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是团宠NPC[无限]》白陆不为霜

82、虫儿飞（23）

　　小猫抱着蜷起的双腿，窝在沈星芽对面角落，小巧下巴支在膝盖上，一对儿蓝盈盈的眼睛失去焦距。

　　她短暂地回顾了和江昭认识以来所发生的事，这才迟钝地想明白，为什么对沈星芽心怀感激，对江昭时不时想生啖其肉。

　　沈星芽虽然偶尔展露出清澈的愚蠢，但从没有坏心思，是真心实意对小猫好。至于江昭，或许是他跟原主小白猫的勾当太过复杂，柳眠分不清这人嘴里哪句真，哪句假，更猜不透他行为背后真正的动机。

　　好吃好喝还让她赚积分是真的，但三番两次害猫也是真的！

　　小猫磨了磨后槽牙，心情有些复杂。

　　“芭芭公主。”沈星芽探头小声叫她，“您被困在这里，禁区里发现异变源的迷失者该怎么向您汇报呀？”

　　柳眠一个头两个大，思考片刻，含糊地回答：“有护卫虫在禁区外围，真有发现它们会通知脑虫的。”

　　“哦。”沈星芽缩回脖子，“可抓我们来的就是禁区外围的护卫虫，那些护卫虫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小猫蓦地瞪圆眼睛，又捂住了嘴，紧急退出玩家讨论。

　　江昭似笑非笑，接过话头问：“是禁区外围的护卫虫把你们抓到这儿来的？”

　　“应该是。”沈星芽说，“禁区外面跟莫比交谈过的护卫虫，前面左边那只腿上有块褐色的斑，抓住我后把我关进箱子里的那只就是它，剩下抓蜂蛹的那两只不知道是不是禁区的护卫虫。”

　　江昭：“哦豁。”

　　见他没有追问分析的意思，沈星芽叹了口气，坦白道：“江哥，其实我请你带我出禁区，是想退会。”

　　江昭不大在意地随口敷衍：“退会？”

　　“嗯。”沈星芽声音沉闷，“我杀了蜂蛹的会长，他们肯定会找Goodluck的麻烦，我退会就和公会没有关系了，他们要报仇找我就行。”

　　江昭对她过于单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想法不置可否，问起另个问题：“你在禁区里直接退会不行？”

　　沈星芽笑容苦涩，搭着略显稚气的面容有些辛酸，“我就是个借着Goodluck跻身D区的白眼狼，临退会还要坑公会一把，根本没有脸当着他们面退会，还要被他们追问。”

　　“你多大？”江昭问得没头没尾。

　　沈星芽愣了下，“快满19了。”

　　江昭目光移向在角落里磨牙凿齿的小猫，“19岁了，不应该啊。”

　　柳眠感受到他的注视，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刚出生，看我干嘛？”

　　“没什么。”江昭轻笑，“看看公主殿下是不是也被保护得这么好。”

　　沈星芽直播间得益于江昭和猫猫两个流量密码在场，数量较为可观的观众对此大多嗤之以鼻。

　　【姐妹你装什么盛世白莲花呢？把蜂蛹会长杀了，自己退会跑路？？】

　　【猫猫虫：幼小且无知且理不直气也壮！】

　　【我有点不理解现在孩子的脑回路，你说她胆小吧，她敢为了GL副会杀姓熊的，你说她勇敢吧，她杀完人反手一个退会。】

　　【换个思路，到时候GL说主播是拉来凑数的临时成员，把主播绑了交给蜂蛹千刀万剐，倒霉的不是她自己？】

　　【其实这个主播一直有点呆，不排除她真觉得退公会就能保GL平安。】

　　【我们猫猫老师才刚出生！隔壁主播江某人老看我们猫猫干嘛！】

　　【呜呜呜别的我管不着，主播把猫猫带走吧，隔壁直播间已经丧心病狂到硬抠糖，磕什么猫猫和鹈鹕的鬼cp了！！】

　　柳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搬出屏幕看直播，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精彩弹幕。她想和沈星芽聊聊退会的事，碍于人设在副本里不好开口，便将矛头指向江昭：“你非要下来的，现在干什么？”

　　江昭凝视着从容器里面看与照镜子无疑的单向玻璃，打了个哈欠，“补觉。”

　　随时随地睡觉，大概是老玩家普遍具备的技能，他说完靠着容器壁合上眼，留下沈星芽和柳眠大眼瞪小眼。

　　“芭芭公主。”沈星芽干笑两声。

　　柳眠语气和缓不少，“小心被听见，别这么叫我。”

