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游戏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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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在某些方面，会对小白猫表现出异常的纵容。
譬如他在副本里第一次半自愿转账时，出手阔绰得另小猫咪咋舌。
再譬如他明明全然不顾NPC和玩家死活，却在掉进山神嘴里前，记得把背上小猫咪丢出去。
细想想，江昭从始至终，对所有两脚兽都心狠手辣，唯独对小猫咪只有口头威胁，就算被小猫咪指认成骨材，也没有打击报复，给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看着乖乖离开客厅，竟然真去刷碗的江昭，柳眠想到他时不时戳自己柔软肚肚的行为。
江昭一定是个藏得很深的猫奴！
她越分析越觉得有理，也就越发有恃无恐。
江昭再回来时嘴里啃着块切片面包，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将玻璃碗掼在茶几上，里面盛着新煎制出来，切分成小块的牛排。
“它去哪儿了？”他咽下口面包，语气不大和善。
小猫咪甩甩尾巴，弹出猫猫对话框——
不知道，忘了它，它能给的，我都能给你。
“你脑子还不如它。”江昭却加深了阴谋论，“你是想让我觉得，他不会派只会用愚蠢话术骗取信任的小猫，来接近我？”
柳眠哽了下，不得不认真思考。
江昭敏锐、聪明、自负，在副本中的不俗表现，也确实有支撑他性格的实力，如果将这样的人看作客户，她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样将离职同事的忠实客户，挖到自己名下，再榨干江昭的价值。
首先要弄清客户的需求，而柳眠现在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
于是她反客为主，问出第一个问题。
猫猫对话框：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它的？
江昭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吃完手中半片面包，才悠悠开口：“它不吃辣。”
柳眠回忆许久，想起在山里烤野兔时，她啃完自己没有调味的兔腿，眼巴巴盯着江昭手里裹满孜然和辣椒面的烤兔，江昭只说猫吃了会死，没有流露出多余的表情。
当晚江昭曾示意小猫咪和他单独出去，不巧赶上风铃第一次响动，江昭毫无预备，也就忘记小白猫有异样这回事。
随着记忆阶段性的倒退，第二次风铃响时，江昭已经退回一年前对小白猫怀有杀意的时间点。
第三次共倒退六年，他干脆就不认识小白猫了。
柳眠想得脊背发凉，如果第一晚风铃没响，江昭在副本里发现小白猫换猫了，是要把她叫出门做什么？
也亏得这个副本有剥夺玩家记忆的特殊性，才勉强让一人一猫相安无事，直至通关。
“其实并不需要用这种细枝末节推断。”江昭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覆上她脆弱脊柱。
柳眠当即僵住，那只手每次从背上抚过，她都觉得要被送去见太奶。
“你应该知道。”江昭嗓音低沉，“它根本不在意任务、剧情和玩家的死活。”
简而言之，小猫咪露馅主要原因：投身工作，没有摸鱼。
柳眠：我恨。
手停在了小猫咪隆起的脊背处，气氛一同停滞，玻璃碗上挂着牛排氤氲开的热气都快要散去。
一阵清脆急促的门铃声，像是把刺破死寂的利刃，让柳眠终于得以喘息。
有同事来找她？
这个念头一起，柳眠顿时获得安全感，像是找到人撑腰。
她瞄了眼江昭，他和小白猫的合作见不得光，肯定要躲起来，不能让别的NPC瞧见。
得意不过一秒，小猫咪被人单手捞起来，丢进了客厅门后的餐厅。
江昭大发慈悲地把玻璃碗摆在他面前，“不想死就别出声。”
柳眠：？
