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虫儿飞（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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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类想象不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柳眠也是如此。
看着那堵肉墙，她想象不出女王的全貌，只能猜测或许跟构成虫族基地的“伞盖”差不多，外部是连成片的庞大的蘑菇群，内部结构复杂犹如迷宫。
当犹如人类骨肉延展出的四只巨型镰刀悬在江昭头顶，高处肉墙上细小毛孔被撑大，挤出数十颗生有眼白胡乱转动的眼珠时，柳眠第一反应不是惧怕或恶心，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镰刀薄而锋利，包裹在外的皮肤被撑得像是蝙蝠翅膀的翼膜，隐约能看见里面汨汨流淌的青紫色液体，锋利的刀尖直指着江昭的天灵盖。
快跑。
柳眠下意识提醒他。
“前辈。”女王的声音依旧不失恭谨，“您的厨子对虫族这么了解，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女王越来越弄不清江昭的身份，他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量远超迷失者和普通NPC，柳眠更是傻愣愣地不知该作何解释。
江昭到底回转过身，淡然地瞟了眼长满眼珠的肉墙以及墙面延伸出来的镰刀，距离最近的那只镰刀几乎要戳到他发丝。
他见怪不怪似地挑了挑眉，“才说两句就要灭口？”
柳眠这时终于有了点反应，硬着头皮看向肉墙上其中一只眼睛，“他是我应付脑虫任务的重要一环。”
“他是这批新来的迷失者？”女王半信半疑，“您刚‘降生’不久，就把新来的迷失者收为己用？”
几颗眼珠子又往毛孔外挤了挤，外突的模样像是在表达女王的震惊。
她此前虽然没见过小白猫，但关于小白猫上刀同事下坑玩家的名声早有耳闻，骇人的镰刀后撤了半寸。
“给他点时间。”柳眠语气稍稍强硬了些，单手背到身后捋了捋发梢，“在这里向我讲明几乎没有泄漏风险，对我们谁都好。”
不等女王考虑，江昭好像生出点紧迫感，“那就从动机讲起吧。”
柳眠暗暗佩服江昭的胆量，要是有这么多只诡异眼珠盯着自己，头上还悬着四把能轻易索命的镰刀，她怕是话都讲不清。
“虫族成为霸主的起因，是飞虫的灭绝。”江昭背对着小猫，看不见表情，语速好像比平时快了些，“现在虫卵里长出的工虫，翅膀特征越来越明显，说明女王是有条件，能够产出飞虫的。”
柳眠听得认真，刚想点头附和，江昭换了口气继续说：“异虫说，公主的虫卵是由脑虫精挑细选出来最差的那颗，也就是说女王人选其实是由脑虫决定的。”
他顿了顿，总结道：“我合理怀疑，当年飞虫灭绝，并不是天灾，而是脑虫刻意为之，对飞虫灭绝前的那任，或者说多任公主的虫卵动了手脚，致使环境改变，生物消亡，才有虫族今天的霸主地位。”
“呵。”
女王蓦地冷笑出声，肉墙的眼珠被犹如眼皮的薄膜盖住大半，形成一只只弯起的笑眼。
江昭看看还明晃晃悬在上方，随时准备给他尸首分家的骨肉镰刀，回以无甚所谓的浅淡笑意。
“明明是虫族至高无上的女王，却打从虫卵孵化起就受制于脑虫，所以您一点点创造出直接由您操控的异虫，赋予它们跟您一样的智慧，利用信息素传递，让它们认为虫族的资源即将枯竭，必须恢复这颗星球昔日的繁荣，创造新的文明，虫族才能延续下去。”
女王不置可否，“这都是你的猜测。”
“是的。”江昭诚恳颔首，回身看向听故事的小猫，“不过猜测对错与否，是由公主殿下评判。”
柳眠哪知道什么算对怎么算错，她没有收到系统任何提示，只有在提醒她违规时，狗系统才积极往外蹦。
“我有个问题。”她沉吟片刻，想着现在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万一她前脚判定江昭说得对，后脚又被系统警告就得不偿失了。
江昭明显愣了下，没想到敬业小猫忽然上线。
小猫清清嗓子，“那禁区的异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外界异虫有明显的信息差？”
江昭选择置之不理：“这跟您发布给迷失者的任务无关，我已经向您讲明了异变源。”
小猫闻言撇撇嘴，不大满意江昭虎头蛇尾的态度，“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江昭半眯起眼，黑沉沉的眼睛锁在小猫身上，搭着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把小猫看得直发毛。
“公主殿下。”他开口反倒催促起小猫，“您发布给迷失者的最终任务，我算是完成了吧？”
可小猫支支吾吾半天，吐出来句反问：“你觉得呢？”
