是显得格外突出。
这是,哭了?
沈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明明没多大力气啊。
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自己关门的时候他是靠在了里面一点,正好关门的时候,门把手对着他的腰。
记得他小的时候就对于腰间的疼痛和触觉格外敏感。
这不是故意往人家软肋上戳嘛。
"什么时候走?"
沈冰的声音软了些,轻咳一声别过脑袋。
"现在就可以。"南烨回答的很快,声音中有些颤抖,丝毫掩盖不住上扬的语调。
"姐,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知道啦。"
沈冰拄着双拐杖,一路上走的很慢。南烨也不急,放慢速度与沈冰的步调一致。
"这什么?"
沈冰看着停在面前的车,表情僵硬。
"机车啊,没见过啊?"南烨长腿一跨,戴好头盔,还不忘递给沈冰一个。
"你是觉得我脚伤的还不够是吗?"
她突然非常后悔答应南烨出来,她沈冰当时就应该把门卸下来拍死他。
"有什么问题吗?"南烨回头掀起护镜,打量一番,"我明白了。"
南烨抬腿下了车,先拿走沈冰手里的拐杖放在一旁,面对面两只手放在沈冰胳膊下,一下子就把沈冰抱起来,稳稳当当的放在机车后座上。
"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沈冰:“……”
这是上不上的去的问题吗???
这男人身板不仅是钢筋混凝土做的,脑子也是。
忍,我忍。等吃完这一餐,我就立马把他从好友里拉黑删除,一辈子都不加回来。
从小区到南烨定的餐馆不过五公里,沈冰却坐出了十年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南烨开的过快,她不得不一只手抱着两个拐杖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停好车,南烨只觉得腰间那一只小手还在牢牢的抱着他,耳尖渐渐染上粉色。
"到了,你···可以松开了。"
南烨轻哼一声,语气中似乎有些刻意的隐忍。
再抱下去,他可受不了。
后知后觉的沈冰,立马松开手,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不是我想抱着你的啊,是我···还想多活几年。"结结巴巴的解释反倒显得故意了。
南烨看着一脸傲娇的沈冰,顺手帮她拿下拐杖,无奈地轻笑一声:"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来!"
沈冰一口回绝,生怕南烨先动手,她可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他从车上抱下来。
事实证明,她一个人真的很难下来,这款机车的高度比她以前见过的高了不少。
沈冰试图让没崴的那条腿先着地,然后再把另外一条腿放下了,结果她发现自己的腿根本着不了地。
她沈冰头一次恨自己身高没有一米七。
南烨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左手插兜,悠然自得地看着在车上忙来忙去的沈冰。
临近饭点,餐馆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他们都没有停留,但是那一道道目光沈冰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沈冰明白了,只要他南烨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一定会社死!
"扶我一下···"
沈冰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只够南烨一个人听得到。
南烨勾起嘴角,沈冰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下次需要我,说一声就是了。"
南烨动作很轻,恰到好处的分寸让沈冰觉得一点也不尴尬。
这是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陈旧的桌子被老板娘擦的锃亮。南烨扶着沈冰坐好,自己转身去前台要了两碗面。
他的背影对比小时候高大不少,宽厚的肩膀看起来已经能撑起一个家。
内心突然泛起一阵柔软,沈冰想着,要是他的母亲能看到这一幕该多好。
面端过来的时候,沈冰突然笑了。
南烨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熟悉的温暖涌上心头。小时候在那颗梧桐树下,沈冰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这家面馆,你高中的时候经常来吃的。"南烨将一碗青菜小面推到沈冰面前,"不能吃辣,将就一下。"
沈冰没有说什么,接过筷子,夹起面条。
"还是没变。"
雾气氤氲中,南烨看到了沈冰嘴角的笑意。
不知怎的,今天的这碗面好像格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