怎么回事，她才是见不得人的那个？
江昭关上客厅与餐厅相连的拱形木门，不紧不慢地前去应门。
小猫咪看着面前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牛排块，忽然食欲全无。
这里不是小白猫的豪宅吗？
为什么是她被藏起来，江昭去应门？
入户大厅和餐厅隔着两道门，就算听力优秀如小猫咪，也只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听不真切。
而后那人长驱直入，似乎和江昭很熟，直接来到客厅，很不客气地大声抱怨：“你沙发上怎么这么多毛？”
江昭：“现杀现吃。”
“啧，还是你有闲情逸致。”听气息，女人应该是拍拍沙发，大喇喇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江昭语调没什么起伏，“你来干嘛？”
“昨天抽空看了眼你直播。”女人说，“以为起猛了，竟然看见你小时候，还怪怀念的。我给你刷礼物了，怎么没互动谢谢我？”
江昭：“没看见。”
“嘿，你小子摆张臭脸给谁看！”女人拔高音调，又陡然回落，“不说没用的，这次公会战你必须来。”
江昭拒绝得十分干脆：“不去。”
女人气得磨牙，“不行，你都多久没参加公会活动了，多少新会员是奔着你这个荣誉会长来的，这么长时间连你影都没见过，你都要引众怒了。”
“真去不了。”江昭知道不解释清楚，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好稍稍放软语调，“你不是看我直播了么？”
女人反问：“怎么？”
“有个冒充齐德龙的。”江昭提醒。
女人沉默半晌，“知道，杀人蜂的杂种，不是被你弄死了么？你还能怕杀人蜂找你麻烦？”
“不是。”江昭耐着性子说明。“昨天开始D区那边一直在讨论这事儿，老齐影响力不够，想借我直播间澄清。”
“过阵子就都忘了，谁关心他的小破公会。”女人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语调再次平地起高楼，“你不会是答应他那边了吧？！”
江昭不喜欢别人说话一惊一乍，却也只能深吸口气，“嗯，刚答应的。”
门后小猫咪还是没架住明晃晃的诱惑，边听墙角，边吃下小半碗牛排。
女人显然也是玩家。
除江昭外，玩家会出现在小白猫房子里吗？
柳眠回过味儿来，嘴里叼着的牛排啪嗒一声掉回碗里。
于是，江昭把骂骂咧咧的女人送走后，开门就看见小猫咪侧躺在地，四爪僵直，湿润双眼透着绝望，仿佛猫生失去意义。
“别装了，没下毒。”江昭踢了下脚边玻璃碗，“起来。”
柳眠不为所动，绝望地躺在冰冷、昂贵、不属于自己的大理石地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被告知中了一亿大奖，不禁跟你的仇人炫耀，顺带嘲讽他是个穷鬼，颠颠跑过去发现工作人员失误，中奖的其实是你仇人。
她现在已经是一只废猫了。
猫猫对话框：这是你家吗？
由于她躺的歪歪斜斜，江昭眼神又不好，几个字颇为吃力地辨认半天，一时分不出她是单纯询问，还是鸠占鹊巢别有深意——
这是你家吗，你就住？
结合小猫咪刚传送到，倨傲地质问他还敢追到她家的情况来看，江昭神色有点古怪，“你能拥有这么大的房子？”
比直接告知这处房产不属于小猫咪，更戳她肺管子。
柳眠像条不会翻身的咸鱼，被江昭捡起来，没有骨头似的软趴趴垂在他手臂上。
江昭想到她在副本里积极做生意的行为，忍不住问：“你很缺积分？”
小猫咪不大灵活地掀了掀眼皮，目光空洞麻木。
“你要积分干什么？”江昭又问。
柳眠无甚所谓地用掉短时间内，第三次对话机会。
猫猫对话框：继承它巨额负债，不还债=被开除=死翘翘
江昭不再说话，眼底居心叵测的笑意转瞬即逝，臊眉耷眼的小猫咪没能捕捉到。
经过这事，到晚上柳眠才迟钝地察觉，江昭对她的态度有些变化。
他一整天都没再逼问原主小白猫的去向，或她是怎么上位的，堪称目中无猫，瘫在不属于小猫咪的沙发上，不知道在用系统浏览什么。
柳眠只能看见他眼珠子盯着虚空，上下反复地缓慢移动。她翻翻自己贫瘠的临时系统，更加五脊六兽，想在房子里四下转转。