　　沈星芽不假思索地问：“那我叫你小白行么？”

　　柳眠：“……随便。”

　　定好了称呼，她又不说话了，柳眠等了会儿，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身为虫族公主，关心下驻守禁区的护卫虫里出现异虫的事合情合理，试探着问：“你在押送期间，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激烈地争斗，比如关迷失者的容器其实是在半路被异虫劫走了？”

　　“应该没有。”沈星芽如实告知，“但这里隔音很好，也看不见外面，我不能完全确定。”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半晌，横在她俩之间，占据容器正中的江昭幽幽开口：“如果那只和莫比交谈，抓她的护卫虫不是异虫，有什么必要把人关进容器里？”

　　系统没有弹出警告，证明柳眠身为公主是有权参与讨论的，她瞥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江昭，“也许是禁区里的迷失者，有接触过异变源的嫌疑，不得不隔离处理。”

　　江昭唇角不自觉扬起，对小猫展露出截然不同的耐心，“如果怕异变传染，那直接把迷失者塞回禁区不是更方便？”

　　柳眠：“可能是要把他们带去给脑虫做什么实验研究。”

　　“公主殿下。”江昭缓缓睁开眼，朝根本看不见的外面扬起下巴，“装迷失者的容器和这里一模一样，你说是虫族统一生产也行，那禁区外的护卫虫不仅接触到了逃离的迷失者，还和莫比交谈过，同样具有异变风险，怎么没见被处理？”

　　柳眠小声嘟囔：“你怎么知道没被处理？”

　　江昭几乎把她所有猜测都堵死，再怎么嘴硬，柳眠现在也更偏向于，异虫已经渗透进虫族内部，譬如刚才带领工虫在基地里横冲直撞，一路将沈星芽几人送来这里的护卫异虫，就是很好的证明。

　　江昭贱兮兮挪蹭到小猫身旁，板起的脸上严肃神情尽显刻意，“公主殿下，看来虫族的危机远比你告诉我们的严重。”

　　“我也没想到。”她没有半点尴尬，说得理直气壮，“我是只幼虫，哪知道这么多？”

　　江昭盘起腿，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膝盖，“现在我们的任务不变，还是查明异变的真相，但难度明显更上一层楼。”

　　柳眠自危起来，“我没有更多的好处给你。”

　　“你能按照约定把我们送出虫族都谢天谢地。”江昭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打算，看着吝啬小猫有点好笑，“就是想告诉公主殿下，来都来了，接下来如果有需要，还请公主殿下尽力配合。”

　　“来都来了”四个字精准擦燃小猫的怒火，她深吸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和江昭拉开距离，冷淡回应：“再说。”

　　容器上面和层板顶棚嵌了颗相似的石头，散发出柔和的光亮，维持着适宜温度，不潮不燥，地上均匀分布着小孔，不知是排水还是换气用的。

　　柳眠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这里像是个大型饲养箱，教人脊背发凉。

　　她又开始盘算自己应该是最惨的重要NPC，玩家没坑到几个，反倒跟玩家一起被囚禁起来。

　　容器内一时没人说话，只有小猫尾巴烦躁甩动，偶尔敲击在容器壁上的沉闷声响。

　　江昭冷不丁问：“你什么时候退会？”

　　沈星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挠了挠头，“是不是越早越好？”

　　其实江昭觉得事已至此，她退不退会影响都不大，但他素来不管旁人死活，也没好心到帮人分析眼下情况。

　　“没什么区别，晚点退吧。”江昭说，“我让老齐有事找你。”

　　沈星芽费解：“为什么？”

　　江昭：“他说话太磨叽，我懒得看他消息。”

　　沈星芽：“……哦。”

　　不多时，沈星芽还没等来齐德龙的消息，玻璃右下角开的小门被只木桶顶开，黑色虫足又把木桶往里推了推，很快缩回去，小门周围的胶条重新贴回玻璃，防止里面的生物从内侧拉开小门。

　　“又来？”沈星芽脸色铁青，看着外面挂着干涸糊状物的木桶胃直抽搐，鬼知道这木桶刚喂过谁，看样子肯定没清洗过！

　　她沉痛地闭上眼，揉了揉肚子，“我真喝不下了。”

　　小猫事不关己地掀掀眼皮，“没事，你江哥一人能喝十桶。”

