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虫儿飞（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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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比口中，柳眠对虫族的了解更上一层楼。
统管虫族的，是群拥有极高智慧的脑虫，和据说无所不知的女王虫。
其他虫子只需要懂得服从，各司其职，任劳任怨或骁勇善战就足够了，智慧对他们是负累。
而莫比身为护卫虫，鸿蒙初开似的智慧还得益于柳眠。
是00004与女王虫沟通，特别赋予了它智慧和临时系统，辅佐刚“降生”的虫族公主。一旦猫猫离开副本，莫比也将被收回特权，泯然于众护卫虫。
“抱歉，我应该不会常驻这里。”小猫仰头看着庞然大物的复眼之一。
莫比不解：“您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柳眠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表达，干脆转移话题：“既然能从那么多护卫虫里选中你，你应该很能打吧？”
莫比如实回答：“护卫虫们的战力是差不多的。”
柳眠思考片刻，“之前的公主智力和武力并存么？”
“是的。”莫比说，“前公主也尚未完全化为成虫，不具备生育能力，攻击性部位和器官没有退化。”
小猫尾巴甩来甩去，若有所思。
脑虫不具备战斗能力，可以被玩家轻易挟持控制，护卫虫、战虫战力达标，但万一沾染上异变源，对虫族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女王虫深居简出，据说体型庞大到能轻松装下一百只护卫虫，还承担着繁衍重任，不可能亲临小小禁区。
算来算去，只有虫族公主这个主要NPC，是监工的最好人选。
柳眠与前公主唯一的差别，就是战斗能力，这点被00004用近侍莫比补全，可谓十分贴心，也侧面印证了按照剧情合理性来看，确实该由她去监工。
小猫沮丧地叹了口气，果然没有哪个主要NPC是清闲的，“我需要去监守那些迷失者，以防异变源泄露。”
莫比如鸟喙般尖锐的口器开开合合，“好的，我与您一起。”
“嗯。”柳眠闷声继续说，“在赶赴禁区之前，我需要一身得体的衣服。”
身为护卫虫，莫比没少与迷失者们接触，难得能理解“衣服”的含义，耿直告知：“对不起，芭芭公主，我们没有衣服。”
柳眠：“有那么多穿衣服的迷失者呢，帮我找身干净的就行，对了，还有鞋子。”
莫比恍然大明白，莫比去了。
四下无人，小猫坐在台子上，新奇地摸摸自己尾巴。
原来是这种触感，比她想象的还要顺滑柔软，小猫对自己的尾巴爱不释手。
不需迁就她的速度，莫比很快就回来，带了好几套衣物，有大有小，有男装有女装，挂在沦为衣架的狭长口器上。
柳眠刚想夸它聪明，知道怕不合身多拿几套，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几件比较有特色的衣服，像是紧身的露脐装、挂着夸张腰带的破洞裤等等，她越看越眼熟。
柳眠眼皮微跳，“你从哪儿拿的？不是监狱里吗？”
莫比：“从发往禁区的迷失者身上拿来的，他们还没走远，而且衣服干净。”
柳眠：……
她不敢想象，一群光着屁股的玩家，在暗红沙漠上行军的美丽画面。
柳眠挑了件黑色的半袖做内搭，穿上条肥大的工装裤，还有双勉强合脚的运动鞋，最外面套上江昭的外套，总算把自己包裹严实。
就是裤管再宽松，小猫尾巴也感觉被束缚着，不大舒坦。
她抱着裤子从大厅后面的小房间出来，想让莫比帮忙在尾巴根的位置戳个洞，就见莫比四只虫足根部挂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属一条淡粉色的格子裙最为瞩目。