他似有所感，“我觉得完成了，您该去找脑虫提交任务，送部分迷失者离开了。”
柳眠一知半解，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细面沙土，“哦，也行。”
与此同时，四只镰刀的其中两只瞬间坠落，尖刀处钉入地里，像是展开两扇渗人的翅膀，一左一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辈别着急。”女王慢悠悠地挽留，“您打算怎么向脑虫讲异变源的事？”
柳眠怔了一下，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禁区下面应该有水资源。”江昭抢着解答，“外星种族利用流动的水，对虫族做点什么还是挺方便的。”
女王：“地下水是很方便做文章，那具体的呢？脑虫总不会被三言两语地蒙骗过去。”
懒惰小猫干脆放弃动脑，求知目光不加遮掩地投向江昭。
江昭眼角抽了两下，快速回答：“迷失者在矿道里发现了不属于虫族的生物痕迹，深入调查后发现……”
悬而未落的两只镰刀毫无预兆地朝江昭天灵盖刺下，正忙着编瞎话的江昭反应极快，面对两侧夹击，飞速后撤，身形快到像是飘过去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小猫吓了一跳，脸上血色快速褪去，“怎么了？！”
“他是骗子！”女王语调陡然拔高，操着两只镰刀再次劈向江昭，高处肉墙上有多处在鼓动，像是正酝酿什么杀招。
江昭赤手空拳不见狼狈，还有空问：“女王这是做什么？”
下班之路近在眼前，小猫急得跳脚，料定了女王不会伤害她，冒险蹭到战局边缘，“不是都说了，他是迷失者也是我的厨子吗？他骗什么了？”
女王声音满含杀意，“不是他，脑虫怎么会知道伊甸园的位置？！”
“伊甸园？”小猫脑袋空空，推测不出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觉得肯定和江昭脱不了干系，表面上却还要打圆场，“他一直在我背包里，怎么可能去告诉脑虫伊甸园的事？”
女王：“您被他骗了！他在伊甸园笼络的亚人，带着两个跟他一起来的迷失者去向脑虫告密，不是他指使的还能是谁？”
镰刀越舞越快，逼得江昭辗转腾挪，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应对，嘴上不忘贱兮兮地甩锅：“冤枉呐，我在伊甸园忙着免费看诊，治病救人，哪儿有功夫干这事儿。”
柳眠：……
她好像知道女王说的是谁了。
可乌布雷是怎么跟蜂蛹的粉毛女人和络腮胡勾结上的？又怎么会从伊甸园找到脑虫那里？
只有乌布雷的用处她算是明白了，用来摆蜂蛹一道，再把异虫在虫族基地的老巢捅到脑虫那里去。
可虫族内乱加剧，对江昭又有什么好处？
小猫看着江昭在飞舞的镰刀中灵活闪避，甚至翻起了后空翻，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肉墙先前鼓起蠕动的凸点，突然有四串长链从里面破墙而出，链条上不同于镰刀，没有裹着肉皮，像是漆黑的骨架编成，直朝江昭四肢射去。
频频杀招明显没有缓和的余地，江昭不再一味躲避，从包里抽出火焰剑抵挡，剑身撞上长链时迸发出璀璨耀眼的火花，刺得小猫闭上了眼。
她这才想起，江昭答应出了禁区给她讲他和00004的瓜，这都出来多久了，还没有兑现。
叮——
沉寂许久的系统这时终于有了反应。
【经系统检测，已有公会游戏进度达通关标准，请工号00007酌情将玩家送离副本。】
柳眠：？
她想把系统薅出来，扒开系统的眼皮让它看清楚，早不说晚不说，现在这个情况怎么送江昭通关？！
好友消息接踵而至。
【00004：？】
对着简单的一个问号，柳眠不假思索地回复。
【00007：对，是你的剑。】
【00004：唉。】
她没工夫安抚同事情绪，提心吊胆地试图插手战局，却发现稍一靠近都容易被削掉小猫耳朵，变成平头小猫。
“公主殿下。”江昭抽空瞥了眼捂着脑袋的小猫，“如你所见，我没什么时间，所以决定不送任何人离开虫族。”
柳眠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任务奖励，发现异变源的迷失者可以挑选包括自己在内的22个人离开虫族。
“谁都不选？”她感到诧异，“你们那边还剩下不少人。”
“不选。”江昭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先走一步。”
什么先走一步？
小猫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就见江昭一个大活人原地消失，舞得密不透风的两把镰刀加四条锁链全部扑了个空，和柳眠一样呆滞在半空。
哦，对。
她差点忘记公会战还有退出游戏这个操作，江昭已经代Goodluck完成了最终任务，向芭芭公主展示了他寻找到的“异变源”，当然可以功成身退，然后——
留给小猫一个超级无敌大的烂摊子！
作者有话说第93章 虫儿飞（3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