“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我只能杀你灭口。”江昭出言警告。
保险起见，柳眠只好趴回沙发，盯着对面黑漆漆的超大屏幕出神。
许久，小猫咪尝试与除她以外，房间里唯一喘气的生物沟通。
猫猫对话框：那个屏幕是什么？
江昭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她，“是屏幕。”
柳眠：……
猫猫对话框：哇！这就是屏幕？上面会出现彩色画面吗？
小猫咪沐浴在江昭近似爱怜的注视下，如愿以偿看到了彩色画面，是某位玩家的直播。
起初她还觉得新鲜，搭配五花八门的弹幕食用，看得津津有味，从悲痛中转移注意力。
直播内容是个宿舍背景的怪谈副本，与宠舍的规则类似，但给出的规则不一定正确全面，需要玩家自行判断。
主播是跟沈星芽年龄相仿的年轻女生，比较倒霉，分在三个室友都是NPC的四人宿舍。
她躲在被子里，利用老旧手电微弱的光线，向观众展示《龙潭第一中学学生守则》的内容，气氛营造得很到位。
这时一个NPC忽然踩着床边梯子，爬到她床头，抬手戳了戳被子，请主播陪她一起去上厕所。
小猫咪看得全神贯注，很快发现有两条规则出现矛盾，一条是熄灯后不要离开宿舍，另条是维持寝室和谐，不能轻易拒绝室友的请求。
主播脸色不大好看，装作熟睡的样子，缩在被子里没有回应。
柳眠代入感极强，替人捏了把冷汗，觉得主播应对办法还算明智。
不料NPC不依不饶，开始摇晃床边护栏，力道越来越大，嘴里不停念叨：“我知道你没睡，快陪我去！”
大片恶意满满的弹幕接踵而至，观众有的催促NPC掀被子，有的祝主播一路走好，看得小猫咪心里不适，频频皱眉。
“她继续装睡只有死路一条。”江昭忽然做声，不知什么时候也看起直播。
柳眠困惑不解：“喵？”
在她看来，主播明明没有违背规则，坚持到NPC室友作罢就好了。
江昭难得好心解释：“无声的拒绝也算拒绝，室友明显越来越生气，还怎么维持寝室和谐？”
小猫咪思考片刻，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不由追问：“喵喵？”
江昭心领神会，“可以叫其他室友，请别人陪她去，这样不算拒绝，还满足了NPC需求。”
柳眠默默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应该比装睡安全。
“从梦中惊醒，失手把她打下去摔晕更好。”江昭教得真心实意，“至少一晚上都没人要上厕所了。”
柳眠：？
当着她这个NPC的面说这话，真的合适吗？
“我一直觉得奇怪。”江昭语声含笑，“你顶了它的位置进副本，却对风铃村一无所知，连时间倒退这种基础信息，都是通过缸里的水推理出来的，他们为什么没给你副本资料，是认为你本来就足够了解风铃村么？”
柳眠不明白话题怎么又回到自己身上，登时警惕起来。
让江昭那双眼睛盯上时，小猫咪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仿佛所有的小心思都被人洞悉。
“他们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是么？”
画面里，主播被狂躁的室友掐住脖子，画面逐渐黯淡褪色。
画面外，小猫咪仿佛也被人扼住喉咙，竭力控制着有炸开趋势的一身白毛。
江昭朝着彻底黑掉的屏幕努努嘴，“这就是个新手本，值得你一个能接手007位置的NPC，好奇到开口问我？”
柳眠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喵多必失。
猫猫对话框：现在怎么不怀疑我是他派来骗你的了？
“我觉得你是真傻。”江昭额外补充，“不像装的。”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游戏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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