“你在做什么？”
莫比：“配合您。”
柳眠摸不着头脑，“配合我什么？”
莫比：“穿衣服。”
她实在不懂虫子的脑回路，“穿衣服为什么是配合我？”
莫比：“我和您一起穿衣服。”
小猫似乎明白了，虫族没有无用的羞耻心，不需要用布料来遮掩身体。
莫比或许还不懂过于复杂的情绪，只是出于本能或者说本心，配合她的怪异举止，不让她独自在虫族显得格格不入。
她第一次从大虫子身上感受到温柔。
于是让莫比把剩余衣物归还给玩家的话咽了回去，小猫犹豫许久，双手穿过银白发丝绕到脖子后面，将小鱼项圈取下，丢进了系统背包里。
柳眠：“禁区远吗？”
莫比说：“如果您要自己走过去的话，要花上很长时间。”
小猫壮着胆子凑近，摸了摸莫比腿上的硬甲，不温不冷，有细细的竖纹，不算光滑，起码比肉虫教人作呕的触感好多了。
“如果你带我过去呢？”柳眠问，“我可以坐在你身上吗？”
莫比杵在原地半晌，确认公主身上那股另虫头晕目眩的气味消失了，“当然可以，那样的话可以很快到达。”
柳眠比划半天，终于在莫比锋利虫足的帮助下，获得了条能将猫尾伸出去自由活动的裤子。
她手脚并用，动作还算灵巧地爬上了大虫子椭圆形的身体，由于没有抓靠，只能趴伏在莫比背上，用四肢扒着甲壳。
四驱的莫比爬行速度又快又稳，从蘑菇群建筑出去，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沙地也稳稳当当。
确认不会掉下去，柳眠大胆地坐直身体，悠然观赏起头顶浩瀚星河，“这里好漂亮呀。”
莫比：“这里一直如此。”
……
暗红色的无垠沙漠中，巨大诡异的虫子身上挂着五花八门的衣物，像是从敌人尸身剥取下来的战利品，虫背上驮着画风迥异的猫猫公主，小猫有着对三角耳和毛茸茸的尾巴，一双滴流圆的猫眼在星空下璀璨熠熠，笑眯眯地跟大虫子说着什么。
远处齐德龙正随大部队行进，浑身上下只剩条底裤，衣物全给了公会里的女性成员。他推推镜框，问一旁衣冠楚楚的江昭，“嗳，你看那个不是公主吗？”
江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努力眯起眼睛分辨，最终放弃，“就看见个大黑点在沙子上滚。”
“大黑点”很快超越只能靠双脚行走的玩家们，不见了踪影。
柳眠先一步到达矿区外围。
为确保在外面驻守的虫子不受异变源影响，禁区用种半透明具有防护隔绝功能的厚实料子，像蔬菜大棚一样将整个矿区罩起来。
莫比带着柳眠走上前，冲只护卫虫嘶嘶叫了两声，得到回应后询问柳眠：“您要现在进去么？”
“等迷失者们到了再说。”小猫从莫比背上跳下来，动作轻盈。
这时两只身形比护卫虫矮小许多的虫子走过来，其中一只虫足弯曲，将个比柳眠头还大的碗递向她，里面盛着棕色的糊状物。
它们外形和差点一盆催化剂把柳眠溺死的虫子很像，身后同样长着如裙摆拖尾的扁平尾巴，看得小猫心有余悸，跳开后迟迟没接过那个脸盆似的碗。
另只虫子将碗摆在莫比面前便退下。
莫比为杀戮而生，没有胸前足能代劳，替公主接过脸盆，介绍道：“这是汲取液，营养丰富，可以帮助您更快长大。”
小猫动作僵硬地接过脸盆，没有告诉莫比，她已经是一只成猫，大概只能长这么大。
盆里的糊状物几乎不会流动，莫比口器内侧探出根“吸管”，插进碗里快速吸取。
柳眠提鼻子嗅了嗅，有股很淡的肉香掺杂着类似青草汁液那种发涩的气味，她瞥了眼顷刻喝光小半盆汲取液的莫比，选择将成分不明的食物暂且搁置一旁。
“请您至少吃一些。”莫比多次劝说无果。
柳眠心思微动，“刚才那种虫子是什么？”
莫比：“是侍虫。”
“可以请它们多拿些汲取液来吗？”柳眠双手比划着，“有这么大的容器吗？”
莫比虽然不明白公主要做什么，还是让侍虫端来好几盆汲取液，由于没有她要的小碗，几十个脸盆堆得老高。
小猫倒掉运动鞋里的沙子，赤着脚坐在排成一列的汲取液后面，托腮静候。
确实如莫比所说，靠人类双腿行走到禁区要花费很长时间。