　　被委以重任的江昭皮笑肉不笑地提起木桶背转过身，眨眼间木桶原地消失，再凭空出现时只剩下个空桶。

　　沈星芽哑然，柳眠嫌弃得微微蹙眉，“你就那么倒包里了？”

　　“怎么能浪费食物？”江昭将木桶摆回原位，“我给莫比吃了。”

　　过了一会儿，木桶被侍虫收走，柳眠猜外面的虫子们一定很欣慰，估计没碰见过这么配合工作的迷失者。

　　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呆久了，小猫被暖光照着有些昏昏欲睡，江昭也继续他下来后的补觉计划，只有沈星芽干等着会长的消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整面玻璃忽然“咔哒”被卸掉，外面微冷的空气灌进来，蜷在角落的小猫第一个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外面。

　　两只侍虫将玻璃移开一点抵在容器上，给他们留出一人宽的出口，左边那只口吐人言，嗓音沙哑：“活动时间到了。”

　　江昭笑嘻嘻地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待遇这么好？”

　　侍虫解答：“大多生物需要运动。”

　　“有道理。”江昭率先挤出去，柳眠和沈星芽见状也慢吞吞地从容器里走出来。

　　在层板时，柳眠俯视过下面这些大小不一，形制相似的容器，被关进来前也瞥见其他容器里面关着的奇形怪状的生物，现在这些东西都被陆陆续续放出来，画风也逐渐离谱起来。

　　由藤条和树枝组成的人形生物头顶着火红色的叶片，步履迟缓地在两排容器中间的过道移动。足有两人高，大腹便便像是白花花肥肉堆积出来的小山状生物从容器上面蠕动到另一个容器……

　　过道尽头是大蝎子盘踞的空间，此时一只浑身长满金黄色柔顺长毛的生物正跪趴在大蝎子面前，它的脸被长毛覆盖，遮挡得严严实实，体内发出吸尘器运作时恼人的轰鸣声。

　　这姿势很像虔诚的跪拜，柳眠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还以为金毛怪在向“典狱长”祈求什么，吸尘器的抽取声这时猛地增大，金毛怪突然呕出一大摊难以名状的东西，混杂着冲天的血腥气，小猫鼻子离得老远都捕捉到这抹另猫作呕的气味。

　　“怎么回事！”大蝎子语气染上急躁，“这是咱们最后一只猎儒犬！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两只侍虫早已放下释放迷失者的工作，腹下虫足倒腾得飞快，可赶来也无济于事，只是陪着大蝎子一起干着急。

　　“我有办法。”江昭走近几步，停在适当距离，“让我看看。”

　　沈星芽不清楚，柳眠却心知肚明，他能有这善心就怪了，何况他哪会给外星生物看病？

　　她已经做好了看见江昭徒手把猎儒犬的头拧下来，宽慰大蝎子长痛不如短痛的血腥画面。

　　那头大蝎子死马当活马医，默许江昭上前查看。

　　他假模假样地围着猎儒犬转了一圈，忽然一把薅起猎儒犬的头顶长毛，将它直挺挺地提起来。

　　小猫紧张地吞咽口水，想别过头可又好奇想看。

　　江昭另只手中多出个药瓶，半眯起眼辨认半天，“女士，你嘴在哪儿呢？”

　　猎儒犬最终颤抖着抬起六只腿的前两只，捧着药瓶哆哆嗦嗦地喝下，江昭这才发现他把人家脸弄反了，刚才对着说话的是它后脑勺。

　　近处人不人，虫不虫的大家伙屏息凝神静候，猎儒犬发出的巨大抽气声迅速转弱，身体缓缓直立起来，竟真的药到病除。

　　沈星芽惊喜地轻呼一声，“江哥这都能治？”

　　小猫滴流圆的瞳孔缩了缩，“呵。”

　　放在上个副本里，她可能真以为江昭是什么神医在世，现在她只会怀疑江昭在那只送进容器的木桶上动了手脚，侍虫拿出去的桶里可能下了什么猛药，随机挑选下一名使用木桶的幸运迷失者毒发，他再从背包里翻出解药治病。

　　果不其然，大蝎子还没来得及提问或致谢，江昭主动介绍道：“我是一名星际治疗师，这位女士可能是误食下自己太多毛发，经年累月下来在胃里堆积成巨大的毛球。”

　　柳眠：？

　　有点耳熟，他在家非要小猫咪吃猫草时好像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