这里没有日升月落，只有亘古不变的长夜，借着漫天星子，天色不明不暗，呆久了让人觉得昏昏沉沉，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柳眠觉得差不多过了小半天，玩家们才抵达。
87人倒是没有减员，但漫长的拉练让许多玩家处于饥肠辘辘的脱水状态。
江昭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会发光似的白团子守在禁区旁，热情地朝他们招手。
没人知道猫猫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家在诸多护卫虫的注视下，胆战心惊地走到她面前。
小猫率先开口：“虫族特产汲取液，营养丰富，先到先得！”
两波玩家俱哗然，他们从未遇到过这么猫美心善的NPC，且不论盆里不明糊状物是什么东西，有人感激得快要落泪，当然更多是清醒的人，知道副本里的东西不能乱吃，何况是虫族特产。
熊会长先前没讨到好，此时忙上前拍猫屁：“感谢您的体恤，虫族不愧是高等文明，迷失者竟然也能得到这样的优待。”
小猫笑容可掬，拿起一旁脸盆费力地舀了点汲取液，刚好铺满碗底，她友善地问熊会长：“吃点吗？”
熊会长表情僵了下，夸赞的话已经说出口，又开始努力措辞婉拒。
“很好吃，我刚吃了一大盆。”柳眠指了指特意没让侍虫收走的空盆，里面还有汲取液的残渣，只不过是莫比吃空的。
她眼神清澈又真挚，熊会长到底硬着头皮接过脸盘。
柳眠头顶小耳朵微动，半天也没等到系统弹出警告。
这证明虫族食物对人体无害，她不存在加害某玩家或公会的嫌疑。
顶着公主愈发殷切地注视，熊会长不得不捧着脸盆浅尝了口，放下脸盆后，紧皱的眉头稍有舒缓。
柳眠问：“味道怎么样？”
熊会长认真评价：“还不错，有点像我们吃的一种叫咖喱的食物，但更粘稠，饱腹感很强。”
“20积分。”小猫笑容更灿烂了。
熊会长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得紫黑色嘴唇蠕动两下，才吐出句：“您说什么？”
小猫眨眨眼，两只耳朵中间弹出条形码，“20积分。”
玩家们神色各异，跟熊会长一样震惊居多，眼睛纷纷瞪得老大。
只有江昭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站在人群中抱着手臂冷笑不迭，安静看着小猫施展阴谋诡计。
一碗糊糊20积分的价格不算公道，但有熊会长身先士卒，至少食品安全和味道有了保障。
余凌手里提着高跟鞋，赤脚走上前，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浅淡笑意，“付过去了，给我来一碗。”
有人带头，肚里空空的玩家们像是进了黑心景区，且这里只有一家商户，也开始掏积分买特产，只求能填饱肚子。
别说没有智慧的虫子们，莫比想破头也不知道它们堂堂虫族公主再搞什么幺蛾子，然而不等它开动脑筋，就被公主派去维持秩序，让这些迷失者们排好队，有序按需购买。
“我要一碗。”
熟悉的声音让小猫盛汲取液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去。
是那个在监狱里作为江昭牢房对照组，缩在墙角的可怜虫，卫衣兜帽下竟然是张熟悉的脸。
柳眠微微讶异，在大厅里人太多，她根本没注意到，沈星芽原来也在其中！
“您长得真好看。”沈星芽怯怯地说，“和我认识的一只小猫很像。”
小猫没有应声，不动声色地继续动作，但这一碗暗戳戳盛得格外扎实。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虫儿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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